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君龄
瑞瑞默默看着他,吐出两个字:“笨蛋。”
被三岁小朋友鄙视了,山陶捂住胸口,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三岁的鬼不代表年龄真的三岁,也许活得比他还久呢。
沈榆试探性向瑞瑞走了两步,发现他没有拒绝后又接近了一点,两人相距一米的时候,瑞瑞皱眉,有些抗拒,沈榆就立即停止了行动。
“瑞瑞,那天体育馆里,除了你,还有谁?”
“现在不能说。”瑞瑞抱着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糖果,零食,玩具,包装各不一样,像是从不同的人手中拿到的,他微微仰着头,询问道,“你会帮我找妈妈吗?”
沈榆点头。不等山陶他们担忧阻止,沈榆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叫什么,大概的模样吗?”
瑞瑞眼神茫然,他一直在找妈妈,可是当沈榆问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记忆里妈妈的形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妈妈狠心关门离开的背影。
他攥紧小篮子,一言不发。
这也让沈榆的目光被吸引到他的手臂上,看到上面青黑胳膊上隐约的痕迹,沈榆愣了一下,然后半蹲下来,向着瑞瑞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递到面前的手指,干净,修长,还带着仿佛是同类的气息。瑞瑞抿唇,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尖先小心翼翼碰了一下沈榆,感受到上面凉凉的触感,他又往前伸了一点。
较大的手掌抱住瑞瑞小一些的手,两双手相触,一些不属于沈榆的记忆从瑞瑞那里落到了沈榆的回忆里。
这是瑞瑞最深刻的记忆,即便他因为变成鬼,记忆逐渐模糊,但也足够沈榆透过阴气相接的一瞬捕捉到部分画面。
“啊,瑞瑞,张嘴。”面容温婉的女人握着一颗糖果,然后送到了小孩长大的嘴里。甜蜜的滋味顺着记忆也落到了沈榆的口腔中。明明是最普通的糖,但在瑞瑞的记忆里,却仿佛成了最美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妈妈, 我还要。”瑞瑞抱着她的腿晃了晃。
“不可以再吃了,一天只能吃一颗, 不然瑞瑞的牙就会变黑, 以后都掉光光了。”
“像爸爸那样吗?”
女人的神色僵硬了一瞬,抱起他说道:“对,所以我们不要学他, 好不好?”
瑞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团漆黑的狰狞身影,然后乖乖点头。他才不要变成爸爸那样,那么凶,那么坏。
不想提不高兴的事情, 女人笑着说道:“瑞瑞,我已经和你爸爸说好了, 明年你就可以去幼儿园学习了, 到时候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喜欢你们的老师。”
瑞瑞不想和她分开,抱着她的胳膊问道:“那妈妈呢?”
“到时候我出去工作, 然后赚钱给瑞瑞花, 晚上就接你回家。”
瑞瑞咬着手指想了一下, 然后乖乖点头。他要乖一点,这样妈妈就不会哭,不会难过了。
女人把他的手拿出来,心疼地抱住他。残留的记忆里, 背景是一个人沉重的呼噜声。
回忆结束, 沈榆记忆收回。在他接收记忆的时候,瑞瑞也被迫回忆起了最初的那一幕, 好在这是好的回忆, 所以此时他的嘴角勾着, 青白的小脸上甚至没有了之前的阴气环绕。
“怎么样?”容与询问,就等一有不对劲把沈榆从那边夺回来。
“我看到瑞瑞妈妈的样子了。”沈榆继续问瑞瑞,“那瑞瑞你还记得妈妈去了哪里吗?你们这里又是谁,你还记得不记得周围人叫什么名字?”
瑞瑞抿唇:“妈妈说要离开家里一会,让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山陶张张嘴,被季温文一把捂住。
“唔唔唔……”山陶睁大眼睛,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别乱说话。”季温文松开他,小声提醒了一下。
“我没打算说什么。”山陶抱怨。他当然知道季温文是什么意思,其实刚才他听到那话以后就觉得瑞瑞妈妈估计情况不太妙,再加上瑞瑞现在的情况,更让人猜测纷纷,不过刚要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这话不能说出去,不然小孩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揣测。
这点其他人也能想到,沈榆摸了摸瑞瑞的脑袋,然后询问山陶:“山陶,咱们之前过来的时候,你说这个废弃的楼里出过事,是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
“这个我知道。”山陶立即说道,“你们等等我啊。”
他从手机里打开备忘录,然后开始按照地点一个个翻起来,季温文站在一旁隐约看完了全部,震惊说道:“你这是把溪川大学周围的灵异传闻全都搜集了起来啊。”
“当然啊,有备无患嘛,要是以后遇到危险也可以试着找找对应方法,没准就派上用场呢,你看现在不就是?”
