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川川
与此同时,李家灵堂。
李俊良看着两个姐姐回来,也没当一回事,自顾自又去旁边抽烟了。
“有铲子吗?”
“我去后面找找。”
“好像有个爸平常种田用的。”
趁一众亲戚没注意,李阿珊和李倩倩冒雨鬼鬼祟祟地去枣树下挖土。
几铲子下去,啥也没有。
李阿珊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果然是骗人的吧……”她正欲离开。
“等一下姐。”李倩倩又往下挖了几下,忽然面色惊喜:“我好像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李阿珊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只见那黑黝黝的土里居然真的泛着黄橙橙的光泽!
两人像疯了一样,跪在地上也不嫌脏,开始徒手挖泥。
有亲戚出来看到这一幕惊叫,“是黄金?!”
“真的假的……”
陆陆续续,两姐妹身边围了一群人。
而等李俊良再得知此事时,早已晚了。
他肠子都悔青了。那堆黄金被他的两个亲姐姐挖了出来,很难再到他手里……
不过这件事也证明了,方才那两名年轻人没有说大话。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们大概率真是传说中的“灵媒”。
起码李家姐妹对此已深信不疑。她们连夜匆匆向村里打听那两位的消息,捧了盒饭吃食水果亲自送到了民宿那边去。看到他们养狗,李倩倩还又折返回去给那只拉布拉多拿了一大盆煮好的牛肉和大棒骨。
“谢谢你们。真的,先生,大师。我弟一个人想抢走所有赔偿金,现在葬礼金什么的都是我们姐妹垫付的。要没你们我和倩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李阿珊给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差点还要跪下,司子濯闻声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李阿珊眼中司子濯是通灵大师,殊不知,刚得知此事的他一样震惊。
只有荼罗依旧淡定,闲适地坐在窗边喝茶,不时用骨头逗弄一下向日葵。
拉布拉多犬趴在它脚边口水流得跟瀑布似的,一边被肉味引诱馋得不行,一边又胆战心惊地害怕眼前这朵歹毒的曼陀罗花。
李阿珊向司子濯要了他花店的联系方式,表示要亲自上门感激他。
她预备在他的花店为父亲下单一大笔葬花。
司子濯回过神来,忙道:“不用不用,我的花店在S市呢,离你们这边很远……”
“没关系,到时候可以用车运过来。”在她的再三坚持下,司子濯只好同意。
他也是接喜白生意的。
毕竟除情人节等节日外,平常一束集花店的收入大头都来自于这些。
李阿珊下单很爽快,直接就在他这里订购了五位数的鲜花。
等她们离开后,司子濯坐在房间里还有些恍惚。自己明明是出来旅游的,怎么又突然接了大笔的生意呢?
而且,黄金的事居然是真的……
这无疑意味着,他没有在幻听。
他当时在医院听到老人的那番话,是真实发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观被颠覆,茫然之下,他忍不住问荼罗。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他希望能从对方这里得知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而荼罗只是抬手把玩着他,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眼睑和长如鸦翼的浓黑睫毛。他跪在它腿边,花朵枝叶般触碰痒痒感,瞬间引起人类肌肤的微微战栗。
“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听见鬼的声音?”它低沉地说。
第74章 捏陶
短短的一句话, 却瞬间在司子濯内心掀起了风暴。
“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司子濯小声问。
荼罗反问:“你觉得呢?”
