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半暖
关雎也没多作寒暄礼节,直奔了谢满庭的病床前。
谢满庭现在确实病重得起不来身,见关雎带人来了,赶紧让特护扶他微微坐起,虚弱地朝关雎笑笑,“来了。”
然后目光落在关雎身边的虬髯壮汉身上,虽然看上去有些潦倒落魄,但却自有一股洒脱落拓的风骨,倒确实有点像与世隔绝的修炼高人。
谢满庭赶紧略带恭敬地招呼,“这位就是大师吧?”
“嗯。”关雎点头,看他的情况似乎也不容多耽搁了,也不多说,直奔主题,“不用起身。赶紧看看有没有用。要是不行,也好不耽误你再去想别的办法。”
谢满庭有些意外关雎对大师的不客气,但那大师似乎也一点都不介意,直接走到他床前,一言不发地突然掀开了他的被子。
其实现代社会很少有人相信所谓玄学,所以特护基于职业素养,在一旁看得实在没忍住低声轻呼地提醒,“医生说他不能吹风受寒。”
“没事。”谢满庭抬手制止特护要上前来帮他盖上被子,把手伸到“大师”面前,“大师,可要把脉查看?”
“大师”却言简意赅地指指他身上的衣服,“把衣服脱了。”
特护:“……”
刚都说了病人不能受寒,这所谓的大师还越来越过分了。别病没看出啥,反而让病人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可谢满庭却立马毫不犹豫地招呼他,“快按照大师的吩咐做。”
他自己现在已经没多少力气,完成不了脱衣的动作。
特护没办法,只能按照谢满庭的要求,把他的上衣给轻柔地脱了下来。
谢满庭现在瘦骨嶙峋,身上的排骨清晰可见,简直就是皮包骨的完美诠释。可他神色却很坦然,目光平静地看向“大师”,“大师,还有什么要求吗?”
“大师”没说话,只伸手在他身上大概是一些穴位上点了点。
然后在特助和特护的震惊低呼下,他身上居然渐渐地浮现出血光渗人的繁复图案,布满了他全身,看着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谢满庭也被惊骇到不行,“这、这是什么?!”
“大师”倒是一脸淡然,见怪不怪,“夺取生机和转移病痛灾祸的法阵,你身上什么时候被人给画上这法阵的?”
“不可能!”谢满庭想都不想地否认,“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再也没让人近过身!除了最近病重得生活不能自理。”
说着,谢满庭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特护。
特护惊得赶紧两手连摆否认,“不是我!我没有!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满庭大概也信的,因为特护照顾他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
他虽然快要死了,在常年被各种暗害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他不清醒时不让任何人近身”的习惯。
“大师”凑近研究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血阵,“你身上这阵法血色浓郁发黑,应该年代已久,至少有二十来年。”
谢满庭闻言立马判断,“那应该是在我很小不知事的时候。”
在他很小的时候,能对他动手脚的都有谁?照顾他的保姆?还是他的父母亲人?
谢满庭想都不想地怀疑他那渣父,一个会为了谋夺家财,伙同小三私生子暗害原配发妻和儿子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思及此,谢满庭心中猛生戾气:那人渣!看来光是送他坐牢还是便宜他了!
谢满庭压了压心中陡然横生的戾气,想起大师刚说这是夺取生机和转移病痛灾祸的法阵,便抬眼问,“大师,我是不是因为身上有这东西,才从小多灾多病的?”
“大师”点头,“要不是你身负大气运护体,你早就横死夭折了。”
“大气运?”谢满庭愣了愣,“难道我还是大气运者?”
“是。”“大师”点头,“你身上的功德不浅,应该是你前几世修来的。”
这时,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关雎有些不太相信地插了一句嘴,“人真的还有前世今生?”
谢满庭以及一旁的特助和特护,听得都有些好奇地看向“大师”。
“当然。”“大师”颔首解释,“人活一世,若是多行善积德,于万灵苍生有恩,死后魂魄就能凝聚不散,或得遇机缘,踏入修炼;或转世为人,再次修行。待功德圆满,便可踏入长生修行,成仙成神。”
关雎听得好奇又问,“那要是没做过什么功德事,对苍生没有恩的人呢?”
