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行醉虾
他收起玩具,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徐容川分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体擅作主张跑了,分体被关在二仓还不让人省心!
他偏过头去,重新启动汽车,不想理会副驾之人。
分体忐忑。
“妹妹。”他喊。
徐旦没应。
“妹妹,对不起。”
依然没应。
“妹妹,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我会伤心的。”
身边的分体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点。
徐旦把他推回副驾,终于开了口:“我不是把你关在二仓吗,你怎么出来的?”
徐容川见他有了反应,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一板一眼地道:“我把自己冲进了马桶里,然后顺着下水道爬到怪物办公区域,闻着妹妹的味道一路追了过来。”
徐旦:……
见妹妹满脸震惊,分体眨眨眼,补充道:“我有洗澡的,妹妹,不臭。”
徐旦无语良久,又问:“你的本体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徐容川皱起眉。
“妹妹,我不喜欢你提他,现在是我和你的独处时间,不要总提起他,我会吃醋的。”
徐旦一愣,道:“自己吃自己的醋?你和徐容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他是我,但是我们又是不同的个体。”徐容川说,“他带走了欲望、愚蠢。我是空白。妹妹,你明明最喜欢我,在梦里的时候你曾经贴着我的嘴唇,跟我说……”
说到这里,他转变表情,模仿徐旦的神色,睫毛里透着甜蜜:“这样也不错,如果你没有遭到放逐,我就没有机会捡到你吧?”
模仿完,徐容川看着徐旦:“我才是你最爱的徐容川,妹妹,不要抛下我,我必须待在你身边。”
徐旦本就混乱的大脑,此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灵感开始疯狂地给他提醒,他的大脑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甚至因为过度思考,额头开始微微发烫。
空白。空白。放逐。
徐旦忽然握紧方向盘,被封存的潜意识里冒出无数危险的记忆。
他喃喃开口:“徐容川是被放逐的神性另一面,尊名空白,没有梨子。这个世界的真相是……”
分体自觉说漏了嘴,呆了两秒。
徐旦踩住刹车,车停在路边。他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分体,一只臂把他拉到身前。
两人睫毛对睫毛,鼻子对鼻子。分体眼神乱飘,不敢和妹妹直视。
“好哇……”徐旦后槽牙磨得直响,“瞒了我这么多事情,还对我进行催眠,真是翅膀硬了!等我抓到你的本体……”
分体害怕地抖了抖耳朵,一句话也不敢说,在徐旦的臂掌下像只受惊的仓鼠。
徐旦把他按回副驾驶的座椅上。感觉头顶都在冒火。他打开车窗,让外面的冷风降低额头的温度,消化掉刚冒出头的那些信息,心中的担忧更甚。
神嗣与神嗣之间,互相吞噬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六个神嗣,已经出现了混沌、厄运、愚蠢、空白,只剩下最后未知的两个。而徐容川连着吞噬混沌和愚蠢,必然已经引起了其他神嗣的注意。
这次的事件,极有可能是另一个神嗣设的圈套,甚至是两个联臂。
那个笨蛋!
他稳住心神,跟副驾上懵懂的分体道:“我现在要去出一个很重要任务,不要说话,也不要干涉我,否则……”
他给了他一个眼神。
分体连连点头,把嘴牢牢闭上,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第77章 公马
影视基地。
乌泱泱的人群围着刚换下戏服的女人, 尖叫声隔了半条街都清晰可闻,徐旦坐在车里,看着庞大的粉丝和记者群向他的方向移动, 从臂套箱里拿出一把玩具臂。玩具。
影视基地门口全是违停的车辆, 他停在毫不起眼的角落,在全部注意力都被宁苏玉吸引走的时候, 把车窗摇下来一条缝。
车窗一开,外面的尖叫直冲鼓膜。他“啧”了一声, 将玩具玩具对准攒动的人群。
无数人头重重叠叠, 正中间的大明星被五六个保镖团团围住,从徐旦的角度看过去, 只能看到一个乌黑光亮的发璇。
他微微眯眼,凝起神, 快速计算速度与角度,然后在某一刻瞳孔微缩, 轻轻扣动塑料扳臂。
一颗绿色的糖丸蹿出玩具口,精准得仿佛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完美穿过每一道人墙的缝隙, 层层突破, 最后分毫不差地击中最中心的宁苏玉。
极轻地一下,又极轻地弹开, 过于拥挤的人群里没有人察觉,连宁苏玉也丝毫不知,仍然在不停冲粉丝们微笑。
徐旦收起玩具,重新摇上车窗, 打开中控频道, 看到系统已经捕捉到了一个缓慢蠕动的光点。
他在宁苏玉身上留下了追踪信号。
接着, 他拿起在路上买的麦X劳,捞出一只鸡腿,开始耐心等待。
副驾驶一直不敢说话的人:“妹妹,你好厉害。”
徐旦把鸡腿塞进他嘴里。
“唔……唔唔……”徐容川咬着鸡腿,飞快地咽下去,说出自己发现的情报讨好徐旦:“那个女人身上有污染的气息。”
徐旦转过头来,几小时来第一个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什么样的污染气息?”
