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夜鲤
陈念浑身紧绷着,死死按着沙弗莱的手不让他继续,“我、我自己来就好。”
沙弗莱有些疑惑,明明刚才他给陈念解其他扣子时,少年完全无动于衷,怎么突然如此在意了?
是因为害怕被自己看到肚皮上的疤吗?
沙弗莱没有坚持,主动背过身去,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到重新安静下来,才转回去。
陈念已经换好了衣服。
沙弗莱:“睡一会儿吧,睡醒就会好起来的。”
陈念很轻地点了下头,不再作声,他侧身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间,又低了低头,把鼻子也埋进去。
沙弗莱在他旁边靠床头坐着,他既不做声,也不去看终端消磨时间,沉默地盯着半空中虚无的某一点,等到陈念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才看向少年。
陈念脸上泛不正常的绯色,就算睡着了,眉头也紧紧蹙着,乱糟糟的黑发扫在眉梢,一点也不见往常的肆意畅快,沙弗莱突然很怀念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眸弯起,琥珀色透亮。
沙弗莱伸出手,将陈念的眉头轻轻抚平。
Alpha重重地吐出口气,虽然打了抑制剂,他仍被陈念勾得非常难受,和少年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沙弗莱已经习惯了不断忍耐,他也知道这样过度憋着对身体不好,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总算安定下来,沙弗莱想到刚才好像还收到了消息,他打开终端,看到陈词发来的信息。
坐标指向了一处未知的服务器站点?
沙弗莱仔细看过陈词发来的照片,纸上赫然画着电幻神国的Logo,底端竖着写了好几列数字号码,像极了过去贴的小广告,如果有需要,就可以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竖条撕下来一份,装进兜里带走。
沙弗莱图片保存,转发给白给樱桃,让他先去查一查,然后发道:
【不好意思,刚刚在忙,现在才看到消息。】
陈词很快回复:【没事,你现在有空吗?】
沙弗莱:【有。】
陈词:【服务器好像有地方坏掉了,你能帮忙修一下吗?】
沙弗莱:【你们那边信号怎么样?】
陈词:【还不错。】
沙弗莱:【那就开视频吧。】
沙弗莱给陈词拨通视频请求,他非常注意地把镜头转向没人的地方,在陈词接通的那一瞬,立刻把自己这一方的摄像头给关掉了。
如果只有陈词,他们俩视频当然没什么关系,但旁边还有傅天河在。
很明显陈词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他也得帮着隐瞒才行,就是不知道等最终傅天河知晓陈词真实身份之时,会是何种反应。
希望不会落得和自己差不多的下场。
明明只在游戏里短暂见过一面,沙弗莱却开始同情起这位可能和自己陷入极其相同境地的陌生Alpha了。
虽然非要认真掰扯的话,傅天河还给他戴了一顶最大的绿帽呢。
陈词倒也明白沙弗莱为什么关掉摄像头,反正只要他能通过自己这边看到服务器的状况就行。
他举着终端,来到傅天河身边,道:“他接了。”
陈词什么也没透露,傅天河以为沙弗莱单纯是个会计算机的朋友,还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麻烦你了兄弟,我是搞工程的,对计算机一窍不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解决不了,还好有你能帮忙。对了,我叫傅天河,你怎么称呼?”
“我叫……”
沙弗莱顿了下,他其实本来可以自称维恰,但这样就会被傅天河知道他其实是游戏里的崩撤卖溜了,他担心透露给傅天河的消息越多,就越容易被猜到身份。
“我叫大冤种。”
“大……哈?”
傅天河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看向陈词,陈词以为他没听清,贴心地重复道:“他说他叫大冤种。”
傅天河一下子卡壳了,他无措地“嗯啊”了两声,挠头道:“那……冤种大哥,您先给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把镜头凑得近一点吧,我看看”。”
陈词上前一步,让沙弗莱更好地观察这组被蓝水滴特地标识的服务器。
沙弗莱眉头微微皱着,能辨认出是上个世代的型号,这些服务器至少也得工作三十年了。
服务器都是吞电怪物,其运行会产生巨大热量,如何将其成功散出去,保证机组的正常运行就成了一大难题。
曾经的互联网巨头微软公司将由846台服务器组成的数据中心沉降至苏格兰境内的深海,就是为了达到良好的散热效果,而雪山顶部气温常年处于冰点之下,同样也很适合放置。
信标本身就是最为庞大的超级计算机,它们的CPU位于基部,被由海水充满的冷凝层包裹着散热。
至于其他地方为什么要设置规模如此庞大的服务器群组,其实很好解释,因为信标需要能够数据备份并共享给其它同伴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云端。
第132章
小时候沙弗莱听父亲说起云端,一直以为顾名思义是建立在云中的,在他们头顶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天空岛,里面存放着众多重要的数据。
以至于那段时间他热衷去天文台,希望能借助望远镜在天空中窥见浮空岛的身影。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信标们的云端设置在陆地是最科学的选择,万一其中的某个信标突发意外事故,好比月光突然倒塌,数据仍能在最安稳的陆地上得到保存。
……得到保存?
