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问
他的小人鱼怎么舍得伤害他和孩子?
即便是在沐辰彻底失控的时候,他选择的也是伤害自己,而不是莱特和孩子。
一想到这,莱特便感觉心尖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酸涩得难受。
沐辰似是有些不确定,“真的吗?哥哥你和宝宝都没事吗?”
莱特收回自己环在沐辰后背上的手,他捧起沐辰的脸颊,只见人鱼白皙的眼眶泛着一层薄红,湛蓝的眼瞳中蒙了层雾气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流眼泪,莱特的长睫颤了颤,他凑过去亲吻着对方的嘴角,
“宝宝很好,我们都很好。”
人鱼的嘴唇有些凉,莱特轻轻地吻着他,就像安抚小动物那样,很快,他感觉唇上传来了一道湿咸的触感。
莱特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眸,只见沐辰的脸上是两道湿濡的泪痕,银色的长睫也被水雾打湿了。
他用指腹拭去对方脸上的泪渍,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神情有些无措,“当初怎么没人告诉我,人鱼这么爱哭?”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一片很轻的羽毛放在心尖,不知道还能怎么更疼对方。
“没有,我没有哭……”沐辰低下头不让莱特看自己的神情,他伸手擦着眼眶,“我只是很想你,哥哥。”
“好,没有哭。”莱特有些哭笑不得,他的余光扫过对方仍旧光着的脚丫,皱了下眉头,“去穿双鞋。”
沐辰左右环顾一圈,他并没有在莱特的办公室内看到多余的鞋,但他现在不想去别的地方找,一步都不想挪开,索性拉着莱特一块挤在躺椅上。
他伸手搂着莱特,将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掌心抚着对方隆起的yao腹。
两人有这么抱着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了半晌,
莱特率先开了口,“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正是沐辰这次失控之后,医生才告诉他过度使用这种精神力的副作用,而莱特不觉得沐辰在白银城失控是单纯的意外,根据李副官当时提供的情报来看,希里尔与他手下的那个黑袍巫师肯定在那片海域动了手脚。
白银城的这次意外实在让他太过心有余悸,莱特不打算再让沐辰上战场,他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对方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他仍需要弄清楚沐辰失控的原因,以杜绝这种事再次发生。
在莱特看不见的视角下,沐辰的眸色迅速地暗了下来,湛蓝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狠戾的目光,他现在仍旧清晰地记得在那片冰冷彻骨的海域中自己搂着莱特的尸骨,人鱼王回荡在耳边的嘲讽笑声。
他也记得希里尔将自己当作一个试验品般打量的眼神。
见对方一直没回应自己,莱特出声询问道:“沐辰?”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人鱼敛起眸底冰冷的神情,他像粘人的狗狗那样蹭着莱特的脖颈,随即沐辰抿唇看向莱特,面上又恢复了一片温和的神情,
“没有,哥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94章
“叮玲……叮铃……”
闹铃“嗡嗡嗡!”得震动个不停。
“嗯……”
莱特仍处于困倦的状态,他半眯着眼睛,脑子隐约记得自己过会儿要开会,手却下意识地将闹铃给摁掉了。
他就这么反复操作了四五次,直到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哥哥……”沐辰亲着他的脸颊,他伸手撩开男人额前的碎发,“早饭都做好了,再不起来要凉了。”
莱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沐辰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他敷衍地“嗯”了几声,实际没做出一点起床的动作。
“哥哥。”沐辰有些无奈地抿起嘴角,眼看对方又要将脑袋埋入枕头,他用力地“吧唧”了一下莱特的脸颊,像小狗一样从对方的鼻梁一路亲到唇角。
脸上湿漉漉的触感总算让莱特清醒了些,似乎是感应到了外界的响动,肚子里的宝宝也频繁地动了起来,这下他的困意彻底没了。
莱特回应着沐辰的亲吻,他的指|尖攥着对方的领口,嗓音中透着股慵懒感,“嗯……起床。”
沐辰在床沿坐下,他拿了软垫给莱特垫在身后,正准备把对方的衣服拿过来,转头就看见莱特在套一件印着大白鲨的宽松卫衣。
他愣了一下,扯扯莱特的衣摆提醒对方,“这是我的衣服,哥哥。”
莱特“嗯”了一声,置若罔闻地继续套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孕以后,尤其是到了孕晚期,他就特别喜欢一些带有人鱼气息的东西,比如睡觉的时候喜欢沐辰挨着自己,否则他就会睡不好,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归功于人鱼的精神梳理有辅助睡眠的作用,所以现在他看到沐辰的衣服后就非常自然而然地拿过来穿来了。
莱特不得不承认卫衣穿着很舒服,即便这上面印了条卡通大鲨鱼。
沐辰看着男人将衣服套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开始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他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哥哥穿这件很好看。”
既然对方无所谓,他自然是不介意的。
整理好衣服,莱特下意识地抬眸,只见眼前的青年穿着一件长袖衫,银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身上还围了件白围裙,愈发衬托出沐辰肩宽腰窄的好身形,人鱼抿着唇角,长睫半覆着滢蓝的眼瞳,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莱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兰斯在他结婚前老是念叨找个好看的伴侣会让心情更好,就比如现在莱特看着沐辰的那张脸,他感觉起床气都消了不少。
“别发呆了,哥哥……”
直到耳边传来不满地嘟囔声,莱特才回过神来。
沐辰亲了亲莱特的嘴唇,“待会儿晚了又没时间吃早饭了。”
莱特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撑着月要从床上缓缓起身,随即走向浴室洗漱。