“找到了!”山陶兴奋地在一页停了下来,众人一起上前去看。
这栋楼曾经是个居民楼,但是后来有一家人住的时候,男人喝醉酒,然后将烟圈扫到了窗帘上,可他睡死了过去,但是那火焰却是迅速燃烧,等到邻居们发现不对劲,报了火警以后,人却没能救出来,而死者就是这家的男主人还有他的孩子。
“之后的日子,这栋居民楼就有些不对劲了,晚上时常会听见有人敲门,一来二去,不少人就搬走了。这里后来也决定拆掉。”
沈榆去看瑞瑞:“那个敲门的人是你吗?”
瑞瑞不好意思低下脑袋:“我想拜托叔叔阿姨们帮我找找妈妈,可是他们看不到我了,我没有伤害他们,那样是坏孩子,妈妈不会喜欢我的。”
容与忽然问道:“你一直说妈妈,那爸爸呢?”
“爸爸死了啊。”瑞瑞歪歪脑袋,这种话从他这个三岁小朋友的口中吐出来,便显得格外诡异。
联想到那个传闻里酒醉后才引起火灾的男人以及不知所踪的瑞瑞妈妈,大家都猜测纷纷。
沈榆蹲下来,牵着他的手,悄悄梳理他身上因为情绪波动而混乱的阴气,继续询问:“那瑞瑞知道妈妈喜欢去哪里吗?到时候我们去那些地方找找。”
瑞瑞掰着手指头说道:“白天的时候给瑞瑞和妈妈做早餐,早上教瑞瑞认字,中午做饭,下午的时候妈妈学习,瑞瑞在一旁自己玩玩具……晚上的时候吃饭,带瑞瑞出去小公园玩锻炼身体,回家以后……”
瑞瑞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同时,沈榆发现他的阴气骤然从身上那些伤口上逸散而出,就要冲撞出来,就在沈榆打算帮他吸走这些阴气的时候,一道锁链忽然扣到了瑞瑞的手腕上,将那些阴气硬逼了回去。
沈榆看了一眼容与,知道是他出手了。
瑞瑞怔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像是重新启动的机器一样,默默吐出两个字:“挨打。”
几人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一些。虽然关于妈妈的事情瑞瑞只透露出了只言片语,但也足够大家脑补出很多东西。
瑞瑞亲近妈妈,对爸爸态度却很冷漠。妈妈对他很好,就算是变成鬼他也记得要乖乖的,不能伤害别人,害怕妈妈会不喜欢他。可到了爸爸那边,酗酒,抽烟,甚至因此害了他和瑞瑞的性命。
现在还有个疑似的可能,那就是打人。
“我们去他的家里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容与目光落在瑞瑞身上,“你还记得自己家是哪一个房子吗?”
瑞瑞还是有点怕他,抱着沈榆的腿说道:“记得,你们要跟我过去吗?”
“如果那里面没有彻底被火焰消灭的话,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容与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在瑞瑞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这个许久都没有人气的屋子。
因为许久都没有人住了,再加上最近的天晚得快,所以整栋楼都带着莫名的凉意。瑞瑞带着他们到了三楼,然后自己直接穿门走了进去。
山陶愣了:“那我们怎么办?”
里面的门锁传来“咔嚓”一声,门锁被人从里面打开,几人顺着推开的门缝,就看到瑞瑞整个人挂在门锁上,吃力地给他们打开了门。
顺着门缝,许久没有收拾的屋子里还有一股霉味冲到几人鼻子里。他们进了屋子,瑞瑞从门把手上跳下来,然后让他们进来。
房间还保留着之前的模样,烧毁了大半的屋子,从客厅的窗户到沙发那里损毁最严重。房间是一室一厅,他们先去客厅,上面摆放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属于男主人的部分毁损,只有小孩被妈妈抱在怀里的部分保留了下来。就连这张照片上,也能看出男人拍摄时并不走心,照片尚且完好的胳膊部分不耐烦地插在一起。倒是瑞瑞和妈妈都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有笑意。
“你之前有回来过家里吗?”容与将那张照片移过来对准瑞瑞,“为什么说自己记不得妈妈的模样了?”