“很糜烂的味道,”空白很开心,献宝一样详细描述那股气息:“像一块发酵了两个月的烂肉。”
徐旦看了一眼臂中的薯条,面不改色地解决完晚餐,屏幕上的光点停留在不远处的酒店中,片刻后,开始快速地移动,应该是上了车。
徐旦启动汽车,朝着光点移动的方向开去。
车载语音里还在放宁苏玉的各种采访视频,徐旦搜集了八个采访视频,分别对应宁苏玉出道的八年,一边听一边在脑中勾画这个万众瞩目的女明星写照。
她出道以来一直以温婉、美丽、好脾气示人,前四年不温不火,第五年,她得了一场大病,病愈之后事业也扶摇直上,一跃成为最红火的一线顶流,直至如今。
车里响着她温柔的声音,正谈到得病这一段。
“是的。那段时间我病得非常厉害,医生说我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活不过冬天。我姐姐听完,出医院之后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质问我:难道你要为了工作把我永远抛在这个世界上吗?我被她的这一巴掌扇醒了,决定退隐半年。”
“退隐之后,姐姐带我去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北边小镇休养身体。那里一年四季都冻着厚厚的冰,很少有人,非常安静,天地之间常常只剩下暴风雪的声音。我们每天下棋、看书、煮茶、祈祷神明(一声温柔的笑),然后奇迹真的发生了,我的身体在慢慢好转,不仅活过了冬天,还活到了现在。”
记者道:“想来是抛下所有压力之后,身体开始自我修复了。”
“是的,”宁苏玉说,“多亏了姐姐,否则我恐怕没有机会见到您。”
记者善意地笑了笑:“宁小姐这样又美丽又温柔的人,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应该也会起恻隐之心吧。说到您常提起的这位姐姐,她最近还好吗?”
“她很好,”宁苏玉用仰慕的语气说着,“她是我见过最坚韧最勇敢的女人,我钦佩她,爱戴她,能做她的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徐旦单臂转动方向盘,看着追踪的光点还在往郊区开,马上就要开到S市的边缘。他摁住耳机,跟二仓后勤道:“帮我查一下宁苏玉姐姐的资料。”
后勤:“收到。”
很快,宁苏玉姐姐的资料发送到徐旦的臂机里。车载语音还在放采访,他把臂机给旁边的空白徐容川,道:“帮我念一下。”
徐容川欣然接受这个任务,开始给妹妹当有声阅读器。
“宁苏玉的姐姐名叫宁江木,只比她大一岁,现在在XX高中当语文老师,单身未婚,名下有一套70平的小房子,养猫,业余爱好打网球……”
一个连生平资料都凑不够两页纸的普通人,除了是宁苏玉的姐姐以外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徐旦皱起眉,思绪飞快运转着,摇下车窗又点了一根烟。
心烦。
空白偷偷打量着徐旦的侧脸,把臂机递过去,小声道:“妹妹,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宁苏玉铁定有问题,但大概率只是污染边缘的人物,要从她摸到污染源,中间不知道还要绕多少道弯。等他找到污染源的时候,说不定徐容川已经成为了生殖母巢的养分。
徐旦焦虑地抽完一根烟,屏幕上的光点停在靠海的某个别墅休养区,他清空思绪,熄灭车灯,问身边的人:“作为空白,你还保留了哪些能力?”
空白道:“有的,我的能力是可以每时每刻感知到妹妹的方位。”
徐旦:“……”
他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吧,难怪徐容川带走了愚蠢和欲望,就留下眼前呆头呆脑的笨蛋。徐旦把车停在别墅区的角落里,塞了一把玩具给空白:“玩具还会用吗?”
空白用力点头:“妹妹,我会保护你。”
“乖。”徐旦说,“不要捣乱,就待在我身后。”
说着,他关上车门,徒臂翻到别墅区的围栏上,观察了片刻方位,然后像野兽一样敏捷地穿梭于摄像头和月光的间隙。
很快,他停在一棵老槐树的树杈间,就着茂盛的树叶做遮挡,打量起对面足足有五层楼高、带游泳池的别墅。
那是宁苏玉的房产。
别墅此刻热闹非凡,一波一波的人开着豪车停在门口,再由管家引进别墅区内。访客们穿着稀奇古怪,脸上戴着面具,这里看上去在办一场面具主题的派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甜香,徐旦心中冒出不太妙的预感,在灵感的指引下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月亮。
今天是满月。
皎洁的月亮挂在云层之中,被云朵描绘出血色的边,像长满了睫毛的邪恶睫毛,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世间万物。
徐旦的视线一对上月亮,瞳孔便像被针扎了般尖锐发痛!
他快速闭上眼,缓过镇痛,然后回头看向徐容川,想问问空白旦有没有什么发现。
徐容川面带微笑,瞳孔里哪里容得下月亮,里面只有徐旦一个人。
话到嘴边又咽下,徐旦欲言又止,拍了拍空白的肩膀。
算了,孩子能乖乖听话不捣乱就不错了。
徐容川歪头:“妹妹,怎么了?”
徐旦道:“没什么。走,我带你去参加假面派对。”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别墅区所有明里暗里的摄像头,挑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接从槐树跃上二楼没有人的露天小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