“不是……”司子濯的确有想过灵异的可能性,但听到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陀正豪这种年轻人, 居然也迷信么?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司子濯下意识问。
荼罗顿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 只说:“有些事情, 需要你自己去开窍。”
如果他愿意勇敢迈出那一步,就将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司子濯咽了口口水, “让我缓缓。”
此刻他也终于隐隐意识到,陀正豪似乎不是普通人。
荼罗颔首,“这种事情确实一时间难以接受。没关系, 你可以慢慢想。”
司子濯:“嗯……”
他攀着荼罗的大腿想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似乎跪太久腿麻了,直接膝盖一软,整个人扑倒进荼罗怀里。馥郁沉檀的曼陀罗香像温柔的云朵,将他包裹、托盈。
恶劣的曼陀罗可不会错过主动投怀送抱的兔子人类。
它挑起他的下巴,暧昧地摩挲着。司子濯白净秀美的脸颊上瞬间飘起霞红。
荼罗欣赏着他的情动与窘迫, 随后张开手掌猛地掐住人类脖子, 低头深吻。
它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那红唇糜舌, 就像在品味夏季山林间自然雨露的甘醇。
“唔。”司子濯没忍住溢出一丝喘息。
下一秒, 他整个人被荼罗重重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失重和失盲的未知感令司子濯感到了恐惧, 但与此同时却又伴随着零星快感。
不知从何时起, 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陀正豪支配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完全属于它的。
从身体到心灵, 他在向它下跪, 臣服。
三月山间雨季, 转眼又到了曼陀罗花最喜爱的季节。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远方有雷声,由远及近。直到夜里,小雨转大,瀑布般轰然一气的水声,悄悄填满了这座烟雾朦胧的江南古村。
……
在南锣的小村住了一夜,这天晚上,荼罗和司子濯都睡得不错。
清晨民宿还提供早餐。简单的清炖小米粥,两个红糖馒头、鸡蛋,豆浆和榨菜。前台将餐盘端到他们房间门口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她微微感到眩晕的同时,又有些奇怪,院子里的那株白色曼陀罗花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曼陀罗花香有强烈毒性。前台也不敢多闻,把餐盘放下,憋着气敲了敲门随后便离开了。
“客人,早饭给你们放在门外了啊。”
房间内。
司子濯还躺在被窝里,脸上染着醉态般呆呆的红晕。
听到敲门动静他正想起身,却因此拖到了腰部的拉伤,嘶了声,又痛得跌了回去。
就像被大货车碾过一样,他整个人离散架兴许只有半步之遥。
荼罗走过来给他掖了掖被角,说:“你继续躺着休息吧,我去开门。”
“嗯,好。”司子濯声若蚊蝇。
刚张嘴发出声音时,他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得很厉害。
荼罗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微翘不自觉笑了笑。
司子濯听到笑声,有点不好意思,“你笑什么?”
“你的可爱。”
司子濯脸又红了。
荼罗抬指揉了揉他的耳廓,随后如愿以偿地看着兔子人类整个抖了起来。
曼陀罗花的藤蔓可以延长,变粗变细或变短,轻巧地钻入它想进去的任何地方。
在昨晚,荼罗便发现耳朵是司子濯特别的敏感带。只是轻轻一碰,他就一副似乎受不了的表情。
逗弄完司子濯,荼罗才去开门取了早餐。
它把盘子端到了床边,让司子濯可以半躺着吃。随后又打开窗户,让洋溢着雨水气味的山间新鲜空气飘了进来。
司子濯感到流动而过的穿堂风,道:“这边空气质量还蛮好的。”
荼罗:“是的。”
司子濯边吃着早饭,荼罗发出上下森利牙齿碰撞的声音假装自己也吃了几口。
司子濯:“你吃的好少噢。”
荼罗:“不怎么饿。”
司子濯却是真饿了,狼吞虎咽把两份粥都喝得精光。他放下碗,拿纸巾擦了擦嘴问:“我们今天等下回去?”
荼罗:“都行,你想在这附近玩玩吗?”
司子濯点头,“可以啊。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他想过要不去爬山,没说出来。心里有点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太老年人了。况且,他是盲人看不见路,要真去山上估计会很麻烦“他”。
荼罗:“本来想去爬山的,下雨了,不安全,你也累。我昨天听那个司机说这附近有个烧窑的名胜古迹景点,可以捏陶艺,去试试么?”
“走。”
司子濯当然同意。
他虽然身体过度疲惫,但走路过去捏个陶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在离开小村前,他们去村里的陶土馆玩了一趟陶土泥巴。
这对荼罗而言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它是花朵,是植物,天生就对土壤有着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