瑞瑞怔怔看着那张照片,继而跳起来握在自己的手中,珍惜地抱在了怀里:“我忘记了,居然留在了这里。”
“这里的变化应该和瑞瑞自己有点关系。”沈榆凑近到容与耳边小声解释。那个照片损毁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有问题。
估计也和瑞瑞对父母的态度有关系。
屋子里似乎维持着当年惨案发生时的模样,几人在地上找到了滚落的酒瓶。
“好家伙,这也不害怕喝到中毒,什么都混着喝。”山陶捂着嘴拎起酒瓶,忽然从酒瓶里飞出一道黑气冲着他面门撞去。
沈榆将他一把拽开,容与拎着扫帚直接将酒瓶打飞。那黑气发现攻击不成,凝聚成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目光落在瑞瑞身上:“小兔崽子,你都把什么人带回来了,随随便便乱动我的东西,和你那个妈一样欠揍。”
说着就要捞着大掌向瑞瑞头上打去。
沈榆神色一凛,就要出手,然后旁边的瑞瑞却已经先一步,迅速来到男人的背后,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脑袋上,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咀嚼声,男人惨叫一声,被瑞瑞全都吞了下去。
这生吃活鬼的一幕震惊到了山陶两人,过了半晌,山陶紧张说道:“这小孩怎么随便东西都乱吃啊,小榆,不是说他们不能随意伤害人吗?以后瑞瑞到了冥府会不会被责罚啊。”
心理上,那个男人刚才要对瑞瑞动手,肯定不是好东西,可能还关系到小孩他们的死,所以山陶也是看不起那人的,可要是为了这么个男人害了自己反倒不是好事啊。
季温文也劝道:“小朋友,这多脏啊,又不卫生还晦气,你快吐出来。”
瑞瑞咯咯笑了起来,在这样阴气森森的鬼宅里配上他刚才吞吃鬼的那一幕,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沈榆倒是没多少想法,看山陶他们害怕,解释道:“那个应该不是鬼,是那个人留下的一缕阴气,真正的男人应该早就被冥府带走了。”
就和上次刘倩留到电影里的画面一样,虽然可怖,却不是她这个鬼,而是她留下来的阴气残留的影子。
这个解释倒是让山陶和季温文好受了一点。
瑞瑞说道:“笨蛋哥哥。”只是比起最初的无视,他这个时候对待山陶他们的语气都柔和了两分。
又被喊笨蛋,山陶挥挥拳头:“臭屁小孩。”
瑞瑞也没有生气,只是抱紧自己的篮子,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容与说道:“再找找,也不急在这一时二时。”
几人又分散开来,因为之前山陶差点被攻击,这次容与带着季温文,沈榆带着山陶一起找。容与他们去客厅厨房,沈榆他们则在卧室里看有没有线索。
这个房间的卧室很乱,各种东西随意摆放着,床上放着三个枕头,两大一小,让沈榆特别注意到的是,在角落的一角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放着不少书籍,堆积在下面的是小学初中,而在最上面已经到了高中。他顺着书架翻了翻,然后在一张夹层里找到了几张被粘起来的准考证。
碎裂成几块的图片上,考生的照片也因为裂痕扭曲,上面的人沈榆却还是认了出来,就是瑞瑞的妈妈。
沈榆将这几张准考证小心地放回去,莫名就有些郁闷,杵着脸颊望着面前的这些被翻得起了毛边的书一动不动。
“小榆,你怎么了?”看到他蹲在那里,山陶担心问了一下。
沈榆回神,然后闷闷说道:“我大概知道瑞瑞他们出事是什么时候了?”
山陶奇怪,沈榆把准考证拿给他看,上面的时间明显显示的是十年前。
“我也没有具体查过那个出事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不过很可能真是。”山陶看着那张被撕碎的准考证,也和他一样有些郁闷了。
也不知道瑞瑞妈妈究竟有没有去考试。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山陶又觉得不太可能。
“都什么事啊。”山陶揉了一下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山陶回头看了一眼瑞瑞,小孩正抱着一个大一点的枕头,把脸颊埋在上面,似乎在汲残余的属于妈妈的气息。
再联想到他一直找妈妈的事情,两个人心情都有些糟糕。
两人继续翻看屋子里的东西,虽然残留的痕迹不多了,但是从窗户上枯萎的没有经过照料的花,还有曾经墙上的各种装饰来看,原本的女主人应该是个很有生活气息,努力过好日子的人。
毕竟还有个鬼在周围,山陶为了缓解,就容易找人絮叨,这会拉着沈榆问道:“小榆,你有没有觉得容哥有点点怪啊?”
“哪里怪?”
“我看他平时对你这么耐心,还以为他对别人也那样呢,结果刚刚对瑞瑞的时候,还蛮冷漠的诶,瑞瑞都有些怕他。”
“有吗?”沈榆眨眨眼睛。他平时完全不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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