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地罗曼史 第17章

作者:卡比丘 标签: HE 玄幻灵异

【可以。】

清晨街上很凉爽,闹市的空气不像白天那样臭烘烘。

乔抒白在靠近俱乐部的拐角拦了台无人的士,前往第二大街,口袋里放着和老板娘要来的防身电击枪。

方才他把老板娘喊醒了,老板娘没生气,听他说完,下床从柜子里翻找出这把沉甸甸的电击枪给他,告诉她这是最大容量的,劳工体都能电晕。

的士乘着未尽的夜色往前开,乔抒白胡乱想,等他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出钱给老板娘建一所摩区最华丽的影厅。

第二大街没有行人,快到目的地时,乔抒白才想起来,给展警官发了条消息:【展哥,我来梅蜜弟弟这儿了。】

没等到展慎之的回信,车停在九号巷大楼的门口。

这还是乔抒白第一次来这里,大楼的玻璃门有些重,他推开门,门口坐着一个保安,靠在椅背上,鼾声如雷。

乔抒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把他吵醒,瞥见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走到102室门口,乔抒白先听了听,里头没有动静,他便按了一下门铃。

没多久,门打开了,里头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他比乔抒白高半个头,头发很长,遮住半张脸:“你是俱乐部的?”

他说话时,房里空调的冷气溢出来,乔抒白打了个寒颤,问他:“是的,你是安德烈吗?”

他转身让开了,对乔抒白说:“进来吧。”

房里东西堆得乱糟糟的,不过没有臭味。冷气打得很低,像座冰窖似的,有个房间的门敞着,里头似乎摆了很多机箱,红红绿绿的灯一闪一闪。

乔抒白抱着手臂,看安德烈,直接问他:“你说不能在短信里说的是什么事?”

安德烈上下打量着他,慢吞吞地说:“你真的是男的。”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一开口便不知所云。乔抒白心里疑虑更多,对他说:“是啊,我是男的,怎么了?”

“你的女朋友在俱乐部工作吗?”安德烈不回答他的问题。

乔抒白皱眉看着他,没有回答。

安德烈想了想,突然说:“告诉我,你们俱乐部,是不是有跳舞的女孩儿不见了?”

乔抒白一惊,抬起头,终于和他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对视了,安德烈瞳仁是蓝色的,和梅蜜一样,但看起来并不天真,反倒有种审视的残酷。

他声音很低沉,说话很慢,站得离乔抒白很近。

乔抒白脊背发寒,后退了一小步,右手捏住了口袋里的电击枪,问他:“什么女孩儿?”

“应该有四个吧,”安德烈说,“对吗?你就不想知道她们去哪了吗?是不是四个?”

电击枪的手柄有一层软胶,乔抒白的指甲快把它抠破了。

安德烈边说着,边抬起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捋,神经质地瞪着乔抒白:“你怎么不说话?”

乔抒白身体僵直着,紧紧盯着安德烈的眼睛,拨开电击枪的激活锁,说:“她们去哪了?”

“去哪了,去哪了,你问我去哪了,”安德烈突然变得很暴躁,狠狠地挠着他的头发,把脸凑到乔抒白面前来,他的脸白得诡异,像一张惨白的面具。

他的声音低得可怕,嘟哝着:“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贝蒂的?”

下一秒,他用冰冷的手紧抓住乔抒白的手臂。乔抒白吓得一个激灵,狠狠甩开,抽出电击枪,重重抵在安德烈身上,应激一般按下了开关。

第22章 安德烈(二)

二号大街九号巷的102室面积近两百平,有四个房间。

靠近门口的房间里有几个架子,摆满了正在运行的黑色机箱,再往里有两间对门的卧室。

其中一间卧室应该属于梅蜜,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的地板,整洁得仿佛和其他地方在两个世界;另一间的被褥全堆在一起,有一面叠着玻璃柜的墙,柜中摆着好些怪异的塑胶玩偶少女玩具。

最后一间房里没有床,靠窗有一张长桌,两张工学椅,桌面上有五六台电脑和显示屏,比起游戏房,似乎更像什么电子工程师工作的地方。

用地上捡的衣服和围巾把昏迷的安德烈绑在椅子上之后,乔抒白在屋里晃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便随意地拿了一件安德烈的厚外套,穿在身上,将拉链拉到下巴,挡住了监视器,而后晃回杂乱的客厅,站在安德烈身前。

