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笼中月
里头的小隔间至少有十几二十间,满身汗臭的男人迫不及待分头钻进去,把辛苦赚来的票子塞进女人胸罩。
谈默坐在沙发上没走。
算算时间,今天肖嘉映该联系他了。
他们一般两三天见一次,周末肖嘉映有事就不见,没事会带他去看电影吃饭。跟肖嘉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谈默都很高兴,尽管从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前台女人见他无聊,贴过去搭讪:“帅哥多大了?”
他侧过头,看了女人一眼。那个眼神不至于嫌弃,但实在是非常冷淡,搞得女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二十。”
“喔哟,年轻得很啊,难怪看着这么嫩。”
谈默没理她。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看我搭不搭理你,小穷光蛋。女人腹诽。
她下巴朝谈默递过去,略带点肉的胳膊贴上:“读过书嘛?”
谈默三缄其口。
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胸脯往他身上挤:“嗯?”
“你呢。”
“我什么?”
“你读过书没有。”
女人以为他坐不住了,脸上立马堆满笑意自嘲:“读过的呀,人家正经初中毕业呢,后面家里不让读了。”
“为什么?”
“下面两个弟弟等钱用。”
谈默转过脸来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直发毛才说:“我跟你一样,也是初中毕业。”
“那帅哥你是为什么不读了?”
“我妈死了。”
“那你爸呢?”
“坐牢了。”
女人哎哟一声,眼珠子依然在他脸上打转:“咱俩好可怜呐弟弟。姐姐跟你同病相怜,往后多来照顾姐姐生意。”
想白嫖老娘,门儿都有!老娘可不会同情你。
谁知谈默说:“我不可怜。”
“啊?”
他没再继续往下聊。
走的时候他给沙发上放了二十块钱,作为借用这地方的淋浴房洗头的费用,再多他也没有。
出了门就径直去约好的路口等。
现在是晚上八点,肖嘉映一般七点到七点半之间下班,从公司出来坐地铁,差不多八点能出地铁站。
天黑了,下班高峰,也是学生去补习班的高峰期。
谈默靠在路边墙上,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来来去去,脸上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老成得不像是未成年人。
他没手机,所以等待过程总是特别漫长。
二十多分钟后,肖嘉映拎着购物袋出现。谈默正打算过去,忽然注意到他身边还有同伴,应该是同事吧,跟他一样西服革履。
不想再过去。谈默转身就往回走,可是没走多远又停下来。
他两手插袋,神情因为不甘心而冷凝,慢慢攥紧拳。
……
肖嘉映正气喘吁吁地爬坡,忽然间手上一轻,有只手把袋子接了过去。
转头发现是谈默,他很惊喜。
“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有发短信,刚才在路口也没看到啊。
谈默没解释,只帮他拎东西,步伐很稳健。肖嘉映一边感叹十几岁的人体力就是好,一边心想这要是在五年后,自己恐怕压根无心在下班后逛超市,每天都只是得过且过而已。
走着走着,肖嘉映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小子身上有股劣质的香水味。仔细观察的话,衣领上还有粉底印。
“你今天……”
谈默停下和他对视。
肖嘉映欲言又止。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莽撞发问比较好:“你吃饭了吗?”
谈默蹙着眉摇了摇头,表情明明冷酷,却可爱至极。
“到家下两碗面吃。”肖嘉映说,“正好买了挂面。”
谈默嗯了声。
到家后肖嘉映洗手做饭,谈默进房间就没再出来。
隔壁那个无业游民搬走了,房子目前有两间都空置,房东正焦头烂额,天天诅咒谈默和他妈,说是他妈的死搞得自己房子租不出去。所以谈默来这里都尽量低调,尽量不引起人注意,免得被房东知道。
面煮好,肖嘉映端到房间里去。
“好烫!”
他匆忙摸耳垂降温,谈默皱眉看着他:“下次叫我端。”
“你就不怕烫了?”
“我手糙。”
肖嘉映默默地难过了几分钟,吃面的时候也没说话。谈默大概觉得奇怪吧,时不时就会盯着他看,肖嘉映察觉了,抱着碗移到桌角:“自己吃自己的,吃不饱就饿着,不许惦记我碗里的。”
谈默嘴角抬起来。肖嘉映看他,他又移开视线。
他现在在肖嘉映面前不戴帽子,但偶尔还是会不习惯长时间对视。
肖嘉映敲桌:“吃面,不要东张西望了。”
结果他才吃到一半,谈默就把汤都全部喝掉了。
肖嘉映张嘴:“有这么饿?”
谈默没吭声。
犹豫了好几秒,肖嘉映终于还是把面匀给他两筷子:“我明明特意煮了很多,怎么还是不够……你们工地都不放饭的吗……”
谈默闷着头,边吃边无声地笑。
因为早上上工太早,谈默基本不会在这过夜。
肖嘉映也有自己的事做。
三十岁的脑子二十五的体力,他如今工作做得很好,待人接物也比原先强得多,跳槽升迁是意料中事。
而且最重要的,他现在有了上进的动力。
不光他自己需要钱,谈默也需要钱。肖嘉映心里有些计划,攒够了钱才能着手实施,经济基础决定每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打怪升级游戏里找到了boss,他每天浑身用不完的精力。
吃完饭谈默洗碗,洗完肖嘉映把他叫回房间,找出冻疮药给他。
人一共就十根手指,谈默手上长了十一个冻疮。
他席地而坐,右手给左手上药,上完以后默不作声。肖嘉映出去倒完水,回来路过,见他一动不动,问他怎么不继续。他说左手有药膏,会把药管弄脏。
“弄脏了擦擦不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肖嘉映还是拖来椅子坐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谈默仰头望着他,眼中除了他没别的。
肖嘉映低头,松松地抬着谈默的右手,一点一点把药膏仔细涂上去:“一个小时不要沾水。刚才洗碗的时候你手不痒吗?手套就在池子旁边也没见你戴。”
谈默喉结动了下:“痒。”
“痒就听话。”他拿出哥哥的款,“干活要戴手套,洗碗也要戴手套,你这手再严重点就写不了字了。”
谈默把肖嘉映的样子装进眼睛里,但冰山脸硬是不带变的。
肖嘉映拿药管轻轻敲了下他的头。
“今天去哪里野了?”
谈默不躲不避,还是那么看着他。
肖嘉映:“不想说?”
“没去哪。”
“撒谎。”换上稍显严厉的语气,“没去哪里,衣领上的粉底是谁的?”
谈默垂低视线观察自己。
“身上还有香水,自己闻不到?”
谈默又嗅了嗅自己。
肖嘉映扯他两边耳朵,跟对熊那样如出一辙:“说实话。”
谈默:“按摩房。”
肖嘉映诧异地松手:“什么?”
“他们带我去的。”
“谁带你去的?”
“工地上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种按摩房。
那帮人到底在干什么,还不满十八的男生,他们把他带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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