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第117章

作者:微风几许 标签: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摩托车飙了出去。

宁秋砚惯性后仰,随后人就往前倒,下意识在男孩身上撑了一把,看见对方脖颈上新旧不一的咬痕。

这是一名血奴。

不知道是谁豢养的,活生生的人类。

摩托车飙向一条又一条的小巷,专挑难以追踪的道路行驶。天黑着,他们从街道的霓虹与树枝交错的黑影穿过,像脱离现实主义的剪贴画。

风很冷,宁秋砚被刮得透心凉,从摩托车上下来时差点站不稳。

男孩冲他笑了下,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宁秋砚顺着对方提示的方向看去,先看见一道很窄的台阶。

台阶之上有一道黑色铁门,门头悬挂着忽明忽暗的招牌,已辨认不出是什么字。

男孩将摩托车停在路边。

两人一起走上台阶,推开门后,宁秋砚发现这里赫然又是一家俱乐部,与“迷失俱乐部”是差不多的类型。

内里宽阔昏暗,烟雾缭绕,难以辨认哪些是人类,哪些是血族。

但相较于前者,这里的环境要干净一点,不见“幻乐”的痕迹,宁秋砚知道经过关珩的处理,供应链一断,大部分与“幻乐”有关的俱乐部都已经被关闭了。

溯京的血族比想象中要多很多,他们也需要聚集和社交。

白日里,这些血族就像消失了一样,走在地面上的人类永远也想象不到,在地下世界里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生物。

身后的血奴男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宁秋砚无措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纵使他看上去与这里格格不入。

戴着血契伴侣标识,宁秋砚没有特别害怕。

他知道血契伴侣的保护法则,知道这里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

而且,他的标识拥有者是关珩。

俱乐部内部路线不明,宁秋砚摸索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个房门打开的包间门口看见了秦惟之。

这间房更暗,灯光布置得很有巧思,使得房间里笼罩着月色一般的冷银光影。

在那道最亮的光下方,秦惟之正在吸血。

血奴半倚在秦惟的肩膀上,背对着房门衣衫半褪。看得出咬得不深,较之单纯的进食,更显得暧昧。

有时候血族吸血不只是因为饥饿。

人类的自我摄入会导致血液产生变化,就像凌医生曾在宁秋砚献血前对他的血液做检查,得确保血液是纯粹的、无害的,因为吸血鬼虽无法直接被药物影响,却能品尝到血液中的后天成分。

对关珩来说这是必须得避免的事,对某些血族来说却完全不同。

他们乐意于品尝到那样的滋味,所以豢养各种类型的血奴。

秦惟之发现宁秋砚来了,看了他一眼,有意让他等着似的,将血奴咬得更深。

宁秋砚没有像上次那样脆弱,惊得往后退,满脸不忍。

这次他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全程。

第102章

血奴倒在沙发上沉睡。

秦惟之使用俱乐部准备好的洁白手帕擦掉唇边血迹,将其扔在一旁。

“你胆子挺大。”

阴暗的光线里,秦惟之打量眼前的少年。

从头到尾都很干净,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没吃过什么苦。

没经历过什么波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风浪,像温室里的小白花,却敢把自己往最危险的地方推,前几次,这一次也是。

这是被宠爱的人才拥有的底气。

秦惟之说:“听说你想见我。”

宁秋砚点点头,仍站在原处没动。

“是因为想求我转化你……”秦惟之缓慢地分析他的来意,“还是想以此做借口,来套出陆千阙的信息?”

宁秋砚一惊,双瞳微微放大。

血族感官异于常人,秦惟之自然也一样。他能听见这个人类的心跳越来越快,嗅到毛孔正因为紧张冒出的丝丝细汗。

他不动声色,但泛着血色的黑眸早已看穿宁秋砚的来意。

人类的心思对年长的吸血鬼来说不值一提。

一千多岁的秦惟之来自与关珩同一时代,年纪越长,在血族中的地位则越高。不知道为什么,秦惟之手中毫无权力,势力模糊,但能看得出来,连瓦格纳都要让着他几分。

在这样的注视中很难撒谎。

宁秋砚手心也来了汗,只能诚实回答:“都有。”

秦惟之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怕我杀了你?”