安德烈手脚都被捆住,脑袋垂着,脸被头发遮住,黑框眼镜还在耳朵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乔抒白想到那天Fred对自己的辱弄,微微笑了笑,俯身推推安德烈,安德烈没有动静。

“喂。”乔抒白靠近他,手紧抓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抵,露出他苍白的脸。安德烈的头发细软,发根温热,眼镜掉了下来,滚在地上。

安德烈终于像被扯醒了,皱起了眉,迷茫地睁开眼,而后惊吓地瞪大了眼,张嘴看着乔抒白:“你……”

乔抒白对他笑了笑:“你不是要找贝蒂吗?”

“……”安德烈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突然迸出仇恨的光,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是你?你把我姐姐带走了……”

他情绪激动时,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像无法控制表情,嘴里含着一口水似的,嘟哝着咒骂的话语。

这不是乔抒白预想的画面。

他呆了几秒,发现安德烈的愤恨确实不像演的,开口对他说:“不是我,我也在找你姐姐。我还觉得你有嫌疑。”

安德烈手脚还是抽搐一般扭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乔抒白的脸,喃喃地说着让人听不清的句子。

乔抒白重复好几次,他才听进去了,慢慢放松了些,但眼神仍旧充满不信任:“你快松开我。你是谁?”

乔抒白也糊涂了,他原本以为安德烈就是Fred,但现在看来,安德烈似乎只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想了想,乔抒白还是没有给他松绑,先问:“你是怎么知道贝蒂的?”

安德烈瞪了他一会儿,才说:“我在服务器上搜了你的号码,你的手机号注册过我的软件,叫贝蒂,前几天注销了。”

“……什么软件?”乔抒白更混乱了。

没了眼镜,安德烈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SUGAR ZONE。”

“我不能和女孩子交流。想认识,就做了SUGAR ZONE。”

安德烈坐在椅子上,转着眼睛,为乔抒白回忆。

他的语言能力不太正常,说得颠三倒四,不过乔抒白还是从他言语中,拼凑出了他和他姐姐的人生线索。

安德烈和梅蜜是摩区的新生儿,梅蜜比安德烈大两岁。产下安德烈后不久,他们的生母便病故了。养父母领养了他们。

养父母常常吵架,分分合合,且都常常不在家,都是梅蜜在照料他。在他们十六岁时,养母离开了这个家,梅蜜又恰好成年了,养父不想留在伤心处,便把这套房子留给他们,另觅住处。

安德烈从小有社交问题,在学校总被欺负,高中念了一年就辍学了,不过他很有编程的天赋,一年多以前创办了SUGAR ZONE,很快获得了投资,赚了很多钱。

梅蜜和安德烈不同,她很外向,喜欢跳舞,梦想便是成为一个舞蹈家。

“跳舞……”安德烈突然停下来,嘟哝几句,“跳舞的都是淫贱的女人。”

他十分反对梅蜜跳舞,只要知道梅蜜去了舞室,便会把家里砸得一团乱。

梅蜜受不了他的邋遢和控制欲,经常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但这一次离开实在太久,且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安德烈才急了起来。

他侵入了梅蜜所有的网络账号,在邮箱里找到跳舞女郎复试通知后,按照通知上的号码,给乔抒白打来了电话。

在乔抒白这里一无所获,安德烈忽然灵机一闪,到SUGAR ZONE的数据库查找了乔抒白的电话,发现他注册过贝蒂的账号。

安德烈觉得怪异,从俱乐部的管理器里窃取了所有跳舞女郎的资料,进行数据比对,竟然发现至少有四个俱乐部的跳舞女郎,突然像他姐姐一样突然间失去了音讯。

细细思考后,安德烈觉得或许贝蒂对这些事会有所了解,他们可以聊一聊,所以给乔抒白发了短信。

“没想到,你用电击棒电我。”安德烈又愤怒起来,怒视乔抒白,“放开我!”

