废太子为何那样 第84章

作者:玻璃时针 标签: 玄幻灵异

开门前他顿了一会儿,稍微有点放不下心,本想打开一旁的门外显示器。

谁知道兰瑟刚摁了开机,门外的人就说话了,来人有一口优雅正宗的帝国中心区口音。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接着嗓音压低故作威胁地说道:“帝国护卫队,开门。”

门外,亲卫站在五步之外,尽量假装聋子哑巴,看不见皇太子落地没几个小时,见了长辈就等到大清早约会情人的惊天大八卦,也听不见皇太子殿下假冒帝国护卫队调戏情人的戏码。

哦,门开了,一只属于男人的白而瘦的手伸出来,一把揪住皇太子殿下的领带,随即狠狠地把他拽了进去。

唉,不知道还得守多久。

*

明明才几十个小时没有见,但竟然有那么想。

萨弥尔昨晚几乎没休息,连夜赶过来,还要和母族的长辈见面,大概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醒过来,虽然他向来精力充沛,但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兴奋。

也没想到会迎来这么热情的欢迎。

鼻头撞鼻尖,牙齿咬嘴唇,舌尖碰齿关,萨弥尔的后颈被人勾下,捧着脸庞放肆亲吻,他本来要说的别的什么话顿时抛到外星系去,只顾回应恋人的热情。

“哐当!”

两人一滞,同时转过脸去,望向从洗手间哒哒走出来的小猫咪。

“咪哦。”斐蕊平静的小猫脸上写满了无意打扰,它哒哒地向门口走去。

萨弥尔鬼使神差地空出一只抱人的手,为它打开了门。

斐蕊向他点点头示意,随即迈着小碎步走出房门。

萨弥尔还在思考是否自己没睡醒,没了长辈看管的恋人已经一跃而起,挂在了他身上,一边拨弄他的金头发一边抱怨道:“行程这么赶么,都不能多睡一会儿,你简直是被压榨得最厉害的帝国打工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忘却自己心疼的对象奋斗的最终奖赏是一整个帝国。

萨弥尔稍微被他惊了一下,但随即被恋人薄睡衣下的体温烘得羞涩又愉快,他一面将自己出奇得擅长撒娇的恋人托住,确保对方不必费力夹住他的腰,一面解释道:“昨天晚上结束之后,军部那边有一些事情,处理完就来了。”

对于萨弥尔来说,除了脸颊和臀部有点肉,怀里这个人实在是太瘦了,让他有点不满地想起那个老女仆对他说过的话。

萨弥尔觉得,如果小时候营养足够的话,营养就不仅仅会用来长个子了。

兰瑟喜欢他这副成熟的样子,是有别于孩子气的萨米的魅力,让自己不免变成那个孩子气的人:“斯塔夏这边催的这么急么?也不心疼心疼你。没有沙发,到床边去。”

萨弥尔抬起头,这个姿势使得他的脸孔蹭着恋人温热的胸口,而这个认知让他脸颊开始迅速升温。

兰瑟看着自己高大英俊的人形载具仰视自己,金发闪亮,蓝眼睛里泛着柔光,还露出一副隐忍温顺的神态:“他们没有催我。”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驯服的大型野兽,一下子从可靠亲切的萨弥尔殿下变成了自家的萨米,兰瑟亲了亲他的额头:“那是谁催你?真是坏人!”

萨弥尔非常喜欢他偶尔装作娇气包的样子,被这种从前完全想不到会欣赏的可爱完全击中了,他抱着恋人在床边坐下,一颗心乱颤,作势思考了一下充当镇定,随后低声说道。

“民众。”

他这样坐下,兰瑟就形成了一个分腿跪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势。

兰瑟愣了一下,随即绷紧唇角防止笑意泄露。

“民众可没有催您。”

萨弥尔从善如流:“抱歉,是我自己急着来见民众。”

大逆不道的民众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在地把温顺的大型野兽摆成了任人施为的样子,随即他靠过去,轻声问道:“那您还记得民众是怎么说的吗?”

