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 第8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武侠 ABO 甜宠 玄幻灵异

直到江慈剑不管不顾间,目光忽地朝司韶令身后一瞟,瞳孔猛然收紧,脱口提醒道:“小心!”

与此同时,司韶令也察觉颈后乍然靠近的凶风,顿时侧身闪避,及时躲过一劫。

于是那一条应是被他们此番大闹吸引来的幽翠长影,没能如愿咬上蓄谋已久的猎物。

却越过司韶令,一口叼在了正仰面朝天的江慈剑乌漆墨黑的脸颊。

第11章 铜钱

剑光豁然出鞘,翠绿蛇身在半空扭曲着还未落定,待江慈剑惊慌失措地抓上去,已头身分离。

而此刻暮色降临,坑洞内晦暗无比,江慈剑一时没能看清那蛇的模样,正忍着脸颊剧痛费力转头,司韶令却一把掰过他的泥脸。

“不是骂我伪君子么?为何要提醒我?”

江慈剑急着想要知晓那蛇是否有毒,也不隐瞒,只咬牙道:“你不能死……我要跟你学剑……”

“……”

竟还没放弃。

“但你先让开€€€€”

江慈剑又急急抻着脖子朝蛇望去,谁知这次话没说完,头顶人影压得更甚,下颚被迫抬起的一瞬,火辣辣的伤处忽然覆上一阵头皮发麻的柔软。

触感微凉而陌生,意外降了些许灼痛,可伴随对方不假思索的吸吮,顿时又如空舟随波纵横,大半张脸不受控地僵凝住。

自是从未与任何人像此番肌肤亲近,江恶剑实在觉得奇怪,意欲推开之际,紧贴的唇瓣竟警告般使力,猝然吮出声响,像又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将他霎时劈得神魂颤抖。

暂且忘记疼痛,由着难以名状的心绪纷纷扬扬飘落,沾满急促起伏的胸膛。

而后倏地意识回笼,他努力扯回神志,再次抬手,想将司韶令从他脸颊挪开。

“不行……蛇毒不能用嘴吸,你会中毒更深……”

然而两手皆被司韶令死死钳住举过头顶,又过了半晌,才如他所愿地松开。

只见江慈剑原本还不怎么肿起的左侧脸颊,此刻赫然黑里透出一块突兀的红,滑稽可怜。

偏他自己看不见,感动不已地询问司韶令:“你没事吧?”

司韶令冷嗤一声,转头“呸呸”两口,吐出一嘴泥巴。

他当然不会有事。

方才江慈剑被咬得手忙脚乱,但司韶令倒是看得清楚,那蛇袭来时看似颜色鲜艳凶猛,想必毒性猛烈,可被他一剑斩掉的脑袋分明浑圆,并不像是有毒。

尤其,江慈剑左脸只有两排精细的齿痕,尽管见了血,却没有毒牙所留的独特深洞。

那应该只是一条没什么毒性的寻常青蛇。

不过,刚刚他们二人扭打正浓,江慈剑仍下意识的提醒他躲避凶险,让司韶令在血气翻涌过后,心间又莫名撕扯。

这呆狗千钧一发时只想着他,而他及时避开蛇咬,却没能顾及呆狗的性命。

怎么看他都落于下风,他定要趁对方没醒悟之前扳回一局。

所以才不带丝毫犹豫,司韶令“奋不顾身”地,把江慈剑本已无碍的脸颊吮得又红又肿。

也果不其然,等江慈剑喘息着平复这场突如其来的惊险,抬眸再看向司韶令,先前所有不满早就烟消云散。

“谢谢……”江慈剑朝他大方而诚恳地一笑,大概扯痛脸颊,赶紧又收敛了些,轻声道,“对不住,我刚才错怪了你,你不是伪君子……”

司韶令依旧冷脸,一副不欲与他再深究的模样。

只蹙眉搓去掌心泥土,生硬转移话题道:“我饿了。”

“啊?”江慈剑神色一怔。

司韶令斜睨他:“不是说,本来要给我送鱼糕溜须拍马?”

这回江慈剑忙不迭点头:“啊,没错!”

