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是深海人鱼 第55章

作者:两只橘猫 标签: 幻想空间 甜文 玄幻灵异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变形的花瓶,满身是血的站在办公室外的空地上。

  周围的人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一名教师高声尖叫着跑去报了警。

  救护车和警笛的声信很快包围了福利院,陆听潮被送进救护车,小顾舟则被两个孔武有力的警察带走。

  其中一个,就是在顾舟梦境中出现过的何警官。

  溟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顾舟那时的情绪,完完整整地传递到了溟渊的身上,让他心痛的同时又怒火滔天。

  为什么顾舟会在夏夜的事上那么执着?

  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事,知道那种无助与绝望交织的感觉。

  同样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溟渊的心情往往不会有任何波动。

  大多数的生物在溟渊的眼里,与海里那些随时会被吃掉的小鱼没什么分别。

  只有顾舟不行。

  在顾舟的所有事上,溟渊都有着区别于其他生物的双重标准。

  那是他的伴侣,即便顾舟幼年的时候还与溟渊没有任何关系,溟渊也无法忍受顾舟承受这样的伤害。

  但是,迄今为止的记忆里,顾舟的表现都堪称勇敢。

  这与成年后的顾舟大相径庭。

  不等溟渊多想什么,记忆里的场景已经切换到了警局。

  坐在警察办公室的小顾舟手里依然紧紧地捏着那个铁艺花瓶,幼猫一样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

  小小的顾舟骤然失去了对他人的信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好像别人说一句话,他就会突然弓起后背,张牙舞爪地跳起来。

  何警官冲着其他同事摆了摆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热可可,放到了顾舟可以碰到的地点,但却没有太过靠近。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让小顾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铁艺花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名女警惊呼了一声,“手!”

  小顾舟的手掌下意识地摊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心。

  铁艺花瓶上有许多装饰物,形状也并不规则。

  面对危险时过度的紧张让小顾舟忘记了疼痛。

  但是危险过后,十二岁的孩子终于哭了起来。

  是何警官把顾舟带回了家。

  小顾舟的脸上带着淤青,那是陆听潮没有失去意识前的反击造成的。

  洗手间外,何警官都声音响起,似乎是在解释顾舟的来历。

  “是从福利院带回来的,我看那孩子状态不对劲儿……我办案这么久,见过不少反社会人格的孩子,他们要么就非常冷漠,要么非常狡猾,这孩子可不是……更何况这孩子长得……案子应该另有内情。”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

  “哇!你都被打成花脸猫了!我爸爸抓住那个坏蛋了吗?”

  溟渊认出了何昭的脸。

  似乎是小何昭下意识把顾舟当成好人的行为让顾舟放下了些许防备。

  回忆中的小顾舟放下牙刷,低声说道:“我把坏蛋打进了医院。”

  “太酷了!你是怎么把他打进医院的?”

  小顾舟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何家夫妇。

  他在何家的客厅里,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陆家还敢来警局找说法,我看他们才应该给警局一个交代!”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溟渊却并没有感到欣慰。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顾舟所有经历造成的后果——顾舟的现在。

  如果过去真的是美好居多,顾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至少小时候的顾舟并不是个内向、孤僻的人。

  正如溟渊所料的那样,何警官没能为顾舟讨回公道,反而自己没了性命。

  回忆毕竟只是回忆。

  溟渊无法看到顾舟视角以外的东西。

  他看见何警官的时候,何警官已经是抢救无效,被推出来的尸体了。

  何警官遭遇车祸时的具体场景,当时的顾舟当然不可能知道。

  但是结合顾舟之前的种种表现,溟渊也能猜出来,何警官的死必然没那么简单。

  他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葬礼上,一个和陆听潮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年长的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平时的陆听潮更像正派人。

  小顾舟仰头看着这位“陆先生”,收到的是毒蛇一般的目光。

  恶毒的目光转瞬即逝,一抹虚假的慈悲堆在了陆先生的脸上。

  “我去警局询问情况,听说负责我弟弟案子的警官意外去世了,真实世事难料。”

  陆先生走到遗像前,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自顾自地对保镖说道:“唉!真是好人不长命。”

  小顾舟看见阿姨的手紧紧地搂着何昭的肩膀,红着眼睛紧咬着牙齿。

  陆先生的眼睛瞥向了何昭,“这孩子在第六小学上学吧!以后你爸爸可没办法接你放学了,要节哀。”

  一股阴冷的感觉爬上了小顾舟的后背。

  阿姨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用纠结又难过的眼神看了顾舟一眼,咬着牙说道:“我丈夫喜欢安静,请你们离开。”

  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的骨气,陆先生的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对孤儿寡母。

  反而是陆先生最快反应了过来,“贸然拜访,真是失礼了。”

  一群人离开了灵堂。

  断断续续的说话时从风中传来。

  “可怜虫……总该给他们办丧事的时间……”

  小顾舟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剧烈地颤抖起来。

  凭什么真正的蛆虫可以好好的活着,来讽刺高尚的人为可怜虫呢?

  小顾舟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无比希望那里依旧有一个铁艺花瓶。

  可惜陆听潮的哥哥和陆听潮不一样,这个人又阴毒又怕死。

  那些身形壮硕的保镖,是小顾舟突破不了的防线。

  从那以后,才是顾舟最难过的一段时间。

  何警官的妻子依旧没有放弃他,但是周围的人的议论,却像是一把把钝刀,割着顾舟的皮肉。

  “真是作孽,何警官那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老婆孩子,以后可难熬了……”

  “要我说,做善事也得有个限度,现在人没了,还不是老婆孩子受苦?更何况还不知道从哪多了个拖油瓶!”

  “也是,带着这么两个,都是亲生的也就罢了,小任这么下去,以后想再找一个都难……”

  “养两个半大小子哪有那么容易?”

  类似的话并非是特意说给某个人听的,但是时间久了,小顾舟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一些。

  从前福利院的小朋友都躲着顾舟,在福利院工作的人也对顾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避如蛇蝎。

  顾舟小小的心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为什么受害者要被非议、被躲避、被讨厌呢?

  选择伸张正义的人也得到了最坏的下场。

  何警官的妻子、何昭的妈妈、顾舟的阿姨,以及邻居口中谈论的小任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被亲戚送到了疗养院。

  何昭被接到了舅舅家,人到中年且并不富裕的舅舅不知道该不该接走顾舟。

  就是那个时候,陆先生再次出现了。

  比公诉律师更早一步。

  他表示可以资助顾舟到成年。

  对于外人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明亮的房间里,顾舟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冰冷。

  房间里没有任何能当成武器的东西,陆先生坐在对面,用看待蝼蚁一般的目光,俯视着顾舟。

  “你知道何警官为什么会死吗?”

  回忆里,小顾舟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是你害死了何叔叔,人渣。”

  “啧啧啧……你很聪明啊,小东西……”陆先生的声音拉得很长,“小东西”三个字在他的嗓子里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

  “是我又怎么样呢?你又没有证据。”

  如此冰冷的话被说得像是一句玩笑。

  “不过你刚才的话可完全不对,我和何警官又没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害他呢?”陆先生露出虚伪的笑容,“我可是最佩服这种正义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