宁秋砚手指紧紧抓着袖口边缘,关节泛白。

“吓你的。”秦惟之说,“我不杀你,因为杀了你好像没什么用,不如留着。”

宁秋砚:“……”

秦惟之的言谈举止无一不显现出高人一等的轻蔑。人如蝼蚁,他要捏死任何一只都很简单,要不要杀死一个人类,无非是想不想,有没有必要而已。

不死的筹码才有利用价值。

寿命短得昙花一现的人类也许能掣肘关珩一时,无法具有长期价值,甚至不配成为筹码。

但是既然送上门来了,用一用也无妨。

气氛紧绷,聪明的人类应该在这时离开。

宁秋砚不仅没有,还往前走了几步。他来到秦惟之面前,背脊挺得笔直,好像经过了非常强烈的内心挣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比起你刚刚提到的那些,我更想像你们一样永远不老,不死。”

秦惟之表情没变。

宁秋砚咽了下口水,镇定的表情龟裂,露出脆弱的内里:“我想成为吸血鬼。”

深埋心底的秘密似乎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他显得又是害怕,又分外痴迷。

见过妄图永生的人类,见过为此疯狂的池漾,要伪装出同样的情状不难。

宁秋砚:“如果能成功转化,或者找到陆千阙当然是更好的,那样我可以留在他身边。但是……如果不能,也就算了。毕竟像你说的,我对他的一切感觉不过都是毒素影响,比起因为毒素才产生的感情,永远年轻不朽才最重要。”

秦惟之听着,“哦”了一声。

宁秋砚眼尾湿润,怯懦而贪婪。

虽然站着,但实际上却是个卑微的乞讨者。

“第一次知道关先生真实身份的时候,我就着迷了。我想要加入你们,成为你们。”他说着腹稿,“见识过你们的世界以后,我就再也不能甘于平凡,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你理解那种感觉吗?”

秦惟之居高临下地眯起眼,辨别他话中真假。

“我真的,很想成为吸血鬼。”宁秋砚再一次表明了渴望,语气很沉,“如果你肯转化我,我愿意用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交换。”

两人对视着,过了好几秒,秦惟之才露出一丝诡谲笑容。

“你心里装着这么多小九九,连瓦格纳都没看出来。”秦惟之问,“关珩知道吗?”

宁秋砚怔了怔。

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最为畏惧的事,嘴唇不自觉地颤抖,好一阵才哑着嗓子对秦惟之说:“能不能不要告诉他?”

秦惟之没接这句话。

而是站起来朝宁秋砚走了两步,站在宁秋砚面前凑近了。

他与宁秋砚身高相仿,说话几乎贴着宁秋砚的耳朵:“你现在没有可以和我交换的东西。”

宁秋砚的脖颈干干净净,白皙的皮肤光滑,耳后有颗粉色爱心。

除此以外,连一个微小的血洞也没有。

秦惟之身上属于异类的压迫感没有逼退宁秋砚,他好像是真的豁出去了,依然背脊挺直,说出来的话也出乎秦惟之的意料。

“如果我可能提供一点灰袍人的信息呢?”

秦惟之神色微变。

这个人类没有想象中那么笨。

片刻后,他抬手碰了下宁秋砚耳垂上的红宝石,退开了些。

“要是你明天还能出得来,我在这里等你。”

*

宁秋砚走出俱乐部,先前送他过来的男孩已经勾着头盔,守在摩托车旁等待了。

男孩没什么好对宁秋砚说的,看到他出来就跨坐上去发动了车子。宁秋砚也自然地坐在后座,戴上了男孩递过来的头盔。

一路疾驰,前后不过四十多分钟,宁秋砚就回到了黑房子,像是真的只出门去兜了个风。

停在花园里的车不见了,说明客人已经离开。

整栋房子都很安静。

宁秋砚想,或许关珩也和德山他们一起出去了。

可是等他一上楼,却正好碰见了坐在客厅里,抬眼朝门口看来的关珩。

心狠狠地跳了几下。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关珩一定知道他都去做了什么。

他想要解释,再说说自己的打算,但双腿却像被钢铁浇筑过一般,僵直地立在门口。

因为那件事关珩的态度很明确,只有这一件他想要的关珩绝对不会给,所以没有再次讨论的必要。

可是宁秋砚也明白,他这次狠狠越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