而他往怀里摸了几下,没摸到,定睛四处搜寻,才发现那一小团荷叶包裹正孤零躺在不远处,显然是他们打架时掉了出来。

还未动作,一旁司韶令已蓦地出剑,在江慈剑忍不住惊羡的目光中,将东西瞬时挑至掌心。

倒没有嫌弃荷叶沾染地上脏污,缓慢而小心地打开。

坑内虽黯,入眼仍可看到嫩黄外皮围拢的片片莹白,似吹弹可破的雪肤,挟着鱼肉清鲜,即刻卷过二人直勾勾的视线。

尤其鼻尖暖香融融,竟好似存有少许余温。

司韶令确实自幼喜食鱼肉,只是在来到江寨之前,他却从不曾吃过这般精致细腻的鱼糕,初尝入口即溶,唇齿尽是浓郁滑嫩的鱼香,惊艳不已。

“底下有些脏了……”

忽然注意到自荷叶缝隙流入的少许泥水,将鱼糕底部悉数打湿,江慈剑难免可惜道。

却见司韶令似没听见一般,已捏起极快地送入口中,并且又拎了一片,囫囵个塞进江慈剑还欲开口的嘴里。

不像司韶令指尖已擦拭干净,江慈剑满手都是泥土,不得不仰头叼住,狼吞虎咽地吃下。

于是二人空腹折腾了这整个傍晚,此时伴随几片鱼糕下肚,倒出乎意料地生出些愉逸的满足,谁也不再提起早前的不快。

便当细雨落入短暂被风吹乱交缠在一处的发丝,二人终是起身准备出去之际,江慈剑摸着自己忽凉的脸颊,总算想起差点被遗漏的心跳。

“你以后可定要分化为天乾。”

他紧紧抓住司韶令的一臂,在司韶令欲带着他施展轻功时,突然笃定道。

“为什么?”司韶令难得好奇。

“不然你亲了我,我要对你负责的。”江慈剑实在难为情地回答。

“……”闻言心下自是不屑冷笑,司韶令嘴上却道,“为何不能负责?”

没想到司韶令会继续追问,江慈剑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恍然明白过来什么,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觉得你不好,是我已经收了其他地坤的定情信物,再见到他之前,我得遵守承诺。”

“……”

目光沉下,司韶令看他下意识往颈间摸了摸,这才发现,他总宝贝兮兮的那枚铜钱,此刻竟以红线缠绕,生怕弄丢了般地被他戴在了颈间。

江慈剑见他脸色不好,又努力安抚:“你若实在觉得吃亏,再打我一顿也行€€€€”

“明日开始,我教你习剑。”

万万没有想到,司韶令蓦地说出这样一句来。

江慈剑顿时没了声音,好似一切皆被云雾遮挡,脑内除了充斥兴奋密集的鼓点,什么都忘了,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也在这一霎时间,原本清风细雨骤然急驰,噼啪敲在他碎发全被吹开的额头,司韶令广袖翻涌,已拎着他如逆流而上的离鹤。

趁他高兴失神间,一把扯下他颈间莫名碍眼的铜钱。

第12章 无耻

直到如今,江恶剑仍以为当初那枚铜钱是被自己不小心给弄丢,多亏司韶令连日翻遍寨子,才替他寻回。

而五年来他刻意遗忘那个曾叫“江慈剑”的早已死在寒风冻骨中的少年,关于江寨的记忆愈发模糊,却也仍清晰记得,司韶令帮他找到铜钱后,反复捏揉他的耳垂,在他迷茫之际,以银针霎时穿过的乍凉。

按照司韶令的说法,将压胜钱系在耳上,更可逢凶化吉,也不会轻易再丢。

他无从反驳。

他那时自然也不知晓司韶令的真实身份,只与寨内其他人一般唤他的化名“邵云尔”,相熟后偶尔亲切地叫他“阿邵”,皆被司韶令抛以冷眼。

很久之后江恶剑才知道,“邵云尔”不过是分别取自他家三兄妹的一字,司韶令除了年纪稍长的哥哥厉云埃,据说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司恬尔。

