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逆行 第12章

作者:磨叽磨哩 标签: 玄幻灵异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飞行器在窗外鱼贯而过,却无法惊动屋内的人和物,岁月在这里径自悠远,一个拥抱就能填满整日时光。

第20章 水森医学研究院

次日一早,两人前往塞巴警察总局问询女孩情况。警局内还未完全恢复秩序,一进门便见众位警察在其中忙碌穿梭,维修工人进进出出,似乎中央存储器还没修复好。

雪兰进门后朝接待处走了几步,很快被一名警察认了出来,招呼他们去一旁坐。不多时,警局局长出来招待了他,将他和晏南请进了办公室。

局长的脸色很差,似乎昨夜并未休息好。请他坐下后便诚恳地跟他说明了昨日的情况,说塞巴警局的经费不能再减了,现在情况困难,中央存储器的修复开销还不知道从哪来。听他的意思,似乎以为雪兰此行是代表他父亲,替众议院来给他施压了。

雪兰没有出声否认。待对方倒完苦水后,雪兰做出了承诺,说会帮他跟父亲说明情况,尽量解决塞巴警局存储器修复经费的问题。

见局长一直严肃的表情缓下了,雪兰这才说明了来意,表示他认为是斯派克集团制造了这三起案件。

局长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恐袭案的嫌犯有作案动机,身份背景跟斯派克集团并无关系。目前还不能确认塞巴警察总局的恐袭案跟其他两个案件有必然联系。”

听见局长这样说,雪兰便明白了。不论是局长真这样认为,还是他不想将案件严重度扩级,但能够确定的是,他希望这个案件到此为止,尽快结案。

雪兰便不再多说,表示想知道之前救出女孩的安置情况。

局长说研究记录已经破解出来,女孩叫实验项目011号,被进行了基因改造,痛觉神经受体被永久阻抗,也就是说,她没有痛觉。“她一直昏迷不醒,取血样后我们就将她送去了医院。”局长叫了一名警员进来,问他具体细节。

警员道:“受害人的DNA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她今天早晨已经在医院醒来了。只是她不仅没有痛觉神经,也似乎丧失了记忆,醒来后一直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一直看着窗外,像是个缺乏感情的机械,很难跟她进行有效沟通。”

“哪家医院,几号病房?”雪兰道。

警员看向局长,得到局长首肯后说出了具体信息。

“多谢告知,”雪兰起身告辞,向局长道,“您的事我记下了,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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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警局后,雪兰和晏南立刻前往水森医学研究院。病房在103层,门口守着一名警察。警察已得到通知,并未阻拦他们入内。

进门的动静吸引了女孩的注意,令她从面向窗户转向了门的方向。雪兰默了下,发现她的眼睛与头发同色,也是明艳的玫瑰色,只是那双眼看向他的目光是空洞的。即使眼睛的色彩再动人,也如机械一般死板僵硬。

雪兰进门后,晏南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病房。女孩的目光移向晏南,紧接着便微微睁大了,凝固在了晏南身上。

时间仿佛被调慢了。之后的几秒钟,像是奇迹似的,雪兰看见那双雾蒙的眼,一点一点地亮起,出现了能称之为神采的东西。

“你是谁?”她声音空灵,开口问了晏南。

此刻雪兰的心情已陡然变差,听见问话,他也跟着转头看向了晏南。

晏南不知何时脚步停在了原地,也正在看着那女孩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就像他看雪兰眼睛的时候一样专注。

不,也许不太一样。看雪兰时他的眼中情绪是静谧的,没有多余的起伏,但此刻那双眼中的情绪却有些不稳。

“我是晏南。你呢?”

晏南轻声回答了她的问题,又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晏南……”女孩轻轻念了一遍,像是在记忆,之后道,“我不知道,门外的那个人说我叫实验项目011号,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一直在想应该叫什么,一直没想好。我喜欢你的名字,你能帮我想一个吗?”

几乎没有停顿,晏南便看着她的眼睛,念出了一个名字€€€€“莉莉。”

“莉莉……我喜欢,谢谢。”

雪兰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很多余。在原地静了片刻后,他转身绕开晏南准备出去。

从晏南身边走过时,对方视线还没转向他,便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捉住后,那双一直停在他人身上的灰眸终于转了回来,停在了他脸上,问他,“你去哪?”

雪兰的表情很平静,“我去跟警官说两句,你跟她说吧。”

晏南静默了两秒,缓缓松开了他。雪兰便迈步走了,出门后将门周到地关严了。在一旁座椅上等候的警察看他出来便点了下头,像是并不意外,闲聊道:“说完了?”

