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半暖
“不用。”周海澜握住他冰凉且出着冷汗的手,心疼地道,“你的事就是妈的事,父母给孩子忙活啊那都是天经地义。”
贺洲扯了扯嘴角,冲她勉强地笑了笑。
周海澜倒不介意他那失败的笑容,继续安排着后续事情,“之后管家肯定得照顾小雎,一时间怕是要分身乏术,那孩子就接到咱们家来照顾吧?”
贺洲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他都是“孩子他妈”了,那他肯定也有抚养照顾的责任。可是他现在手上的案子太多,只能麻烦他妈了,但他会尽量抽时间回家看孩子的。
正说话间,走廊那头传来喧嚣声。
两人转首望去,是周海澜安排在医院门口接管家的两个助理正护着怀里用布兜兜着孩子的管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少爷!少爷!”管家急得都要哭了,一口气跑过来气都顾不上喘就赶紧问,“少爷!我家少爷呢?!他没事吧?!没事吧?!”
说着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早上出门还是好好的!还说回来给孩子买糖吃呢!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周海澜赶紧起身去安抚,“别急别急!人还在里面抢救,这么久没出来,说明医生还在努力、还是有很大的希望,会没事的!不急哈!”
然后低头看向那大眼睛忽闪忽闪、好似不知人间忧愁还径自在乐呵呵的孩子,眉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也起身走过来的贺洲:艾玛这孩子,怎么那么像他儿子?!
那眉眼不说百分百的吧,但也至少像个九成九!
毕竟他儿子是大人,眉眼坚毅冷硬些,而孩子的眉眼则圆润柔和软萌些,但除此之外,就是一模一样的大小版啊!
这让周海澜心里直犯嘀咕:这不会是他儿子的儿子吧?!
贺洲倒没注意到孩子的长相问题,扫了一眼那兜住孩子的布兜左右两边,居然还各自兜着一个仿真版的娃娃,就是关雎全家福上的、以他两位父亲为原型的那两个娃娃,惟妙惟俏,跟真人一般。
只是在这种时候,管家怎么还有心情特意带着两个娃娃过来?所以这让他在看见的那一刹那之间,本能地觉得有些违和。
不过贺洲也没有心思多想,跟管家微微点头,“别担心,会没事的。”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管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见大家都说没事,管家心下松了一点点,抹了抹眼睛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您坐下歇会吧?”周海澜伸手想扶他往旁边座椅上去,这么着急忙慌地赶来,还背着这么圆滚滚一看就很沉的孩子,肯定累得慌。
管家正要答应,抢救室的灯一灭、门开了,一张病床给推了出来,“谁是家属?”
管家立马急切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少爷!”
不过贺洲比他动作还快,第一个冲上去看了看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关雎,全身上下到处重伤得几乎被包裹成了木乃伊,看得人心头一痛。
贺洲压了压心里的情绪,抬眼急切地问紧跟着病床出来的、手术服都还没来得及脱的医生,“医生,他没事吧?没事了是不是?!”
医生沉默了一下,他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但还是实话实说,“车祸给他造成了头颅骨折、脊柱骨折、肋骨骨折、手脚也都有轻重不同的骨折和骨裂,还有心脏严重受损、肺部也被断骨刺穿,多处韧带也严重受损……”
医生一口气说了二十几种损伤,“……总之就是情况很严重。现在命虽然是吊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得送去重症监护室严肃观察。”
贺洲听得脸色微微发白地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然后跟着医护人员去办理了ICU,把昏迷不醒的关雎送了进去后,只能谨遵医嘱地在外面眼巴巴地看了看,就被医护人员给轰赶走了。
管家不放心,想陪护又不好无故占用医疗资源,就只能带着孩子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每天都跑来好几趟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看关雎,再及时地跟医生了解了解情况。
贺洲虽然忙得没法在附近住下,但不管多忙多晚,每天都抽时间来在关雎病房外默默地站一会,看着以前那么鲜活明亮、肆意飞扬的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着,看得他心一次又一次地揪起来。
除此之外,他还得时不时地去管家和孩子那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基本上也天天来看望关雎、关注病情的周海澜见管家每天背着个孩子、还有两个娃娃(关于这一点,周海澜也一度觉得奇怪)在医院里来来往往,实在觉得他累得慌,就提出把孩子接过去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不然,一个人带孩子本来就累得够呛,还要关照重症病人。
虽然一切有医护人员的专业监护,不需要家属做什么,但那心情可比做什么事都慌张都焦急都担心,需要极其强大的心力,周海澜怕带孩子本就极耗心力的管家撑不住。
可孩子是管家从一出生就一点一点地拉扯大的,从未假他人之手,他自然不舍得、也不放心给任何人带,就谢绝婉拒了。
周海澜无奈,只好自己也跟着天天来,时不时地帮管家搭把手,抱抱那么沉的孩子也能让他轻松一会。
尤其是她心里总有个小嘀咕,总觉得这个孩子跟他儿子有关系,她就忍不住关心又关注,怕孩子跟着管家每天进进出出医院吃苦受累。
就这样,所有人心焦得感觉好似熬了三年一般苦苦地熬了三天,关雎的情况终于开始有所好转,人也终于脱离危险从ICU出来了,但人还是没有苏醒。
管家就第一时间给关雎办了单人的高级病房,家属可以陪床照顾的那种。
不过陪床的机会却被贺洲霸占了去,说他带着孩子,晚上要起夜喂奶什么的,肯定会吵着关雎休息。如果请护工的话,那不如自己人照顾得安心尽心。
还说管家可以白天带着孩子来陪陪关雎,他自己肩头的案情责任重,白天肯定是要去忙的,就连现在的晚上陪床也是他刻意申请调休的。
管家想想也是,孩子他肯定是不放心交给别人带的,但晚上确实不好吵着本就急需要好好休养的关雎,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这可把在人前一直“装死”的关跃给气得跳脚,“我怀疑那野小子想拱咱们家的小白菜!”