弄好这一切,他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浏览一些重要的文件。
莱特看到一半,鼻尖忽然传来了一缕诱人的香味,沐辰将餐盘给他端上了办公桌,莱特扫了眼终端上的时间,与沐辰道:“先去开会,回来再吃。”
他刚睡醒,大脑仍有些昏昏沉沉,感觉也不是特别饿。
“不行。”沐辰的嘴角迅速拉了下来,“开完会起码要一两个小时,医生说了你不能不吃早饭,对宝宝也不好,而且这是我刚做的……”
眼见人鱼隐约有生气的趋势,莱特立即从对方手中接过叉子,“现在吃。”
说着,他碰碰对方的手背,“坐过来,陪我一起。”
沐辰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贴着男人坐下。
还有不到一刻钟,莱特就要召集身边的人开会继续商讨进攻白银城的策略,所以他吃得很快,再加上常年在驻军基地锻炼出来的速度,他在五分钟内解决了早餐。
吃完了他的那份,莱特用餐巾擦了擦嘴,他亲了一口沐辰的脸颊,随即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吃,我去开会了。”
他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仪容,余光却注视着一旁人鱼的反应。
自从三四天前人鱼身上的伤口全部恢复了之后,沐辰就没有再参与过任何与进攻白银城有关的商讨,仿佛一夜之间从帝国上校又变回了那个总是喜欢粘在自己身边的小人鱼。
考虑到对方的倔脾气,莱特曾委婉地表示过希望沐辰不要再上前线,他本以为两人之间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争执,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干脆得一口答应下来,从那儿以后沐辰甚至没再过问与进攻白银城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让莱特有些感到意外,所以此刻才会下意识地留意对方的反应。
然而沐辰只是神色平静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他从座位上起身,问莱特,“哥哥中午想吃什么?”
莱特愣了一下,“让厨师去做就行了。”
沐辰俯身靠近对方,“我这不是没事……”
莱特伸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耳廓,“今天没有安排?”
“下午打算和兰斯他们去俱乐部坐一会儿。”沐辰半垂着眼睫,他低头吻着对方的颈侧,炽热的气.息弄得后者一阵发痒,“昨天和他们玩赛鲸输了好多钱,每次我赌的那条鳄鲸都不中……要不是哥哥开会结束的早,可能衣服都要输那儿了……”
感受着唇上落下的温热触感,莱特的气.息变得有些乱,他将手搭上沐辰的肩膀,“那就把俱乐部买下来。”
“哦……”沐辰抿起唇角,搂着对方的双手缓缓向.下,“那我想要什么哥哥都给我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堵上了男人的唇,没给莱特任何回应的机会。
莱特的后背在不知不觉中贴上了橱柜,门板发出一声脆响。
直到沿着后月要往下的结实曲线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他才从亲吻中回过神来,莱特气.息不匀,长睫忍不住地发.颤,他伸手抵住沐辰的肩膀,紧yao着牙根,“别……”
人鱼发出一声轻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哥哥?”
莱特咬了下嘴唇,嗓音有些哑,
“开会来不及了。”
……
塞滨城高级俱乐部昏暗的转角处,泽维尔神色紧张地握着手中的终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指节还有些隐隐发.颤。
他正在观察不久前自己用终端扑捉到一张照片,画面中央是两名正在交谈的男子,虽然抓拍的画质很模糊、光线也很暗,但隐约还是可以看清靠墙的那个是第一机甲兵团的上校温斯特,与他谈话的那名高个男子则彻底笼在阴影之中,完全无法分辨身份。
照片中,温斯特正在向对方展示自己的终端,而他终端上呈现的内容明显是一份机甲架构图。
机甲是奥斯帝国的研发出来的独有技术,并且制造机甲稀缺芯片的方法只掌握在边境军也就是莱特亲率的机甲兵团手中,无论是架构图还是核心芯片,这些都属于机密中的机密。
而凯尔皇室自然觊觎机甲的威力已久,他们曾多次派遣间谍盗窃这一核心技术。
泽维尔一直知道间谍活动的存在,但他却从未想过第一机甲兵团内部会出问题,还是如温斯特一般的核心人物。
发现异样的经过还要追溯到几天前。
在攻下黑水城后,总部的机甲兵团处于待命状态,并不需要上前线,所以闲暇时间机甲驾驶者是允许自由活动的,而泽维尔知道温斯特隔三差五地就会来这家俱乐部,他也是在偶然间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出于好奇就跟踪温斯特来到了这家俱乐部,随后他发现对方表面与当地的一些贵族喝酒、赛鲸,实际上背地里却在偷偷谋划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这张抓拍的照片。
而就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泽维尔小心地将头探出去,前方在转角处停下的那人绝对就是温斯特无疑,他又要去见自己的那个“神秘访客”了。
目送着对方进入贵宾间后,泽维尔深呼吸了几下,再三给自己鼓劲打气后他拿着终端跟了上去。
在房门口,他贴着墙角蹲下,取出了自己的窃听器,几阵“滋滋滋”的电流音过后,那头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对话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窃听器传出来的音质会有些变调,但其中一个必然是温斯特。
“架构图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芯片呢?”
“在这。”
听到这,泽维尔的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额角的冷汗险些就要滴落,没想到温斯特真的有问题……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按下终端上的录音暂停键时,他忽然听其中一人笑着道:
“外面的那个人呢?”
“我去把他叫进来。”
隔着门板,泽维尔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的动作蓦地顿住,连眼球也停止了转动,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就像是得了某种怪病一样。
下一秒,“吱呀!”,沉重的门扉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