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也
秦明彻沉吟片刻,忽地笑了,把紫雾灯看得一个哆嗦。
“既是魔族,那一定是魅姬魔族,因为白笙是水灵根,魅姬魔族全族上下都是水灵根。”秦明彻悠悠道。
紫雾灯愣了下,不敢开口,它故意遮掩了族人名称,可这秦明彻还是猜到了。
秦明彻呵呵地笑着,仿佛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笑得畅快轻松,然而笑着笑着,眼泪从脸颊滑落。
他一直以为白笙能力不济才害死了家人,原来白笙是魅姬魔族,而恰恰是魅姬魔族,将自己的家人屠戮。
或许魅姬魔族是被白笙引去的吧,是白笙送给自家族人的见面礼?
秦明彻眼泪流了半晌,他抬起手,在尖叫声中狠狠将紫雾灯向地下一摔,琉璃灯罩被摔得四分五裂,他头也不回地来到了门外。
门外的魔蛾在胡乱飞舞着,修真大能各显神威,又有其他人赶到琼花州相助,众人齐心协力剿灭墨蛾,而秦明彻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白笙。”秦明彻上前唤道。
白笙转身,满脸惊喜:“明彻你被放出来了?他们拷打你了?”
秦明彻含笑着摇摇头:“没有。”
白笙牵着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秦明彻嘴边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反手握住了白笙的手,白笙一向注重容貌,便是手背也不例外,每日定要用花露润泽,时时保持白皙。
他细细地抚摸着手背,温柔道:“白笙师叔当年便是用这双手,杀了我家人么?”
白笙的双眼瞬间瞪大:“你......”
下一秒,一道锐利的剑光划破长空,溅起一股血迹,一只断手抛向空中。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白笙眼睁睁地看着利剑切断腕骨,割下了他的左手!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着要跑开,而秦明彻手腕一转,一道冰冷的寒意自他的断手处冰封蔓延,一直蔓延到面庞。
秦明彻一个翻身,狠狠将人压到地上,狞笑道:“白笙师叔最爱这张容貌,我为您添添妆。”
说罢,手中的剑尖刺向了白皙的脸颊。
周围人都看傻了,连连高呼:
“秦门主这是干嘛?怎么打起来了!”
“快将他人分开,白笙真君的脸都快被划烂了!”
“发生了啥?两人不是道侣么?”
“沈仙君,沈仙君您快来看看吧!”
沈怀君正在指挥众人反击魔蛾,虽然他修为已毁,提不起灵剑,但对付魔族经验丰富,已经成了军师。
他耳边划过一声熟悉的惨叫,还未回过神,便有人喊着要他去一趟。
“怎么了?”沈怀君向前走了一步,不想那魔蛾也生出了灵智,知道他是军师,看准机会飞扑过来。
墨砚寒长鞭一挥,甩开一只六眼魔蛾:“畜牲,给我滚!”
而一只魔蛾被甩开,成百上千只的魔蛾又扑过来,伸出毛绒的黑细爪子去抓沈怀君,墨砚寒气急了,将人护在身后,长鞭挥舞。
偏偏对岸的人一直在高呼沈仙君,沈怀君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有人受伤,急着迈出步子,谁知被一只八眼魔蛾瞄见了弱点,飞扑着伸出爪子去抓他。
黑细的爪子上毛刺坚硬倒立,随便一抓便是一道血痕。
关键时刻,一道银色剑光划破了八眼魔蛾,生生将魔蛾劈成了两半。
沈怀君下意识向后跌倒,被墨砚寒接在怀里,墨砚寒看看四周的情形,将人抱进了正厅,搁在地上。
“怎么样?你晕不晕?那魔蛾可伤到了你?”
沈怀君摇摇头:“为师没事,砚寒你修为不够,莫要出去了。”
此时陆族长也匆匆赶来看他,见他没事,长舒一口气道:“幸亏妖王为您挡了下,不然那八眼魔蛾扑上来,仙君您定然满身伤痕了!”
沈怀君一愣:“妖王?”
门口处,妖王银发银眸,身披银光薄纱,赤脚缓缓步入正厅,一边走一边擦拭着银光长剑。
“人妖殊途,沈仙君定是不愿提及我。”朝庭狭长的眼眸一斜,望着墨砚寒的身形,薄唇轻启:“看来沈仙君喜爱鬼物呀。”
墨砚寒的脸色骤然一冷。
第55章
墨砚寒面沉如水,一双鬼瞳好似万年寒冰,阴冷地盯着妖王朝庭,而朝庭懒洋洋撇着眼,远远对视,不忘挑衅似地挑下眉毛。
“你!”墨砚寒后槽牙磨来磨去。
“我师尊受惊,妖王还是少说些话吧。”他冷冷道。
妖王看了沈怀君一眼,这人根骨已废,眼下正无力地躺在别人胸膛前轻声喘息,再也经不住一点的打击了。
“哼。”妖王扭过头,在陆族长的迎接下走到首座。
墨砚寒急忙向怀中看去,沈怀君见惯了大场面,区区的魔蛾不足为惧,然他这副身子骨经不起折腾,额头密密麻麻冒出冷汗,神色倦怠。
“师尊,咱们去休息。”墨砚寒唤道。
沈怀君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可,现下不能休息。”
在小徒弟的搀扶下,沈怀君缓缓直起后背,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咙,精神逐渐恢复。
“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受伤?”沈怀君缓了口气,问陆族长。
陆族长倒犹豫了,为难地说起:“是清霄门的两位大能,秦明彻和白笙打起来了。”
沈怀君皱起眉头:“两人打架?道侣间的房中事,我不便插手。”
陆族长补充道:“秦明彻将白笙的手砍断,又毁容......我估摸着,那断手是接不回来了。”
沈怀君瞬间瞪圆了双眸。
“快、快带我去看看!”他挣开砚寒的怀抱,向门外走去,可门外是漫天逃窜的魔蛾。
陆族长拽他的衣袖,苦苦劝道:“仙君刚从危险脱困,不要再去魔蛾堆了!”
