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他难过地低头:“我为难你了……”
可他还清楚记得君迁说过的那些话,想看就像星辰倒灌进河里的灯。
灵稚小声问:“梅大夫你住在哪里呢。”
或许他可以悄悄地跑出去,找梅大夫带他到朱雀桥。
灵稚想悄悄跑出太师府的想法还没行动就落进而萧猊的耳中。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我和他说的河灯夜景,他却想悄悄跟别人出去看。”
可一想起夜里灵稚乖巧安分睡在怀中的姿态,萧猊便忍了这股无名的火气,转动千里镜,目光透过千里镜落在静思院。
少年此时有些魂不守舍地趴在案头上发呆,倦了就阖眼睡一会儿。
他手边摆有一碟果盘和点心,比猫的胃口还小,不知是不是心里藏事的原因,果子没吃几个。
小奴才等他睡醒送来一碗冰镇绿豆蜂蜜糖水,灵稚心不在焉,喝了几口摇摇脑袋,说不喝了。
萧猊置在心里的气无奈散得干干净净,他拂袖起身,乌发用檀木簪简单的微微别起,玉带缠腰,烟青色的云衫迎风飘逸,行至静思院,桀桀起伏的蝉声也不可爱了,聒噪恼人。
萧猊吩咐奴才去后厨送一杯梨汁来,他端梨汁入内,珠帘轻碰,灵稚迷迷糊糊地抬头,望见帘后朝他走来逐渐清晰的翩然青影,人一哆嗦,扭头盯着坐塌上的一块垫子,显然不想看见这人。
萧猊微顿,神色自若地放下白瓷汤杯,低声道:“尝一口。”
灵稚开始玩自己的手指,根根细白,似乎要把手指玩出一朵花。
萧猊瞧着,突然间哑然失笑,心怀豁然。
灵稚此刻与他置闷气闹别扭的模样,比这段时间用虚无渺茫的眼神无视他好得太多。
他柔声道:“朝国进贡来的天山雪梨,汁水清甜,尝一尝吧。”
又随意般提起朱雀桥,说着:“为迎贺邻国来往,燕城内这几日不设宵禁,桥下举办了灯会,戌时即可看到行人在江面点燃成片的河灯。”
灵稚听入神,不知不觉喝了口梨汁。
萧猊没有问味道如何,怕一出口灵稚就不喝了。
他的目光落在案头那支精致的宝盒上,低声问:“盒子不打开看看吗?”
灵稚不会乱碰屋内的东西,他拘起手脚,对萧猊的话充耳不闻。
萧猊拿过锦盒,揭盖,取出蓝色的宝石。
轻灵动听的乐声流转倾泄,萧猊将这颗宝石洋盒放在灵稚面前。
他缓声道:“若你想出府我不阻拦。”
萧猊垂眸,注视始终不愿抬头看自己的少年,低叹:“早点回来。”
直到萧猊离开很久,灵稚从膝盖抬脸,望着绚丽精致的宝石,恍然怔神。
他拿起锦盒盖好宝石,乐声犹在,便小声地奴才替他关起来,别让它响了。
萧猊送的宝石漂亮昂贵,但他更喜欢君迁编给他的灵芝。
午后灵稚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他在梦里听见君迁抱着他说话,说起燕都朱雀桥下的河灯,醒时已经痴然。
他穿好鞋袜,从瓷碟拿起几枚果子收进怀里,对小奴才轻声道:“我要去梅园。”
灵稚身子虚弱,出行时奴才给他添了衣物,车厢置备舒适。
他出现在梅园外,梅若白看见他吓了一跳。
灵稚眼眸亮晶晶的:“金乌都快落山了,梅大夫,你能不能带我去朱雀桥看看河灯。”
梅若白瞧灵稚难得欢喜,下巴细尖,模样可怜可爱,不忍扰他兴致,点头答应。
此刻萧猊刚打发走几名心腹,暗卫匆忙来报。
“主子,小公子去了一趟梅园,两人同车共游,看方向,似乎要去朱雀桥。”
萧猊拿起千里镜,静思院空落落的,放在案头上的果子就少了几枚。
他隐忍不言,少顷嗤笑。
自己将人送出去已然愚蠢至极,莫非还要亲眼去看那人跟别的男子亲密游行,夜赏河灯,蠢钝的往自己心口戳刀子不成?
