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江水
他的外衫掉了,他什么也没穿。
什么也没穿的时候,与圣君相拥在了一起。
他的脸已经不能再红,缩在水中,不知为何惊慌失措。
仙门弟子时常相约着一起泡温泉,这没什么好避讳的,他以前还服侍过圣君洗澡呢,也没有怎样啊。
可是,此时为何慌了,为何羞涩,为何想躲,为何心中生怯,为何会面红耳赤,为何……会心跳怦然?
江暮看着他的神色,微微出神,须臾后,笑了一下,往那池边眯了一下眼,那件外衫飘起,幽幽落在他面前。
许千阑连忙抓住衣服,可这样没法穿,他将衣服搂在怀中,仍然慌乱地看过来。
江暮转过了身。
身后人连忙站直,三两下将外衫穿上,往池边走。
江暮没回头,听得动静,笑道:“你不是本来就要洗澡吗,洗吧,我出去等你。”他走上了池边,衣摆轻动,到门边时,衣服和发已全干了。
在这大殿中转了一圈,虽然很奢华,但没有茶水和吃食,他把那朵云拉过来,将茶壶杯盏一一摆在桌上,食盒里的菜是方伯做的,大大小小的碗碟,叮叮当当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许千阑洗完后走过来,还没走近就眼中一亮:“好香啊。”
能辟谷归能辟谷,长时间不吃不喝不会死,可是,也是会馋的。
“快吃。”江暮递过筷子,这殿中铺了毯子,一方矮桌,两人直接面对面坐在垫子上。
“好好吃,方伯的手艺比山门后厨好多了。”许千阑感慨道。
“嗯,那就多吃点。”江暮看他一直夹着一道菜,便将那盘菜往他面前挪了挪,帘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秋夜有些寒凉,他挥袖关上门,再放下四周帷幔。
殿内不侵风雨,温暖烛火在四周烛台上跳跃,两人坐在软软的毛绒垫子上,悠闲地品着满桌美食,尽兴时也把那棋盘拿下来对决一二,只是许千阑一次都没赢,这让他有些恼。
第65章 印痕
月眠殿中三个徒弟走来走去, 满面愁容:“外面下着雨呢,师尊会不会淋雨啊?”
“禁闭处可能不是露天的。”
“可是入夜风寒,那里肯定没有衾被的, 师尊会不会冷啊?”
“师尊修为高,倒是不惧严寒, 不过……”
反正在受苦就是了。
几人愁眉苦脸, 可是又不能去给他送东西, 也没法看到他,都唉声叹气, 十足担忧。
落玉阁中, 许千阑唉声叹气,愁容满面地……推开了棋盘:“不下了不下了, 下不赢你。”
“你可以多想一想嘛,不要急着落子。”江暮笑道。
“那也不下了。”
“好吧, 再吃点东西。”
有些菜已凉了,江暮从云中拉下来一个小火炉,手指一点, 从烛台上引来火焰,将小锅架在上面热着。
许千阑给他斟茶,从那个青色的瓷壶中倒出两杯来,在杯盏外探了探,这水不热,不用吹,他在江暮面前放好, 自己也饮了一口。
谁知刚入喉, 他陡然蹙眉:“这是酒啊。”
“啊?”江暮端起杯盏闻了闻, 还真是酒。
他请方伯做饭,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要送给关禁闭的人,只说自己要吃,方伯对自己酿的青梅酒非常自豪,那是他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得拿出来。
可他大抵也想不到,这酒又被许仙尊喝了,许仙尊一口就醉,醉后喜欢乱亲,他打死也不敢再给他喝酒。
江暮看面前人脸上红扑扑的,睁着大眼睛,浅浅地笑着。
“你还好吧?”他坐直身子,随时准备起来搀扶。
“很好啊,我能有什么不好,嘿嘿……”
“……”
晕乎的人还知道拿筷子夹菜,那筷子在盘里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绕着圈转了一下,而后慢慢收回。
什么也没夹起来,但他对着虚空的筷子,嘟起嘴,「叭」,亲了一下。
江暮:“……”
那筷子被放下,醉酒之人俯身,对着桌子又亲了一下,而后挪了挪,侧过身望着那个小火炉,火炉这会儿在烧水,铁壶里水已开了,咕噜噜冒着白烟。
许仙尊眯着眼,慢慢向那铁壶靠近。
江暮惊出一层冷汗,在他下嘴前一把搂住他。
这亲上去,嘴大概是要废了。
怀中人没尽兴,推了推他,还想向铁壶靠近,江暮挥袖灭了炉子上的火,但那热水还在咕噜着。
他把怀里人拉紧,让他转过身子:“你亲点什么不好,别再盯着那水壶了。”
对方不甚清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歪歪头,好像思索着什么,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了上来。
江暮一惊,往后倾了倾,身后没有可挡之物,他在这力道中倒在毛绒垫上,怀中人伏在他身上,仍搂着他脖子,热烈的唇蓦地吻了上来。
愕然一怔,神思有一瞬空白,江暮心中若散了淡淡花香,帘外的风掀动水榭,激起涟漪,那涟漪越荡越宽,后来俨然成了层层水花。
面前人用了力,唇齿相缠,连那呼吸都来不及,灼烈的喘息,只能化成嘴角溢出的轻吟。
他终于回过了神,捧着对方的脸,让他与自己保持了些距离:“千阑……”
“怎么啦,你害羞?”许千阑笑道,那面颊红透,也滚烫,“又不是第一次,在仙莱岛不是亲过吗?”
