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言乱鱼
他现在或许是整个大陆最富有的人了——一心一意的恶魔,忠心耿耿的骑士,听话顺从的妻子,以及,即将大一统的帝国。
“我想,是时候更改称呼了。一个帝国应该有与之相配的统治者——皇帝。凯尔·穆德,雄狮家族的最后一人,黑泽大陆唯一的君主、伽曼帝国的皇帝。”
凯尔笑道,“圣庭早晚会把你和我的契约解除,倒时或许托特那家伙会发动一场圣战,没有了恶魔的力量,伽曼士兵或许能够坚持几年,但斯坦尼迟早会被攻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把剩余六国拿掉。唔,或许来不及将黑泽大陆统一,但至少这是个积极的尝试。”
凯尔的声音很冷静,他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设计墓地。
半跪在凯尔面前、为他整理腰带的塔托斯一顿。
“我的陛下,契约只是一条锁链。没有契约,我依旧会陪在你身边。”
“我早就知道,永远不要相信人心。没人经得起测试,就连我的公爵都不行。”
说到这里,凯尔停顿一下,挑起恶魔尖尖的下巴,修长的指尖滑过塔托斯形状好看的喉结,挑开他半开的衣领,最后点在恶魔的胸膛,那里横七竖八地有许多嫩粉色的伤痕,一道道,狰狞地盘布着,将这具曾经完美的身体破坏地彻底。
凯尔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我曾经拥有这条锁链。塔托斯,直到现在你还不肯和我说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的命令在你心中,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当得知他全身心信赖的公爵大人竟然是圣庭派来的走狗时,凯尔当即下令塔托斯去追回游魂,决不能让“索帝里亚”将咒语告诉圣庭。当时塔托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索帝里亚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作为冥界之主,塔托斯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可是塔托斯追了一夜,从斯坦尼追到奥东边境,甚至越过了地狱力量的边界,仍旧没能将索帝里亚击杀,反倒是自己,带回了一身难看的伤。
若非凯尔及时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塔托斯,这个只会说大话的恶魔现在已经死回地狱了也说不定。
这已经是塔托斯第二次办事不力,第一次他没能及时攻破奥东城堡,放走了尤利斯。而第二次,他又亲手将契约的咒语送给了圣庭。
要不是知道解除契约后,自己将灵魂献祭给恶魔的承诺也会一并作废,凯尔简直以为塔托斯也是圣庭派来的卧底。
恶魔舔了舔自己的犬齿,扯出故作轻松的笑容:“他并非恶魔,是我低估了他。”
“这些伤痕看上去像是你的钩爪武器造成的。到底是什么生物强大到抢夺你的武器反制你?”凯尔斩钉截铁道,“你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陛下,在你的面前我永远是坦诚的。”
“魔法生物都沉睡在世界边缘,现在能在黑泽大陆活跃的只有恶魔。”凯尔皱起眉头,“如果那个所谓的‘索帝里亚’不是恶魔,又会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对你们的过去如此了解?”
“我的乌图尔是命运之子……”似乎想到了关键之处,凯尔低头喃喃道,“阿波菲斯怎么可能任凭他的未来伴侣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游魂侵犯?如果索帝里亚真的爱乌图尔,他得知乌图尔身份暴露后,怎么可能放着情人不管,仍旧奔去圣庭送消息?塔托斯……”
“阿波菲斯已经快要死了。”塔托斯突兀打断道,“他曾经被老菲诺设计,封印在法阵里,这么多年过去,只怕现在连自保的力气的都没有,怎么可能再去管一个人类?”
凯尔略显怀疑地盯着塔托斯。
“陛下。”塔托斯忽然笑道,“我陪在你身边十年了。忠诚地守护着我们之间的契约,执行着你的命令,我为你的每一个愿望达成而喜悦,也为你的灵魂的堕落而欢呼。我明白你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神信徒的憎恨,也知道你对红海明珠自小的执念,但是我从未问过,你想要统一黑泽大陆,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
“统一大陆……”凯尔反问道,“这只是我的愿望,想要一个东西,为什么代表着我想要去证明什么?”