萨弥尔早已决心不要像上次那样被恋人轻易耍到,按道理他长对方几岁,还在军中呆了许多年,哪怕是保守派,也不应当比不过一个才成年没多久的青年。

他眨眨眼,金棕色的睫毛扑闪几下,嗓音因为对方靠近的温热面颊而喑哑低沉:“嗯,他说…哥哥,不要再钓我了,我很腼腆…很单纯,你叫我民众…的时候我会以为…你真的想对我负责…”

听年长恋人叫哥哥怎么会这么爽呢?

兰瑟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钓,他得亲亲对方的嘴唇才能接着问道:“您知道,钓是什么意思吗?”

萨弥尔迷茫地瞠大那双无辜的蓝眼睛。

“意思是,您用一些坏伎俩,像钓鱼一样把我们这些民众钓起来,像对待要被煎炒烹炸的鱼一样残忍地玩弄我们的感情。”

萨弥尔的蓝眼睛惊恐地瞠大了。

“孤绝对没有…”像是向民众保证一般。

年轻的恋人却一口咬定:“您有,而且非常持久且严重,简直是太恶劣了。”

萨弥尔放下心来,他猛然意识到恋人每次使用敬称时都是在开玩笑,因此身躯放松了一些,蓝眼睛里也带上笑意。

“您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您是在帝国直播里,那时候…呃别人嘲笑我的头发,他们说它看起来很脏很邪恶。”

但这时,兰瑟似乎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他一只手撑在萨弥尔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另一只手却在把玩对方落在枕头上的金灿灿的长卷发。

那些卷曲的富有光泽的柔软头发被握在他手心里。

萨弥尔恍惚间觉得那缕金发上或许系着他的心脏。

被人握着把玩。

“那个时候我看着您,您的头发真美,让人羡慕,如果我也有金色的头发,是否别人也能多给我一点爱呢?”

萨弥尔听不得恋人受过的苦难,伸手就去揽他的腰,要他塌下腰来贴近自己一些,才好缓解为想象中幼年恋人受过的苦痛而生的心痛。

“我…我剪给你。”

兰瑟不肯如他愿,反倒将脸塌下去,轻轻吻了吻冷白皮肤的恋人颧骨上的红晕,随后他说:“不需要哦,因为命运实在是太奇妙……”

他的指尖往下走。

“现在这两样东西,都握在我手里了。”

萨弥尔再度瞠大了眼睛。

但他几乎是立刻捉住了对方放肆的手,克制隐忍地说道:“兰,你还年轻。”

兰瑟感觉那一瞬间好像一桶凉水浇了下来,让气氛顿时冷却,他跪立起来,挣脱桎梏,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您看,这就是在钓我了。”

“还是我的魅力不足?可是您都硌到我的大腿了。”

“不,”萨弥尔脸颊烧红,矢口否认,他从自己身上解释原因,“因为我…是保守派,保守派的传统是婚前守身…”

他想说,等到结婚后,他还想解释,婚前守身是很有好处的,可是对方已经打断了他。

兰瑟眯起眼睛,这时候他的神情就像什么危险美丽的小型猫科野兽:“喔,那意味着,您会为您未来的妻子…”

他让那个词在舌尖绕了一圈,尝出一种苦涩的味道:“不对…是为帝国未来的皇后陛下…守身?”

萨弥尔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有过多思考,就选择了最让他后悔的回答。

他点头了。

眼见着对方点下头,兰瑟沉默片刻,他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感到这样的不愉快,以至于他很想说一些不那么体面好听的话。

但是不体面就不体面,反正也不会有结果,没有结果的恋爱连身体抚慰都做不到,他未免也太卑微了。

搞什么精神恋爱,他要是想要精神恋爱难道不会去找个AI?