“还记得,你没完全糊涂么。”江暮也笑,他并不想多言那时,那个样子的他,也不想让这人多看,他手指点在那唇畔,“起来吧。”
“起来干什么,我还没亲够呢。”许千阑睁大眼睛,又凑了过来,江暮以手覆面,挡住他的唇。
面前人恼怒,要拉开他的手:“干嘛不让亲啊?”
手拉不开,他急了,一口吻在脖颈上。
江暮赫然一惊。
那吻越发用力,在他脖颈绵延,那人只觉不够,抬手拉开他的衣领,大大小小的吻从脖颈落在肩上。
江暮回转神思,一把将他拉起:“千阑,你醉了。”他的气息不太稳,这话说完依旧在杂乱地喘着气。
对方不悦,又要靠近,他挡住,用些力气坐了起来:“你以后万不可饮酒,记住了。”
许千阑坐在垫子上,被他按住了双肩,想动动不了,气恼地推他的胳膊,可是推不动,抿了一下嘴,侧目看了看,低头在他胳膊上亲了一下。
江暮的手一颤:“……”
他摇摇头,把人抱起来,那人在他怀中碰到什么就亲什么,温软的唇又亲到他脖颈,还拉起他的头发亲了几下,然后挑着他心口上的衣服。
他好不容易将人抱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褥,俯身之际,脸上又被亲了几下,那不安分的手搂上他脖子,炙热的吻再覆上他的唇。
他的动作顿住,帘外的雨在风里沙沙作响,温暖的室内,幽黄的烛火缓缓跳动。
安安静静的大殿,有那雨落声,火苗的哔啵声,还有……一下一下的呼吸声。
他闭了闭眼,用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神思,慢慢拉开那人的胳膊。
要站起,那人又将他一搂,他只好再次拉开,拉过被褥,给他包严实。
然而,被子盖好就被踢开,那人嘟囔着坐起来,手摸到床栏,凑上去亲了一口,而后扯着帷幔,把那帷幔抱在怀里亲了几下。
江暮:“……”
天亮时,江暮坐在桌边喝茶,旁边的小炉子汩汩冒着热气,里面煮着百合粥,花的香和米的香漂浮在殿中。
许千阑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觉,头有一点疼,但睡得挺舒服的。
他睁开眼,看见桌边的白衣人,打了个招呼:“师叔您起这么早啊。”说着话便要坐起来。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胳膊抬不起,腿也抬不起来。
他疑惑地低眉,看自己被裹在柔软的被褥里,只是这被褥……外面捆了几道水流,把他像个粽子一样包了进去。
他撑不开胳膊,没有借力,坐不起来,在床上左右滚了一下:“师叔,您这是……”
江暮在桌边淡定地喝茶:“你喝醉之后着实不老实。”
“我干什么了?”许千阑惊愕。
“额……”
“咦,圣君您脖子上怎么有红痕啊。”许千阑刚好能瞥见他的侧颈,微微一怔,而思量片刻,又陡然惊愕,“该不会是我……”
江暮悠悠看过来,你说呢?
“难道是我揍的?”床上的人小声问。
“……”
你倒是说说怎么揍能揍出这样的痕迹?
“对不起圣君。”许千阑想要起身行礼,可起不来,他有点慌,“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酒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许千阑连忙道,“虽然我以前确实觉得您挺烦的,是在心里想过把您揍一顿,但是……”
“!!”
你说什么?
“但我从没真的动过手啊,我现在没有那样的想法了,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喝了酒会做这样的事,但一定不是我内心的想法,我现在……特别尊敬您。”
江暮冷着脸,原本已经走到床边了,现下又退回,依旧在那桌边坐着,盛了一小碗粥,慢悠悠地吃。
香气扑鼻,许千阑喝了酒胃不大舒服,十分想吃点甘甜软糯的东西,这百合粥正正好,他伸长脖子看:“圣君您能放开我么。”
“哼。”
“圣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揉揉好不好,放了我嘛。”
“呵。”
“我想吃东西。”许千阑的语气稍软。
江暮转过头,不理他,拿着小碗盛粥,嘴角却不自觉浮起,盛好后吹了吹,待不烫了,走到床边,手指一抬,水流散去。
许千阑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轻轻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