沙弗莱一怔,突然间隐约思索到了什么。
“好了吗?”陈词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好了,再把镜头往上移一点。”
陈词将手臂举高,让镜头对准服务器的最顶端。
机架式服务器高达两米,陈词一直举着胳膊还蛮累的,傅天河见状,从他手中接过终端,让自己充当人形相机架。
沙弗莱:“把上数第二个的挂耳拉出来,镜头对准左上方的液晶显示屏。”
傅天河照做,他不懂虽然服务器,但也能根据其他机械设备的结构判断出屏幕其实是故障显示器。
沙弗莱大致看了下布着无数小圆点和数字标识的面板,从闪烁的红绿灯中推测出大概的情况。
“把终端连到那个VGA接口上。”
陈念进行连接,很快服务器内的具体情况就通过虚拟屏显示出来,方便进行维护和检修。
陈念给沙弗莱开了远程操作系统,他和傅天河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看着虚拟屏上沙弗莱操作就好。
甚至说等得有点无聊。
机房内还挺暖和的,陈词把厚实的放风外套脱下来,傅天河随手给他整理折起来的衣领,沙弗莱抬头,恰好看到了这幅场景。
他没做声,继续干活。
检修这种事沙弗莱做得再熟练不过,很快他就大概确定了问题所在,道:
“看到旁边写着UID的按钮了吗?按下去,然后去到背面把亮灯的那一台机器的电源拔掉。”
傅天河照做,沙弗莱命令下得很准确,UID灯前后各一个,其中一个按下之后另一个也会亮起,这样就能避免维修过程中拔错电源的情况发生。
傅天河将断电的服务器搬下来,把外壳拆开,这种活他是专业的,面对着里面的结构部件,Alpha问:“然后呢。”
沙弗莱:“看一下电池,对,就是那个RIDE电池。”
只是一眼,傅天河就确定这块电池是被人为损坏的:“有人把它破坏了。”
沙弗莱:“果然,你去找一下有没有备用设备间,拿块相同型号的电池来,顺便再找五块大硬盘。”
傅天河二话不说立刻动身,像这种的大型机组,肯定会做备份的吧,不然每次检修都得从山底下背零件上来,可不麻烦死。
果不其然,傅天河在侧旁发现了一个小隔间,里面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件和工具,他找到合适的电池和硬盘,按照沙弗莱的指示,把爆灯的硬盘全都更换成新的。
无一例外它们都有被暴力损坏的痕迹。
是有谁专门过来把它们破坏了吗?
沙弗莱确认无误,傅天河把机器装上:“这样就好了吗?”
“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把电源重新插上试试。”
陈词插上电源,问:“然后?”
沙弗莱:“然后就是祈祷,等上两分钟之后再开启。”
傅天河乐了:“祈祷它能正常运行吗?”
沙弗莱:“如果方便,还可以磕头烧香,再用自己的血画符纸贴在上面,会更不容易出故障。”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陈词重新按下开机键,这一次,故障面板的指示灯都归于正常。
蓝水滴雀跃地滚动着,一扫先前的焦躁,它顺着陈词的胳膊爬到Omega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脸颊。
“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沙弗莱放松下来,“就是不知道那五个损坏硬盘里保存了什么数据,方便的话你们就带着吧,说不定能尝试着修复一下。”
“好。”陈词答应下来,“谢谢。”
“没事。”沙弗莱迟疑片刻,他看了眼身边睡得正沉的陈念,下定决心,“你们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情想问问。”
陈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没等他说话,傅天河就热情地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方便了,你说。”
陈词最终还是选择把嘴闭上。
沙弗莱做好心理准备,最开始他原本没打算求助的。
但看到傅天河和陈词默契且温馨的相处模式,心中又忍不住泛起艳羡的涟漪。
陈词认识十几年了,沙弗莱怎能看不出少年究竟产生了多大改变,虽然陈词仍旧是那副冷清冷感的模样,但他总会时不时将视线投向傅天河,默默注意着Alpha的动向。
这是前所未有的,从前的陈词,是个彻底的旁观者,而如今,世界上出现了让他投以关注的存在。
陈词和傅天河之间究竟到了哪一步?
沙弗莱并不太清楚,但他自己现在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他不想把自己和陈念之间的矛盾告诉身边相熟之人,在网络上认识的好朋友,白给樱桃和菜格欧又都明显被陈念收买了,游戏过程中不断侧旁敲击,打听他的态度,帮着陈念说好话,搞得沙弗莱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求助。
而傅天河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既然傅天河能打动陈词,就表明感情方面应该懂得不少。
沙弗莱清了清喉咙,讲述了自己目前正在遭遇的情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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