“大师”回答,“那死后魂魄就会自然消散,没有转世来生,终结于这一世。这是万物万灵生存法则里的能量循环和守恒,你身魂来自于哪片天地,自然要归还于这片天地。”
“那……”关雎想了想,再问,“那些多行不义、十恶不赦的恶人呢?死后会如何?没有惩罚吗?不下地狱吗?”
“大师”闻言微微一笑,“那自然是魂飞魄散。不过他们的神魂能量,会自动补全他们所亏欠之人,这就是因果。”
“可他们害的人早死了,比恶人先死。”关雎像是在抬杠,“要是那些被害之人无功无过,魂魄早就消散了,还怎么补全?”
“大师”丝毫没有不耐烦地继续解释,“消散了也可以再凝聚,若是恶人所亏欠归还的能量多,可以让人魂魄重新凝聚成形,便可再次转世为人。而恶人,却绝无这机会。”
顿了顿,还说道,“这就是万物法则的公平性,也就是天道,是非功过都会算得清清楚楚,绝无偏颇,这样才能维持万物法则的稳定和平衡。”
其他人听得都若有所悟,倒是关雎不太以为然地“切”了一声,“不就是哄骗人多积善行德做好事嘛!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大师”不否认地微微一笑,“多积善行德总归是没错的,这是凡人踏入修行的最低门槛。不然,你看哪个仙神不功德无量?你不泽被苍生,万物生灵又如何会拥护你、给你大气运?”
谢满庭非常认同地点头,“大师说得没错。”
“行了,不管有错没错,先管好今生事吧。”关雎似乎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看了看谢满庭身上的血阵,问“大师”,“那他这事儿有办法解决吗?这玩意儿咋整?”
谢满庭也满眼期待地看向“大师”,今天见到的“世面”,让他觉得这位大师铁定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
他说不定,还真的有救!
“大师”看向谢满庭,说,“有两个方法,第一,找到给你画阵之人,查清源头,可以温和地解除你身上的血阵;第二,直接暴力拆除,但这反噬不明,不知会落在哪里。”
谢满庭闻言立马问,“那些反噬是什么?总归不会是反噬到我自己身上吧?”
“那倒不会。”“大师”说道,“反噬就是:那些通过阵法转移给你的病痛灾祸,是谁转移给你的,会通通原数奉还给他们。还有你被人夺取走的生机,也都会尽数还给你。”
谢满庭听得忍不住心生喜悦,“那生机还给我了,我这身体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大师”轻轻颔首,“应该会的。但恢复到何种程度,就不太好估计了,这还得需要你自己好好调养。”
“没关系没关系!”谢满庭惊喜得不行,只要有救不死就行。他都做了二十几年的残废病秧子了,多调养一段时间算什么。
“那我这腿,还能恢复站起来吗?”谢满庭忍不住奢望问,但又怕太为难大师,忙又道,“不能恢复也没关系,反正我都习惯了。”
能活命他已经很感恩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大师”闻言,把压在他腿上的被子掀开查看。
这时特护见此,再也没意见,赶紧上前抱开被子,还主动殷勤地问,“需要把谢总的裤子脱下来吗?”
“大师”微微一笑摇头,“这倒不用,把他裤管撸起来就行。”
特护闻言赶紧把被子搁在一旁沙发上,过来把谢满庭的裤管都撸起来,露出谢满庭依旧皮包骨的枯瘦干瘪腿。
“大师”面不改色地上前伸手在他腿上到处捏了捏,查看了一下骨骼和筋脉,轻轻颔首,“问题不大,主要原因在于你的腿部神经没了生机活性,跟大脑中枢断开了链接,才会让你毫无知觉。不过好在这些年,你这腿保养得不错,没有放弃不管让它彻底坏死。”
谢满庭也有些庆幸地笑了笑,“因为我还奢望能够站起来,所以没有放弃过。”
“大师”赞赏颔首,“人就该这样,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谢满庭感激笑谢,“那是我三生有幸,遇到了大师。”
说着,还看了看一旁的关雎,“还有关总。”
关雎倒不在这些礼节上多客气,直接问,“那这两个办法,你打算怎么整?”