刘总管前来跟主子通报晚膳已经备好,话音方落,却见主子起身,命人备好马车。
马车朴素,与往时太师出行华丽贵气的排面不同,低调素净,方便跟踪查探。
朱雀桥,延长的河岸站满许多将放河灯的行人。
灵稚捧着一盏漂亮斑斓的长尾巴鸟河灯。
只见少年坐在河边笑了笑,不知想起何事,有些寂寞,揉揉眼睛后才开始低头写字。
灵稚会的字不多,还要梅大夫教着写。
白影成双,萧猊坐在江岸茶楼的雅间,唇齿酸涩。
河灯如星辰倒灌,明明是他说给灵稚听的。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知道、让我来! 10瓶;沈老师的斩魂刀、€€诺/Y。 1瓶;
第43章 能不能看看我
河灯闪烁, 绚丽璀璨,簇拥成群的河灯一朵接一朵沿江水而流,光芒照亮河岸。
灵稚的长尾巴鸟河灯很快就淹没在成片的河灯里, 他买的河灯精致多彩,梅大夫还临场挥墨替他把河灯稍以修饰,因此他的长尾巴鸟河灯是最漂亮,色彩最特别的那一个。
特别绿, 和长尾青鸟一样的。
灵稚望着河灯慢慢飘远, 情不自禁跟随它沿江岸走了一段路, 直到前后夹来的河灯把长尾巴鸟河灯夹在中间,灯太多了,眼花缭乱。
灵稚揉揉酸涩的眼睛, 直到在绚丽耀眼的灯海中找不见自己的那一盏了, 方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梅若白在人群里眉眼含笑地等待,尽管坐在轮椅上,气质却与旁人截然不同、
也有人认出轮椅上文雅俊逸的公子正是梅园的主人,梅园救治过的病人遍布满朝,声望是极好的,若遇到人上前问候, 梅若白都会简单的应上一句。
灵稚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外,等围着梅若白和他招呼的公子小姐们都散开,他凑到旁边,微微抿起的唇翘了翘, 唏嘘道:“梅大夫, 好多人都喜欢你啊。”
他还要再说, 和梅若白出来的随从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手上拎了一盏胖圆精致的灵芝花灯。
灵稚眼睛都圆了:“啊!”
随从将灵芝花灯递给灵稚, 笑呵呵道:“方才我家公子临时起意,画了份图纸交给灯铺掌柜,小的等掌柜做好花灯就带它赶回来了呢。”
花灯很大,拎起来颇有分量。
灵稚提灯杆,忍不住捧它入怀盯着看。他从胖灵芝花灯上抬头,黑凌凌的眸子闪烁光芒,笑不合嘴。
“梅大夫,你怎么送我这个灵芝灯呀。”
梅若白笑问:“可还喜欢?”
灵稚连忙点头:“好喜欢,”他又商量,“这一盏灵芝灯我可以不放进河里吗?”
随从忍不住开口:“自然可以,这是花灯,在河上不能像河灯那般飘起来,小公子拎它回府上挂着就好啦。”
梅若白瞥随从一眼,随从挠了挠脑袋,傻笑着给自家公子推轮椅了。
梅若白道:“送给你的自然随你处置,若喜欢就留下。”
朱雀桥延长的街巷热闹繁华,游人如潮,灵稚提着花灯走得慢吞吞。
江面风大,少年束起的乌发都吹乱了,一会儿遮着眉眼,一会儿贴在唇上。
灵稚走走停停,单只胳膊抱紧花灯,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理好头发。
梅若白静静看他,温声道:“若逛累了咱们找间茶楼休息。”
江岸茶楼临立,花灯如海,听曲声说书声不绝于耳。
灵稚腼腆地摇了摇脑袋:“我还想再走一走。”
这般繁华的燕城夜景,就是君迁说过的吧,他想认真仔细地走一遍看一遍君迁说的地方。
灵稚脸上有些落寞,他很快振作起来,打起精神慢悠悠地随人潮挤着走。
可惜他身单力薄,挤不过人家,且灵稚很担心那么多人把自己的灵芝花灯挤坏了。
梅若白忍着笑意:“不与他们挤,我带你从其他地方逛起。”
灵稚闷闷点头,燕都城人太多了,君迁出来游玩时也会被人这么挤吗?
茶楼一角,夜风吹起帘幔。
萧猊的目光从灵稚牵着梅若白那一处衣角敛回,只顾饮茶,一品雪松竟只尝出苦涩的滋味。
他手一甩,杯盏碎在地上。
候在厢房外的掌柜吓一跳,踟蹰着要不要询问,抬头看见黑衣暗卫抱了一盏花里胡哨的长尾巴鸟河灯上楼。
暗卫从江水里捞起灵稚放的河灯,恭敬道:“主子,东西拿到了。”
萧猊定睛望着这盏长尾巴鸟河灯,神情阴郁。
灵稚喜欢的东西不起眼,却似乎都让他一日之内毁完了。
长尾巴鸟河灯上有一张卷好的小纸条,那是灵稚方才写的。
萧猊拿起纸条,反复在指尖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打开。
若让灵稚知晓他写在这张小小纸条上的心愿都叫萧猊看了去,对他的厌恶指不定又多几分。
萧猊重新把纸条放回河灯内,吩咐暗卫取纸笔和做河灯的用具进来。
在雾清山时“萧君迁”给灵稚做过不少件小玩意儿,灵稚将它们当宝贝摆在洞里,一直舍不得花钱买,用草药换的钱都攒起来给“萧君迁”买衣裳买肉了,最大的一笔花销应当是用来成亲的那笔。
一盏精致栩栩如生的灵芝河灯展现在萧猊手上,他取墨描色,丹青功底了得,与养在静思院里的唯一一株灵芝像极了,圆润胖乎乎的。
萧猊做完这盏河灯,目光平静。片刻后,在小纸条提下一行小字,放入灯内。
没有写盼望灵稚回心转意原谅自己云云,白纸黑字,就写了一句:愿灵稚平安康顺。
最后萧猊沿江边把长尾巴鸟河灯跟自己做的这盏灵芝河灯一块放了,风吹起烟灰轻衫,有些女子经过,以为是哪家达官贵人正在江边放河灯,瞧见那修长翩然的身影,放河灯却形单影只的,欲上前结实,暗卫一脸冷漠地伸手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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