雪兰点了下头,“她没兴趣跟我说话,正在跟我朋友说。”

警察像是有些意外,起身透过门窗朝里看去,雪兰便也跟着看了眼。此时晏南已坐在了病床边,静静看着莉莉,在专心听她说话。

雪兰收回目光,走开了些距离,靠着墙站住了。警察静默了两秒,敲了下门,之后推开门进去了。在门合拢前,雪兰听见警察道:“你们继续,我进来坐会。”

雪兰敛下心神,垂首点开终端,给弗瑞发信息告知了一下警局局长的请求。弗瑞似乎在忙,没有回他。

雪兰等了会便放下了手,放空地看向了对面的白墙。病房的隔音很好,但雪兰却仍有种自己能听见细碎声音的错觉。过了会后,他抬步离开了这里,前往先前路过的休息区,在玻璃墙边寻了一处空着的沙发坐下了。

雪兰看向窗外,目光凝向了远方。因为楼层高,这里视野很好,不会被太多楼宇遮挡。向极远处眺望,他甚至能够看见星环微微上弯的线条。

雪兰很喜欢塞巴。在这里他有很多可去的地方、可干的事,每天都忙着活,很少会像这样静坐着,看着天际线发呆。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感到了迷失。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不论他本身的目的是什么,单从结果上来说,做了这么多,把晏南从监狱里捞出来,再将莉莉从月宫空间站救出来,再促成他们在医院重逢新生€€€€他大概是个上蹿下跳的丘比特。

“……”

远处渐渐聚集起了灰白的云层,雪兰静默地看着那里,像想了很多,又像什么也没想。

不知过去多久,大雨终于倾盆落下。雨滴带着1.1g的重力加速度砸向地面,雪兰视线也跟着骤落。那瞬间,他下意识轻出了口气,带着颤抖,像是自己的心也跟着雨滴从这一百层的高度坠了下去。

身后传来了晏南的声音,有些轻,有些静,道出了令人心动的念词,“雪兰,我找了你很久。”

几秒后,雪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冲他笑了下,“是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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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没意思,准备分手吧。

塞巴的重力是1.1g。

第21章 酒吧的杰克

晏南走过去拉他手,雪兰没有躲开,也没有反抗,只是也没有回应,被牵住了便这样了。

“你跟她说了她可能会遇到危险吗?”

“说了。”

雪兰“嗯”了声,“这里只有一名警官,其实也护卫不了什么,她可能会被劫走吧。”

晏南没有作声,牵着他朝电梯处走。

等了会,见晏南不主动提,雪兰便只好自己开口,“如果有个强大的人守着她应该会更安全。”他看向晏南,像是随口道,“你想守着她吗?”

晏南脚步顿住了,偏头看向他,静默几秒后,问道:“我守着她,谁陪着你?现在情况不明,你也不是绝对安全。”

雪兰笑了下,“你忘了,我有保镖的。”

听见雪兰的话,晏南微微握紧了雪兰的手,语气如常地说:“那让保镖来看着她,我想陪着你。”

雪兰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想法,“这样吧,你白天来陪着她,晚上我让保镖来换你。”

认识了晏南这么久,雪兰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情绪变化。他眉心皱了起来,深锁着,困惑又深沉地凝视着雪兰。他用这种目光看了雪兰很久,之后缓缓道:“不行,对不起。雪兰,我要跟你在一起。”

雪兰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接受。他浅弯了下唇,将手抽了出来,在晏南肩上拍了下,“试两天,不行再说。”

不等晏南再开口,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了一句称不上告别的吩咐€€€€“晚上我找人来接你,需要什么给我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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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从医院离开后便直接去了赌场。在赌桌前坐了一小时,有输有赢,可无论拿什么牌,他心里都全无波动,就像是那块肉已经死了,好像不跳了。

将兑换的筹码输完后,他百无聊赖地起身,去了射击俱乐部。他不了解晏南,其实晏南也不了解他。他是塞巴最全面的冰特射击俱乐部的至尊会员。手枪、步枪、散弹枪都有所涉猎。除了枪械,他还练空手道,虽然打得很是一般,但并不像晏南以为的那样毫无自保之力。

本想着让晏南慢慢发现他的魅力,给对方惊喜,所以没有说,可现在也没必要说了,说了也没用了。

在射击俱乐部泡了一天,雪兰打掉了不知多少颗子弹,最后整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入夜后,他却仍是不想回家,驾驶着飞行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转了不知多久,找到了一间还算看得过眼的酒吧。

