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吻万千
“可惜啊,可惜。”紫圣国师长吁短叹,“若是九殿下不被这命格束缚,也不至于如此坎坷了。”
他当时懵懵懂懂,还没有太透彻的领悟,直到有次六哥哥忽然来找他,拉着他说了好一通话,最后还给了他一块糖。
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因为平时哥哥姐姐都不和他接近。于是他欢欢喜喜剥开糖纸,把糖小心翼翼放进嘴里,慢慢含着,根本不舍得嚼。
真甜啊。他餍足地感受着糖在他嘴里融化,渐渐地,糖不甜了。舌尖一痛,他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那是个混着血的尖利石子,裹在糖里的。
“九殿下,有句话臣不得不说。你得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紫圣国师说,“更何况生在帝王家,父子情薄,兄弟情寡。划破舌尖算轻的,但凡你一口咬下,现在怕不是牙都硌掉了。”
他不愿意相信,于是用糖纸包着石子去找六哥哥,他希望这只是巧合,可对方见他过来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神仙都是铜齿钢牙呢,原来也会流血啊!”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六哥哥笑得合不拢的嘴,甩手把糖纸和石子都丢了进去。
这是他那位恶毒且蠢笨的便宜老爹又一伟大创想,用低劣手段挑起皇子之间的纷争,他好稳坐江山。
通俗地讲与养蛊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帝压错了蛊王。就像他也曾觉得自己和紫圣国师亦师亦友一样。
往事如烟,多思无益。
鹤羽阁到了。
平心而论€€帝也不算一事无成,没有他,自己也结不成今天的缘分。
守门的宫人一见他来,刚要行礼就被他制止了。在得知岭将军未睡后他径直推门而入。
房内药香四溢,有轻微的水声,声音的来源在相隔的屏障上展现得一清二楚。
一个人影撩动水花,似乎是在沐浴。
绕过屏障,那人正好从木桶中站起身来,雾气也掩不住他背上数不清的伤疤。
这就是卸下盔甲的岭将军了。
岭将军起身是想伸手去够水舀,但没够到,因为水舀被他拿起来了。
他一手拿着盛了温水的水舀,另一只手撩起那人的金色长发,将水细细浇在上面。
“睡这么晚,是在等孤?”
“陛下醉了,又喊错了。”
稍微低了低身子,将手臂搭在桶沿上,贴近岭将军。
“醉不醉,阿澈比孤更清楚。”药浴的味道直冲天灵,他浑不在意,“孤今夜翻了你的牌子。”
哗啦一声,水花溅了满地,岭将军长腿一迈跨出木桶,弯腰一手揽住他的后背,一手伸过他的腿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臣遵旨。”
第119章 第二世€€犹带岭梅香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结束后岭将军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也不知上面是水还是汗,又腾出一只手来替他揉腰。
力度不轻不重,他懒洋洋趴在床榻上,舒服得直哼哼。
“陛下这个时候召臣侍寝,可是宫宴上不痛快了。”
“哪里有那么多不痛快,孤就是想你了而已。”
他轻拍岭将军的手腕示意他停止,慢慢转过身来侧躺着与他对视。
“别一口一个陛下,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好好好,淮王殿下。”
得了满意的答案,他赞赏似的凑上去吻了吻岭将军的唇。
“王妃最得孤心。”
面对这样的调侃岭将军早已司空见惯,只笑了笑,就要起身下床。
“臣取热水侍奉殿下沐浴吧。”
他一把拉住岭将军的手,“刚才宫宴……”
话还没说完岭将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了。”
不多时岭将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回来了。
他接过碗,来不及吹凉就送入嘴里,清甜绵软,既满足口欲又抚平了胃中不适。
“慢点,小心烫。”
岭将军的提醒也不无道理,毕竟他第一次吃甜豆花的时候,还把舌头给烫伤了,但那依旧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官员选拔考试说起。
€€帝对于这些事向来是一手不伸的,只有在殿试的时候稍微上点心€€€€因为殿试的概念对于他来说和殿选一样。其荒淫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这个重担还是落在了诸位臣子的身上,紫圣国师亦在其中。
那时他和紫圣国师还很和睦,毕竟念着当初读书识字的恩情。
殿试之前,紫圣国师拿着一份特殊试卷找他品鉴,看到字的瞬间他有一种直击魂魄的惊艳感,答题者定是可用之才。
他刚要出口称赞,紫圣国师卷子一翻,姓名一展,他的话也就咽在喉间,难以吐露了。
因为上面写着的是他看不懂的异国文字。
“这是罗刹国的字。”
紫圣国师解释道。他博览群书,精通各国文字,自然是认识的。
“臣实在犹豫,不得已叨扰九殿下,这人是留,还是不留?”