“如果在我们的契约解除前,我没能帮你达成愿望……”
“我不需要假设。”凯尔打断他,“塔托斯,从幻境出来后你就变得很奇怪,是那个叫做索帝里亚家伙和你说了什么吗?我知道你最强烈的愿望是回到世界边缘。难道他知道开启世界边缘的方法?我曾听乌图尔说过,他擅长空间法术……”
“塔托斯,如果他真的用钥匙诱惑你,而我又失去了对你的控制,你会动心吗?”凯尔试探地问道,刻意加重了“动心”这个词。
恶魔身后的尖尾巴甩了甩。
气氛似乎也被恶魔的尾巴搅得越发烦躁。
“陛下,你知道你不该问恶魔这些需要动脑子的问题,我们的世界只有欲望,单纯的欲望。”
塔托斯的双眼红得可怕,那双恶魔的尖爪不知何时已经掐紧了凯尔的细瘦腰身,亲手把刚刚穿上的丝绸布料又扯了下来。
欲望,塔托斯不断重复着,就这样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叼住了他的猎物最致命的弱点。
凯尔扬起下巴,不可遏止地喘气,双手伸进塔托斯的发间,想要推开,却又将对方按得更近,渐渐的,喉间抖出小鸟般悦耳的叫声。
蛇一般的雾气爬上他的身体,钻进他的嘴巴,恶魔将冰凉的吻送进他的喉咙,这样浓烈的亲吻,吸走了凯尔的抗拒,简直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舔进腹中。
“对了……恶魔、根本没有、心。”
凯尔狠狠弓起身体,十指掐进塔托斯的肉里,短暂的安静过后,他忽然推开塔托斯,身体反撞到背后那面摆满了战利品的墙上,“咚”的一声,那枚瓷白色的头骨酒杯掉在地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
近卫兵敲了敲门询问有何吩咐,凯尔随手抄起黄水晶摆件扔在门上,一面大喊着“都给我滚”,一面不可遏止地笑了起来。
“恶魔的世界只有欲望,说的没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惯于撒谎,骗术高超。塔托斯,你伪装得太好,我甚至忘了,你连对我的关心都是伪装出来的。”
凯尔赤着脚踩在这个他曾经最为喜爱的头骨酒杯上,锋利的骨茬割破了他的脚心,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被染成暗红色的地毯:“我竟然像个蠢货一样,企图听到恶魔的真话。或许你早在心中将我恨得咬牙切齿,或许契约一旦解除,你就会立刻将我掐死。恶魔的承诺,和妓.女的情话有什么两样……”
恶魔抬起头。
赤红色的眼珠像地狱里永不停息的烈焰,凯尔的倒影在那熊熊大火中燃烧,变成了一只绝望的、孤独的幽魂。
他觊觎的幽魂。
“我或许不能让你相信我。”他说,用仍旧沾染着情爱痕迹的嘴唇亲吻凯尔的脚心,为他舔去血迹,“但是陛下,一个神秘访客在昨天偷偷拜访我,我将他暂时安置在地牢,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
国王挥挥手:“是谁?”
“公爵曾经的情人。”恶魔狡黠一笑,露出赤红的獠牙,“索帝里亚。”
--------------------
1、凯尔还是聪明的。
2、今日疑问:尤利斯把侍童叫到房间,然后?
3、骑士即将回归!
第112章 破晓 2
似乎黑泽大陆的每一座地牢都是由同一个建筑师建造,黑暗、潮湿是这间见不到天光的石室的共同特点。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不知疲倦地砸着地面,或者栏杆,音调单调,让人生烦。
距离被自己关在这里,已经有……
索帝里亚仰起头,感受着透过顶上栏杆偶尔飘进来的空气的温度。
已经一天半了。
如果早知道此行圣域竟然会耽误四十多天的时间,索帝里亚一定不会把尤利斯一个人留在这里。
圣域所在的苔尔冰原,被红海死死环抱着,这不仅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对于索帝里亚来说,也不可能轻易穿越。
他一旦离开尤利斯,力量就会立刻削弱,因此无法像在奥东冻住河流一般把大海冻住。
他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乘船。
但是,谁也没想到,想要寻找到一艘肯在冬天启航、并且有能力破开冰面的船,就花去了他整整十天。
索帝里亚在冻土国的水手酒馆磨破了嘴皮,喝晕了上百名水手,又和经验老道的船长们没日没夜赌了好几百场,到最后差点连帽子上的白鸽尾羽都输走了,这才哄得其中一位老船长晕头转向地答应了自己。
破冰船在破晓起航,水手们虽然醉得东倒西歪,却还是有条不紊地在船长的指挥下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
最开始风平浪静,冰层在破冰船的作用下发出不甘的怒吼,最后碎裂成一片片浮冰,无可奈何地放行这艘胆大包天的船。
水手们在夜幕之中放声高歌,讲述着海妖与人鱼的传说。有个龅牙的水手更是吹着牛皮,炫耀自己曾经囚禁过一只漂亮的人鱼。
“海中曾经有位女神,她为海中生物提供庇护,但自从阿波菲斯的力量开始衰微,她也主动陷入了沉睡。小心呐,水手们,千万不要用你们的暴行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听说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索帝里亚双臂搭在栏杆上,右手将面包捏成碎渣,扔到海里喂那些不断跃出水面的银鱼。