他在车上将西服外套脱了,将衬衣上的袖箍、领带、领夹,全部解下,随手扔在座位上。他将领口解开几颗纽扣,卷起袖子,扯出衬衣下摆,抓乱头发,这才下了飞行器,迈入了酒吧中。

酒吧里灯光格外暗,什么也看不清。从门口到吧台,十几米的距离,被摸了好几把。雪兰毫不在意,坐下后便开始点酒,威士忌neat,连点了三杯,被排成了一排送至他面前。

连续仰头喝下三杯后,心里的闷苦瞬间轻飘淡去,只剩下最直接浓烈的辛辣,从舌尖一路烧到胃底。

滋味并不好受。可越是疼,雪兰笑得越是漂亮。

他单手撑着下颌,一双眼泛着水光,看着调酒师,吐了两个字,“再来。”

调酒师沉默着,又端上了三杯,仍是排成一排。周围不是没有其他客人,但调酒师却没有去招待,只站在雪兰面前,看他喝。

雪兰又是同样一口干的喝法,喝空了两杯,去拿第三杯时,调酒师一把按住了酒杯,声音有些低,别着眼道:“你这样喝要进医院的。”

雪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下,鼻腔里发出了否认的音调,“不会,我很能喝。”

调酒师却仍是不收手,“这不一样,你会胃出血。”

因为制止雪兰的动作,调酒师不得不上身前倾,将自己撑在吧台上。这样一来,他跟雪兰的距离便不是那么远。雪兰微仰着头,双眼微微迷离地盯着调酒师看了会,忽然朝他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雪兰问道。

静了几秒,调酒师说:“杰克。”

“杰克,”雪兰将这名字含在舌尖,轻轻念了遍,之后冲他笑了,“我叫雪兰。”

“雪兰,”调酒师叫了他的名字,语调更低了些,“你遇到什么事了?你这样的人不该露出失意的表情。”

雪兰“哈”了声,“知音,我也这么想。”

他把手放开了,朝那杯酒扬了下下巴,“这杯酒请你了,杰克,我去跳舞了。”走出一步他又回头,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大声道,“你要来吗?跟我一起。”

调酒师端起第三杯威士忌朝他举杯致意,之后摇了头。

雪兰并不介意,又笑了下,走向了舞池。

调酒师继续开始工作,可像是不受控似的,他的目光总是溜向舞池,在人贴人的舞池中寻找刚才那个人的身影。

那人的身影并不难找。他实在漂亮,一举一动都在发光。即便在灯光纷乱的舞池,也如鹤立鸡群般醒目。

舞池里很多人在偷偷打量他,簇拥着他跳舞,却没人敢出手碰他。调酒师明白原因,跟他拒绝对方邀舞的原因一样,很简单€€€€因为自惭形秽,知道自己配不上。

没过多久,那人似乎酒劲上来了,将本就松散的领口拉得更大了些,扯到了前胸中段。瓷白的皮肤露出了一大片,平滑细腻,上面一双锁骨精致得仿若天星石雕就€€€€他几乎停了呼吸。

蓦然间,那人毫无预兆地转了过来,直直望向了他,仿佛感受到了自己停在他身上的视线,敏锐得令人吃惊。被他这样看着,调酒师心跳迅速飙升,下意识吞咽了下,几乎要躲闪地垂下眼。可紧接着那人便冲他露出了个笑,用口型叫了他的名字€€€€“杰克。”

调酒师呼吸静住了,好几秒后才回神似的猛进了口气。那人早已转回去继续跳舞了,而他却迟迟无法找回状态。

强迫自己垂下眼,他用手里的布巾用力擦着吧台台面。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种人属于云端,即便不小心掉落在地面上,清醒后也还是要回去的。没必要发生太多联系,会忘不掉的。

过了一阵,他还是忍不住抬了眼,重新看了过去。

这时那人看起来像是真的醉了,脚步变得虚浮,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而周围的人目光集中得已不加掩饰,聚焦在他身上,像是随时准备将他接住偷走,又互相警惕着,像是转瞬间就要为他大打出手。

擦杯子的动作逐渐变得机械,再至凝固。看着那人的动作,他心已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对方趔趄了一下时,他还是受不了了,解下围裙出了吧台。

看着那人走去时,他的勇气飞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念感,却坚定得无以复加。他得保护他€€€€他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