罗刹国在极北之地,地处边境,与江国相隔甚远,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但这人心隔山海,罗刹国对江国有没有想法,他们也不清楚。
留吧,答题者放着本国的臣子不当,万里迢迢远赴江国参加选拔,居心难测,实属可疑。
不留吧,文章也是上乘,良才难遇,不录可惜。
紫圣国师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卷上姓名,面具能掩住表情,却掩不住周身的气定神闲。
想来心中已经有所定夺,只不过顺带出个考题试试他而已。
“留。”
思虑片刻,他给出了回答。
“异乡客翻山越岭而来,江国总不能怠慢了他。”
一声轻笑从面具后传来,显然,紫圣国师与他不谋而合。他们得先清楚这人究竟是为他自己还是为罗刹国。
如果是前者,自然是好事。
如果是后者,就说明罗刹国真有不轨之心,要被划分到“猃狁”的范畴中。既然是敌人,又敢单枪匹马入邝安,留作质子也不是不行。
至于怎么探知那人的心意……
紫圣国师拿着卷子走了,听说殿试当日€€帝万般不愿,满口抱怨着什么“罗刹国人五大三粗”,“三拳打死一头黑熊”之类的话,结果人一进来看得眼睛都直了。
后来放榜时,人人皆道探花郎姓名奇特。
€€帝迫不及待准备设宴,美其名曰庆贺九皇子得封郡王,可新晋臣子中只邀请了探花郎一个。表面上他是主角,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幌子,€€帝在故意恶心他。
他倒是不在意,€€帝这人恶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宫中生存多年,什么恶心事没见过。他只关心封了郡王后会被分配到哪里。
困在宫中十数年,他依旧最羡慕褚秋,分明与他同龄,对方已是随父征战、镇守江国的少年将军。
宴席上,褚秋意气风发,与众人侃侃而谈,他远远看着,都能想象出他在战场上鲜衣怒马奋勇杀敌的样子。
反观自己碌碌无为,他落寞地轻抚腰间玉佩,都说他是握着它出生的,这样具有神话色彩的传闻让他怀疑只是预言的渲染,又或者大家都理解错了预言的含义,其实褚秋才是真正的天神下凡。
几个哥哥陆陆续续都封了郡王,封地离邝安也不远,此刻觥筹交错,大肆议论着自己的生活,兄友弟恭,一派祥和。
其他人纷纷恭维织离大祭司,唯大祭司马首是瞻。
热闹是别人的,紫圣国师向来不参加任何宴会,席上连个和他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只能守着冷清对分封旨令望眼欲穿。
舞姬换了好几波,€€帝却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因为探花郎还没来。
估计是被€€帝恶心得不轻,这人算是个有脾气的,放榜那日就没到场,想是今日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宴会也不会参加了。
他喝了口茶,心道试探成了,这人应该是为自身而非罗刹国。于他而言,若是有任务在身,忍辱负重也得来,更何况€€帝还是个好控制的。
“舞的这是什么东西?停停停!”€€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烦躁,出声喝停了舞姬,“辞欢,你来舞一曲。”他抻着脖子往下看了看,又转头问织离大祭司,“辞欢呢?她怎么没来。”
织离大祭司变了脸色,“陛下,小女今日身体不适未能赴宴,恐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打断了。
“臣女织离辞欢,拜见陛下。”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身着红色纱衣快步走入殿内,青丝如绸缎般飘逸,容貌娇美,倾国倾城。明艳,却不妖娆。
殿内的皇子见了她均是移不开眼,美丽自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是织离大祭司的独女,织离氏尊贵的小小姐。
“辞欢,你来了就好,朕盼着你来呢!”€€帝笑眯眯地说,“方才大祭司说你身子不爽,现在可是爽了?”
这样油腻冒犯的话€€帝张口就来,几位随了他劣根的皇子哄笑起来,辞欢行礼的动作一顿,脸都臊红了。
“几位殿下在陛下醉酒口误之时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狂笑不止。”褚秋向他们投去鄙夷的目光,出言道:“意在嘲讽,实属不敬不孝啊。”
他们即使再不服气,“不敬不孝”的罪名扣下来也足够烦心了。
织离大祭司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起,看都不看€€帝,上前拉住辞欢,要把她往外面带。
“病还没好就不要出来抛头露面,小心严重了再传染给陛下。”
无人直言€€帝不是,话里话外却极尽嘲讽,€€帝自己还没听出来,忙打“圆场”,“没事,朕不怕。”
辞欢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当大祭司握住她的手腕时,她却干脆地甩开了。
“我不走。”
织离父女不睦不是秘密,可辞欢也不至于娇纵到这个程度,况且还是在受到冒犯的情况下。
€€帝哈哈大笑,“看来辞欢是真心要跳舞给朕看了。”
“父皇这是什么话。”他终于坐不住了,“世人皆知织离小姐以战前祝祷舞闻名,此舞凡人不可见。今日是儿臣封郡王的好日子,既担了仙人命格,才当得起织离小姐一舞相贺。”
辞欢不卑不亢,“九殿下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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