想来“阿邵”与“阿韶”音似,只有他最亲近的家人才可如此唤他,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他当然不会开心。

杳邈过往因此番重逢淅淅沥沥地落入梦里,给将死蝼蚁缓慢注入了稀薄空气,江恶剑无意识地贪婪攫取,若非耳内朦胧闯入的阵阵纷杂,不知还要睡到何时。

他倏地睁开眼,天光猝然撒了满目。

手脚稍一动作,尽管浑身伤口依旧撕扯着神经,却只觉气力充盈,头脑清妙,竟久违的一觉酣畅淋漓。

心知这大抵与司韶令临时给予他的天乾信香有关,江恶剑心情复杂地环顾一圈,又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被挪来了旁处耳房,身上被褥干爽,俨然也换了新的。

他到底睡了多久?

“掌门师叔!”正琢磨间,只听隔壁将他吵醒的聒噪少年又气愤道,“你怎能因为司韶令是你师兄,就这般纵着他!”

“昨日他为了包庇那作恶多端的疯狗,险些将我冻死在外头,现今又这般折辱我,简直不可理喻!”

原来已睡了一天一夜。

无疑,此刻在主屋正扯着嗓门不甘叫嚷的少年,正是先前偷袭江恶剑未果,自己一头撞晕在树下的擎山七英之子€€€€陶恣。

随手拿起桌上还温热的馒头,江恶剑一口咬下去,意外的满嘴都是姜糖内馅,甜得他呲牙咧嘴,无声翻出,顺着窗缝往里瞄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心下顿惊,原来他酣睡的功夫,给司韶令招来这么一大堆的贵客。

一水儿的都是湖色广袖镶金云纹袍,往破屋子里一杵,像蕴着闪闪碎金的湖泊,多少有些蓬荜生辉。

除了此时蓬头垢面跪在地上的陶恣,与其他同门比起来,稍显狼狈。

他的正前方便是垂首晏坐的司韶令,任由他冲旁处端坐的另一男子大吼大叫,下巴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是否发现了自己,总觉司韶令晃着端着茶杯的指尖微有停顿。

而坐在司韶令旁边的男子显然就是擎山掌门魏珂雪,如传闻中一般,样貌极为年轻,甚至要比司韶令还少了两岁,朗目疏眉,仪表堂堂。

“师兄,”魏珂雪转头,轻笑望着司韶令,“他这次下山确实是我吩咐的,前两日擎山接到消息称此处有鬼士出没,恐对百姓不利,我便让他过来历练历练,谁知他没找到鬼士,倒听说你在,还带走了江恶剑,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

“念在他年纪还小,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先解开他的穴道吧。”

听他说完,再仔细看去,才发现陶恣曲起的双腿并非自愿,而是因为他根本无法使力起身,江恶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刚义愤填膺的说司韶令折辱他。

擎山的“青山指”,说来还是由当年仅十三岁的司韶令所创,虽与点穴手法相近,可以借助对不同穴道的奇袭瞬时将人体力卸去。却又不同于点穴,因为中了青山指的人,除去被点穴位附近犹如瘫痪,其他仍可如常行动。

而这种手法听来简单,终还要依靠炉火纯青的强大内力支撑与拿捏,或轻或重皆不可行,所以即便一朝名扬江湖,但擎山内除了本就内力丰厚的弟子,有所成者少之又少。

不由又心下唏嘘,司韶令对这少年出手倒狠,瞧他眼下模样,应跪了有段时辰。

“我看他不小了,都敢擅作主张杀人了。”只听司韶令冷声道。

这一句摆明不欲宽容的话出口,魏珂雪只微一挑眉,面色也不变,似是早已习惯了司韶令的脾性,又转向陶恣:“小桃子,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还不先给你韶令师叔道歉?”

“休想!”谁料少年更是气急,“江恶剑算什么人!他就是一条疯狗!我杀个畜生还要经过他的允许不成?”

“唉,看来怪我,”魏珂雪头疼地摆摆手,“将你纵得快要上天了。”

上一篇:公子真绝色

下一篇:不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