乔抒白默默替安德烈松了绑,把Fred耍他的事告诉了安德烈。

安德烈立刻推开乔抒白,往房间里走,乔抒白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去了摆着电脑的工作间。

安德烈操作电脑的样子,比他说话流畅许多,屏幕上闪过许多页面和代码,过了一会儿,安德烈停了下来,回头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乔抒白:“好像不太对劲。”

他断断续续地告诉乔抒白,按照投资人的要求,为了保证客户的信息安全,所有聊天记录在客户双方停止联系四十八小时后,都会从服务器上彻底删除。

金主和女孩儿的区别在于,女孩儿的界面虽无聊天记录,但尚可以看到联系人,而金主的界面上,连女孩儿的联系方式都会消失。这是为已婚客户设计的功能。

然而,客户的登录信息是不会消除的,Lenne的账号在耶茨的许多地方登陆过,甚至有同一分钟分别在马市岛和上都会区登录的记录。

安德烈皱眉自语:“怎么像个公共账号……”又埋头搜寻了起来。

乔抒白坐在另一台工学椅上,等到天光大亮,安德烈终于在一个私密的成人论坛里找到了直接提供了Lenne的账号和密码的帖子。

帖主称此账号每天会更新精品任务,与坛友共享,但希望坛友安静欣赏,不要使用账号,否则会弃用。

帖下有许多赞美的回复,最新的回复中,则都在问号主的去向,质问是不是有坛友使用了账号,导致号主弃号。

乔抒白凑到安德烈身边,仔细地看着帖中的文字,问:“能找到开号人的登陆地吗?”

“在马士岛区。”安德烈告诉他。

但时间久远,没有更多的细节了。至于Fred,他的登陆地同样在马士岛区,然而根据服务器的显示,似乎一直在移动,很难定位到他的位置。

“梅蜜也去了马士岛区。”乔抒白想到,调查失踪女郎案件的失踪警官同样来自马士岛区,似乎一切都指向了那里。

安德烈推开键盘,站起来,在房里神经质地踱步转圈,说自己要去马士岛区找他的姐姐,但好像并没有勇气往房门外踏出一步。

乔抒白想再和他多聊一会儿,但时间已近十一点,且体内突然传来了展慎之的声音:“你在哪里?”

乔抒白无法再多留,只好叮嘱安德烈如果找到线索,要及时告知自己,又同意了替安德烈去一次马市岛的要求,脱掉外套,离开了这栋公寓楼。

在街边坐进智能的士,乔抒白身上被冷气吹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消。

锁上门,他试探着开口说:“展哥,我有重大进展了!”

虽说他今早前来梅蜜家,并未经过展慎之的同意,但得到这么多的线索,他想展慎之一定要对他另眼相看的。

毕竟,展慎之上次装快递员来敲门,就没有一点收获。

然而展慎之没有回答他,乔抒白不知道他是在宣誓,还是在做别的。或许展警官有太多事要忙了。

设定的士以最大时速赶回俱乐部后,乔抒白便打开手机看新闻。

原来前哨赛的公开宣誓已经结束,宣誓的视频中,展慎之的脸终于没有再被做模糊处理。

他的外表是世俗意义的俊美,理所当然引起了很多讨论。耶茨市民将视频放大,逐帧清晰化处理。有不少人声称自己在路上见过展警官,接受过展警官的帮助。

晚上还会有宣誓晚宴直播,届时展警官也会参加,这才中午,直播平台已经挤满了无聊的等待再次看见展慎之的耶茨市民。

乔抒白酸酸地看着市民们发的留言,很想发几句展警官的坏话,例如“看起来和我们小市民有距离”、“一点都不亲民”、“太高了,像个保镖,抢别人风头”,但展慎之会看到,他就没打。

直到抵达俱乐部,展慎之也没有和他说话。

乔抒白有时自己也会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惊叹。

今天面对冷眼和嘲笑,他已经没有太大感觉,甚至会在有些人看着他窃窃私语时,抬脸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晚场的跳舞女郎们都很卖力,谢幕时,一个跳舞女郎有些小意外,从台上下来时被裙子绊了绊。为了接住她,乔抒白的脚扭了一下。一瘸一拐地从化妆室出去,路淳带着一个小弟经过,看见乔抒白的走姿,嘲笑:“屁股还没好呢?”

乔抒白充耳不闻,走出了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