于是他下床,神情平静冷淡了许多:“原来如此,不过和您恰恰相反,我是不那么纯粹的自由派。”

“我想告白之前,您应该对这样重要的问题做出注释。”

他走进浴室,一边捡拾被斐蕊撞倒且扶不起来的洗浴用品,一边平静地宣泄自己的不愉快:“我是不会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的,您知道…全帝国有一百多亿人,如果我男朋友甚至把握不住爱我的时机…”

萨弥尔透过半透明的浴室玻璃,能轻易辨认出他年轻清俊的带着苦恼的半张脸庞。

“…我想我会甩掉他吧。”

只需要几秒钟,浴室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轻而易举能将他这个定期锻炼的人抱起的高大男人。

这个地方的床足够柔软和坚固,可以支撑任何特殊用法,其中必定包括一个被丢上床的人。

兰瑟被摔进柔软大床的时候脑袋还在空白。

他的颈窝紧接着埋进一颗脑袋,伴随着粗重的气息和压抑的声音:“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这会伤别人的心。”

兰瑟回过神来,他不否认自己在老师那里学到了一些,论牙尖嘴利除了外交系无人能和指挥对打:“抱歉,我分不清与否认男朋友性吸引力相比,哪种更伤人心,哦,不对,这是为了守贞,的确,您说的对,珍贵的东西当然要给予值得的人。”

他的阴阳怪气显然给了对方重重的一击,让对方的身体都愈发沉重了。

“你还小…我得尊重你…”萨弥尔紧接着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低声解释道,“没有别的…值得的人…”

兰瑟一怔,他并不是会被几句话说动的人,但感受到对方不作伪的情绪之后,他似乎平静下来:“我已经成年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仅仅是想要精神支撑的话,其实您大可以…不必保持情侣关系的,或许…”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萨弥尔已经无法忍耐,他抬起脸,盯住兰瑟的眼睛。

他想起在那个夜晚,对方说过的话,这种回忆让他更觉得委屈。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对于你来说这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吗?”

“没错。”

兰瑟也望着他,这时候比起愤怒,他脸上的神情更接近一种平静的悲哀,倾吐反而让他觉得轻松:“不舍弃又能怎么样?您可能比别人好,比齐塔拿玻斯好,比蒂曼尼公主强,可是这一切最终都不属于我,我甚至还比他们的情人更可怜,可怜到只剩下精神慰籍。”

一个身体健全且不必负任何责任的男人为什么非要忍耐,不论是压根不喜欢男人还是有别的心理障碍,兰瑟都不打算自取其辱下去了。

“我并不是那种被甩掉就可以潇洒走掉的人,我已经被别人驱赶过很多次,我也不想自取其辱,但如果仅仅是出于不想让喜欢的宠物离开的想法,请不要这样草率地说出爱之类的话。”

看见他的神情,萨弥尔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彻底明白那些偶然的娇气,索要的情话甚至是现在的矛盾是为什么,这让他感受到另一种无言的痛苦。

这段地位不平等的关系,带给他的绝大多数都是幸福感,可是对于一直付出的恋人来说,一开始是幸福的主动的给予,后来呢?

是想要更多的安全感却不会被满足,无法进一步地得知更多因为没有资格。

他放肆地享受温柔乡,而恋人却惴惴地想着什么时候会被舍弃。

萨弥尔想起自己了解过的所有过往,他意识到比起对方对待猫的温柔细致,甚至暗地里为猫谋划未来,自己根本就是只想着而什么都没有做的既得利益者。

不论多么不想接受,他都清楚的知道,在这段关系中,自己才是那个根本戒断不了的人,因为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完全的受益者。

一个没有付出过任何实际行动,甚至一度以最大恶意揣测对方、欺瞒对方的人。

他想给对方一个坚实的保证,但他必须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哪怕向谁起誓都毫无意义。

但是有一种誓言,是不必神明做证人的。

他想起来,就要急忙起身,去解自己的领子。

这副模样让兰瑟感到心酸,一切摊牌,他已经不觉得肉体交缠可以改变什么了,他声音低低的:“您知道,即便永远也遇不见爱情,人也不会将它认错,我们没有必要…”

他不再说话,因为对方从领口里取出来一样东西。

一枚指环。

上面有两只小小的猫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