“不行,这两位是我清霄门的人,我身为清霄门的仙君,必须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沈怀君话语坚决,连砚寒都拖不住,只好护着身形,一头扎进了乱场。
一旁的修者啧啧叹道:“沈仙君便是修为全毁,行事也是仙君风姿,我等望尘莫及啊。”
首座的妖王淡淡撇了一眼门外那道消瘦的身形,毫不在意收回目光,唤来侍女上琼花酒。
周围的修者瞧着妖王的慵懒模样,忍不住悄悄议论。
“沈仙君情况危急,妖王竟也像没事人似的。”
“你不说我都忘记妖王还是沈仙君的三弟子了。”
“名义上的弟子,当年平衡清霄门和妖族的策略,真当是亲收弟子呢?”
......
而妖王举杯痛饮,一口醇厚香浓的美酒入喉,潇洒恣意,当真是一派漠不关心的样子。
*
沈怀君冒着危险来到了莲花池旁,此时秦明彻已被其他修者制服住,压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手中还握着一只寒铁短剑,血淋淋地泛着冷光。
白笙的面容血肉翻起,被划得惨不忍睹,而左手手腕处空空荡荡,正痛苦地倒地哀嚎。
“那断手被魔蛾吞掉了。”有人道。
“断手找到也接不回来了。”沈怀君神色严肃:“寒铁短剑,划破肌肤时寒意会瞬间摧残肌肤经脉,根本无法再接上。”
周围修者倒吸一口冷气,炎炎烈日下,见惯了大场面的修者们也皆是一惊,拿这般阴毒的短剑重伤自家道侣,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难道是戴绿帽子了?”有人猜测道。
而秦明彻缓缓抬首,眼神空洞好似将死之人,对着沈怀君道:“师尊,白笙是魔族。”
“什么?”沈怀君震惊。
“白笙是魔族!他是魅姬魔族啊师尊!”秦明彻双眼流下血泪,冲沈怀君哭喊着:“魅姬魔族,正是屠戮了我全家的魔族!”
沈怀君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忽然,他后脑一阵眩晕,堪堪被砚寒扶着才站稳身体。
墨砚寒本来幸灾乐祸,但想到清霄门声誉受损,沈怀君会忧心,心中又涌起来一股怒火。
“瞎说什么呀,证据呢!”墨砚寒问。
秦明彻脖颈粗红,赤眼怒吼:“我在他的卧房中寻到了一盏紫雾灯,众所周知,魔族将魂魄收容到琉璃灯内,且那紫雾灯说,白笙是魔族!”
可这区区的一番话并未引起众修者的赞同,大家嘀嘀咕咕着,并不相信秦明彻。
“秦明彻自己不是魔族么?”
“对呀对呀,他是不是在诬陷啊。”
沈怀君揉了揉额角,看着匍匐在地的秦明彻,冷声下令:“我不管魔族与否,你二人的行径抹黑清霄门的清誉,明天立刻回清霄门反省!”
说罢望向陆族长:“还请陆族长费心一晚。”
陆族长在听到秦明彻的话时彻底呆住,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在下定然会派出精锐护卫,尽量......尽量不让这两位打起来。”
沈怀君点头道谢。
他面色如常,仿佛指控白笙为魔族之事并不存在,仅仅是仙门内的道侣负气打架似的,转身便离去了,众人也疑惑不解,虽然互相递眼神揣测,但未曾有异议。
“师尊要不要喝些花酿清清心,师尊......师尊?”砚寒喊着。
沈怀君在砚寒的一声声呼喊声中回过神,他额角仍抽痛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他站在回廊里,望着天际喃喃着。
“若这他俩真是魔族,清霄门的声誉,岂不是要彻底毁了。”
墨砚寒神色难看,他不管清霄门的声誉怎样,但沈怀君若是伤心,他看着也心口发疼,想到那两人更是恨得牙痒痒。
烦死了。
早知道直接把这两个玩意杀了好了。
*
是夜,魔蛾已经被赶走,夜晚寂静,在陆族长的带领下,沈怀君孤身一人来到地牢。
“多谢陆族长。”沈怀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