雎飞声音幽幽地轻叹了句,“那是孩子他妈。”
关跃一愣,惊了,“那是我孙子他妈?可、可他不是男的吗?”
还是比他生前还人高马大的壮男硬汉,这怎么可能是孩子妈呢?
雎飞就把贺洲跟孩子的渊源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孩子是他孵化衍生出来的灵,小雎赋予了孩子一身血肉。所以呢,他们俩相当于孩子的双亲,名副其实的那种,比普通夫妻跟亲生孩子之间的羁绊因果还要深。”
关跃听得着实瞠目结舌了一会,喃喃自语地道,“还能有这种情况,真的算是天下奇闻了吧?”
“嗯。”雎飞微微点头,“我听小雎说,这种契机下衍生的灵确实是万年难得一遇,一般都是一方世界的万物生灵发展到了需要自救或自毁重组的时候,才会催生这么一个天地之灵,一般都自带天职的,所以当初小雎才没有出手把他给消灭掉。”
“哦!”关跃愣愣地点头,“没想到我孙子的来头还挺大,比他爷爷牛逼。”
雎飞:“……这也就是小雎不怎么跟他亲近的原因。因为这孩子的天职如果是自毁来为祸苍生的话,那到时小雎就可能会亲自出手灭了他。”
关跃听得一愣,然后立即就心疼了,“这、这老天爷不是为难我儿子吗?这孩子养久了哪能没感情?”
雎飞也认同地点头,“所以但愿那孩子是来自救的。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关跃一听松了口气,思维一下子就跳到了就近的事情上来,“那这么说来,那野小子岂不就是我们的儿媳妇了?”
雎飞想起贺洲那比关雎还要壮一圈的身形,神色有些一言难尽,这儿媳妇实在让他接受得有些困难。
不过,想到贺洲确实“衍生”了他们孙子,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大概吧。不过,我之前旁敲侧击过小雎,小雎说他们俩只是朋友来着。”
关跃顿时“切”了一声,“就那野小子车祸那天怕死老婆的德行,脸都吓白了,最近还天天跟我们抢着照顾小雎,只是朋友才怪!”
雎飞也非常认同地点头,“之前何遇案子爆发之后,那贺警官每天忙得都脚打后脑勺了,但他还是坚持趁吃饭睡觉的喘息空档给小雎打电话打卡报备一天的行程,一天都没落下,就是咱们处对象的时候都没这么勤快。”
关跃满意地轻轻颔首,“倒是个自觉的。”
“不过……”雎飞有些疑惑地微微蹙眉,“我看小雎倒像是还没有开窍一样,他好像没那方面的想法。每次提到那贺警官的时候,他没有特别高兴或异样情愫,就非常坦然、非常稀疏平常的那种。”
“哦!那没事。”关跃听说自家白菜还没被拱走,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乐了,“敢情是贺警官有情咱们儿子无意啊?!这可以的!我儿子好样的!”
雎飞失笑,“你这不是在纵容小雎做个渣男吗?”
关跃非常地护短,“做个渣男总比被渣好。再说了,他们之间有了个孩子的原因又不是因为感情,小雎不存在在感情欺骗人,哪算得上渣了?”
“说的也是。”雎飞微微点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俩别瞎操心了。我觉得吧,小雎跟贺警官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缘分的,顺其自然就好,咱们也别瞎插手。若是他们真确定了感情,小雎自会跟我们来报备。”
关跃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让他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那我还是得提前考察考察那野小子品性如何,万一成了我儿媳妇,他人高马大的欺负我儿子怎么办?”