水手们当然不屑一顾,哈哈嘲笑着这个财大气粗的贵族没脑子。
然而,航行的第四天,他们就遇到了暴风雪,尽管船长努力保持破冰船的稳定,但桅杆还是在呼啸的风中化为了粉末,就连水手都被卷走了三人。当船上的所有人在风雪中哆哆嗦嗦地祈求着奥神的庇佑,索帝里亚一脚踏在船头,向着海中那一闪即逝的影子摇了摇头。
风雪立刻停息。
可惜,索帝里亚不得不把酬金提高三倍,船长才没有当即调转船头落荒而逃。
离开尤利斯的第十六天,索帝里亚终于到达了圣域。他本以为这送信任务会在扣响圣庭大门的一刻结束,可是前来应门的白衣神使却告诉他,神的代言人——托特正在使用秘法与奥神交谈,暂时不能接见宾客。
索帝里亚只得住在圣域的神殿之中。
毕竟当初尤利斯千叮万嘱,叫他亲手把那张咒语纸条交给托特神使。
他特意选择了尤利斯当初住过的一间石室,可惜他的小王子并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留下什么值得一探究竟的东西。
等待托特的四天时间里,他只能反复摩擦着自己的嘴唇,回忆尤利斯留给他的那个一触即离的吻。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索帝里亚眨了眨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明亮的左眼。巫女阿雅的献祭使他拥有了再造肉体的能力,而就在那天,就在尤利斯“献祭”一样主动吻了他之后,他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左眼眶奔涌。
这个变化索帝里亚太过熟悉。
这是他能够为他人治愈伤痛、消弭痛苦的根源。
——信仰。
他的Ulysses,将对他的爱意化作信仰,为他治愈了伤疤。
想到他的小王子在主动吻上他的嘴唇后,脸颊通红、眼神左右游移,足像个头一次和心上人表白的毛头小伙子,手足无措地等待着“宣判”,索帝里亚努力想要压下嘴角的笑意,却终于失败了。
“Mimo Eros.”
他低声念道,从衣兜里摸出《旧神约》中扯下的书页,指腹在“爱与欲之神”那里轻轻抚摸着。
他的命运之子。
他的“Lange”。
原本因为拥有了强大的魔法,神族注定终生孤独,但如果人类主动向神族许愿,愿意将自己或者后嗣奉献给神族,那么两者之间就会产生连自然规则也无法打破的羁绊。
这或许是自然之母的疏忽,又或者是她的恩赐,总之,在这样的规则之下,一旦人类与神族完全结合——身体与灵魂——人类就会获得无法预估的力量,但与其相应的,人类的灵魂也就被永远束缚在神族身边,他将永远无法违背这位神族的任何命令。
为了获取力量而付出自由,代价当然是巨大的。所以自神族被自然之母创造出来掌管世界的魔法规则以来,包括索帝里亚在内,一共只有三位神族在机缘巧合下拥有过“命运之子”。但这三个命运之子的命运却不尽相同:一位被视作后裔,短暂地继承了魔法世界的统治权;一位被当成力量补充,与拥有他的神族融为一体。至于第三位……
神族的感情与人类原本是不同的。
神族诞生以来,唯一的任务便是替自然之母管理这片大陆,他们需要不偏不倚,以绝对的“公正”保障这片大陆的正常运行。
神族是自然之母最值得信任的工具,因此他们原本不该拥有人类那样炽热的情感。
他们将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物视作完全相同的个体,既爱他们,又不爱他们。神族既不会为最后一只恐龙的哀嚎而落泪,也不会因第一只猛犸象幼崽的啼叫而欣喜。
世界就这样平稳且无情的运转了千年万年,直到拥有毁灭力量的阿波菲斯出现。
他原本是自然之母失败的创造——与其他的神族相比,他的本源力量,以人类的说法叫“心脏”,偏了一点点,这样的神族无法保证客观,本来是不可能继承世界的管理权的,可阿波菲斯却凭借自己的力量,平息了所有反对他的声音。
上任世界管理者在神陨前曾经预言:阿波菲斯的任性终将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的确印证了这位神族的说法。他偏爱精灵,赐予他们天生的美貌与无与伦比的歌喉,却引发了人类的妒忌,间接导致了人族对精灵的猎杀;他怜惜魔法生物,撕裂空间创造庇护所,却使得力量亏空,加速了自身衰亡;而他心碎于命运之子失去了母亲,竟然以“人类”的化身出现在尤利斯的小床旁为他哼唱摇篮曲,却被老菲诺骗到了针对神族的封印结界中……
对于一位神族来说,他错得太离谱了,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好在他能够感觉到,距离自己神陨的时刻已经不远了——尤利斯的存在虽然拖慢了整个过程,但神陨早晚会到来——这代表着自然之母正在孕育世界的下一任管理者,他的错误不久之后将被纠正,这个世界将完好无损地“活”下去。
而在此之前,他尝到了所有神族都不曾体验过的“爱情”的味道。
——很甜,比花更香浓,比酒更醇厚,像是……
尤利斯唇角的牛奶。
上一篇:基建游戏后我成了造物主
下一篇:带球跑前我被豪门父母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