谢满庭垂眸想了想,“我倒是也想查清源头,可时隔多年,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查不清,而我身体的状况怕是也不能多等了。所以……”
谢满庭转向“大师”问,“大师您看,能不能先直接拆除了?”
反正那些夺取他生机、把灾祸病痛转移嫁祸给他的,肯定无一不是他的仇人。
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人渣生父,还有那恶毒的小三继母,以及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私生子弟弟。
全部反噬还回去,正好解了他这么多年来、自己被病痛伤残所折磨的痛苦和心头之恨!
他求之不得呢!
“可以的。”“大师”点头,然后随手一翻,手中居然凭空出现一块造型繁复玄妙、材质通透的玉佩,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顿时,众人看“大师”的眼神更加的尊敬了。
“大师”恍若不觉,跟谢满庭说,“阵法一旦破除,你被夺走的多年生机会一下子全部归还。可你现在身体太过孱弱,一下子接受不了那庞大的生机,会适得其反。”
说着,把玉佩递给谢满庭,“你且把这个贴身佩戴,它会把归还来的生机收入其中,然后会适当地、一点点地归还蕴养你身体。”
谢满庭感激接过,“多谢大师!”
“不谢。”“大师” 摆摆手,非常让人意外地说,“这是非常难得的法宝,租用费每日一万,用完你得还给我。”
谢满庭顿时有些哑然失笑,“好的,大师。”
“好了,开始破阵吧。”
说完,“大师”就让谢满庭躺平,玉佩置于心口上,他指尖冒着金光,在谢满庭身上那血阵的好几处节点上注入金光一点,那血阵各节点处就“嘭嘭嘭”地接连炸开,炸得血光四飞。
然后,那血阵就摧枯拉朽般地快速崩溃散开,接着就渐渐地消失了。
而在那血阵崩散的那一刹那,谢满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那黑血极其浓腥恶臭,冲着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但特助和特护还是担心得脸色猛地一变,急切地惊呼扑上去,“谢总!”
因为谢满庭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极有可能就一命呜呼。
“没事儿。”谢满庭趴在床边摆摆手,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力气翻身趴在床边,把血吐在床下了。
要是以往,他吐血也只是躺着一动也不能动地吐,然后把自己给呛个半死,甚至呛进急救室。
而且,还感觉心口似乎有一重物被挪开了。
谢满庭看了看地上那一大滩黑血,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大师,我身体之所以百病缠身,是因为刚刚这口被我吐出来的黑血吗?”
“大师”微微点头,“这是你出生时的脐带血,胎儿在母体内都是通过脐带来汲取生长的营养,所以它是你的生机源头,只不过被人施了邪法,把你的生机转移去了别处。”
谢满庭听得瞳孔微震,能拿到他脐带血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他那人渣生父!敢情在他一出生,他生父就在恶毒地算计他?!
谢满庭暗自恨得咬牙切齿,恐怕那人渣娶他母亲,都是那人渣用心险恶的算计!
也直到这时,谢满庭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感觉很沉重和疲惫的身体,似乎一直被某种枷锁给束缚着。
束缚他的,应该就是刚刚那血阵。
所以才在血阵破碎的那一刹那,他整个身体猛地一轻松,就好像是一直被捂着口鼻、呼吸困难的人终于能畅快地呼吸喘气了。
特别是,他刚刚还感觉有股说不清的清新温润的气流,通过那玉佩注入心口,渐渐地充盈了他整个身体。
而且,那股让他感觉温暖清润的气流,还来回洗荡着他身体里的沉疴旧疾,让他各处不舒服的凝滞感都好像在逐渐地淡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谢满庭看着自己手上那干瘪枯瘦的肌肤,都好像活润了些许,“大师,我感觉好多了,有种重获新生、活过来的感觉。呼吸都不艰难了,胸口也不痛了,感觉很温暖、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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