说着,就扬声喊楼下的管家,“管家!管家!”
管家“咚咚咚”地跑上来,“先生?”
关跃指指墙上的挂钟,“到时间了,该带我们去看小雎了。”
第122章 霸道占有欲
慢慢亮起来的天光, 逐渐驱散了笼罩城市的黑夜。
昏暗而又寂静的病房里,天亮所带来的光线和声响慢慢地渗透进来,唤醒了沉睡在病床前的贺洲。
贺洲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就蓦然睁开了眼, 第一反应是侧首看向病床上的关雎。
见他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松了口气, 然后起身下床去查看关雎的状况、熟练地给他换点滴以及检查所有的机器都正常之后, 再去卫生间解手洗漱。
完了之后就端了一盆温热的水出来, 打湿了毛巾给还在昏迷中的关雎擦脸擦手擦洗全身和更换衣服,“知道你爱干净, 这么多天不洗澡一定很难受吧?那你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
贺洲化身话痨, 边给关雎擦洗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一会说他身上太瘦,等他好了要带他去训练把身体练强壮些;一会说这快过年了,大家都在准备热热闹闹地过大年, 让他怎么着也得赶在除夕前醒来好一起过年;一会又捡些能说的案情给他说现在的进展和情况……
声音低低沉沉的, 带着特有的耐心和温柔, 是最近这个病房里每天拉开序幕的前章。
因为关雎受伤太重,不太能搬动, 贺洲给他擦洗时的抬手抬脚,都得非常轻柔地小心翼翼。
所以等贺洲给关雎擦洗完换好干净的衣服, 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
明明不是什么重活, 贺洲却累得满头大汗。
擦了擦汗,把关雎擦洗过的水端去卫生间倒掉,贺洲再洗了把脸清洁干净自己, 才坐回病床前, 用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手捧起关雎的手捂了捂, “你手怎么这么凉?是冷吗?”
室内一直保持着25℃的恒温,按理说不冷才对,可关雎的手一直偏显低温。
其实不止是手,关雎自从车祸昏迷到现在,全身上下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冰凉,就好像上次在丁家村睡过去时的温度一样。
贺洲就此问过医生,医生虽然也觉得疑惑,但没查出问题和原因,就猜测大概是关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说是这样应该比较低耗能。
可贺洲还是不太放心,没事就捂着他的手给他搓搓揉揉,要么就用温热的水给他擦擦身,尽量给他保持着正常的体温。
要不然这种好似人死身凉的情况,总给他一种恐慌感,尤其是关雎一直醒不过来。虽然医生解释过他暂时醒不过来是脑部受到了重创、压迫了神经,跟低温没有关系。
但贺洲还是希望关雎能更像个正常人,所以就捧着他的手捂了捂,呵了呵热气,再用嘴唇贴了贴他那冰凉的手背,直到把他的手给暖过来之后,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指甲剪,把他的手给小心地拿起来,“你这指甲长了,得剪剪。”
然后就坐在病床前,耐心地把关雎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剪得干干净净,再用热毛巾擦了擦,看着那圆润可爱的干净手指,才满意地笑笑,“好了,以后不要留长指甲,这样看着多清爽。”
语气轻松愉快的,就好像关雎能回应他一般。
贺洲静静地端详了并没有任何反应的关雎一会,然后微微俯身过去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性格像个刺头,头发却软得不行。”
说着注意到他头发都有些长了,故意笑着威胁道,“你再不醒来,我把你头发也剪了,剪个最难看的发型。”
然后声音低了低,“所以,早点醒来、早点告诉我你没事,以后你再怎么样犯懒赖床都可以。”
就这般,像每天早上一样,贺洲低低絮絮地跟关雎说了会话,直到窗外的天光大亮,才把一直暖在他手心里的关雎手给放回被窝里,起身道,“好了,我去上班了。你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然后转身欲走时顿了顿,似乎犹豫忐忑了会,还是俯身下去在关雎的额头上亲了亲,“等你醒来了,你把我们以前的事都告诉我好吗?”
经过这次,贺洲真的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要不是这次关雎命大撑了过来,他们也许就在“误会”中“错过”了。
所以,他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他们应该尽快敞开胸怀、冰释前嫌,珍惜以后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关雎没有回应。
贺洲自然也没奢望还在昏迷中的他能回应,给他理了理被子,再次检查了一遍输液等各种仪器,确定没问题之后就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去上班€€€€
却不料,门一打开就看见背着孩子+两娃娃早已成为医院独特一景的管家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
看反应迟钝的样子,好像时间还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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