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文字鱼
祁景抬头一看,马上的人穿着长长的蓑衣,戴着挡雨的草帽,一张脸端正粗犷,不是勒丘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起来胖了很多。
祁景道:“我才想问呢,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视线下移,看到勒丘鼓囊囊的身体,疑惑道,“你最近吃什么了?”
从勒丘宽大的蓑衣里,忽然钻出了一个脑袋,阿月拉脸蛋红扑扑的,嗤嗤直笑:“是我在这里!”
原来是两个人同乘一骑,阿月拉被勒丘抱在怀里。
他们都没见过这种操作,很是愣了一会,祁景小声说:“……这么会玩的吗?”
勒丘道:“神婆让阿月拉去采点药,我看雨越下越大,就去找她了。”
江隐看看阿月拉:“阿照老人,你安排好了吗?”
阿月拉一点头:“我办事,你放心!我带她去了离寨子不远处的一个木寮,那里荒废很久了,绝对不会有人找上门。我看下着雨,天气太阴冷,还想给她去烧个火塘呢!”
江隐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去吧。”
阿月拉道:“那我们走了!”勒丘一调马头,黑炭球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啪唧一声,一个东西从蓑衣里掉出来,摔在了地上。
祁景上前几步,捡了起来,发现那是一捆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花草。
阿月拉伸手接过:“没摔坏吧?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找到的……这种花叫逢露,只有在雨天才会开放,一出太阳就很快枯萎了,神婆一直催着我要呢!”
江隐扫了一眼:“这些都是神婆要的?”
“是呀!”
他们离开了,江隐却忽然道:“不对劲。”
祁景:“哪里不对劲?”
“你看阿月拉采的几味草药,都是极为罕见的类型。鸡冠,逢露,海月,逐菇……是不是都没有听说过?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是术士用来制作丹药的。”
祁景惊了:“你们还有炼丹的?”
江隐道:“周家和白家一派,虽然明面行医,实际上也和丹药有关。这丹药并不是用来延年益寿的,而是用来驱除邪祟的。阿月拉找的这几味,药性非常凶猛,也极为伤身,不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一般不会动用。”
祁景明白了:“你是说……那老妖婆中邪了?”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夜
江隐点了点头。
祁景道:“这还真是……”他琢磨了半天用词,“大快人心。”
“但是是谁干的呢?”
江隐道:“谁和神婆有仇?”
祁景立刻想到:“阿照老人。还有……”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阿诗玛大娘?”
但他想想阿诗玛大娘温柔可亲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可能。
“你觉得,是这两人中的一个给神婆下了蛊?”
江隐道:“现在下结论太早了。当务之急,是把罗刹的眼睛搞到。”
他们又走了一会,到了白家的木寮,却发现一堆人正将东西搬进搬出,此时两人都是傈西族人的打扮,祁景大大方方的上前问:“这是在干什么?”
搬东西的老头擦了把汗:“神婆忽然让我们把白家的东西都扔出去,看样子生了大气了!”
祁景和江隐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闹翻了?
“出了什么事了?”
老头摇头道:“就是奇怪啊,谁都不知道!神婆带着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怒气冲冲的,我听说是很贵重的礼物丢了……但关白老爷什么事呢?又不是他偷的!”
祁景心下一动:“她是不是往寨子外去了?也许是……诀别谷的方向?”
“对!你怎么知道?”
祁景将江隐拉到了一边,悄声道:“我有个想法。贵重的礼物……会不会指的是你?”
“我?”
江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又来?
祁景失笑:“不是,我没在逗你……我的意思是,你是白家送给万古寨的礼物,但是神婆去了一趟关你的地方,发现你离奇的消失了,所以泄愤于白家?”
江隐沉默半晌,道:“你说得对。”他又加了一句,声音有点小,“我也是这么想的。”
祁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行,你说啥就是啥吧。”
那老头搬的满头大汗,看他俩还在窃窃私语,招手道:“俩后生,过来搭把手!”
这下正中下怀,他们正愁怎么混进去呢。
江隐应了一句:“来了!”
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白净这一趟带来的东西真不少,老头问旁边的小伙子:“还有哪儿没收拾?”
“白五爷房间里的东西还没搬呢,我们不敢动……”
老头也迟疑了一下,满面愁云:“这……神婆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他们要是说开了不过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干活的了。”
祁景一看机会来了,自告奋勇:“大叔,我们去吧!”
老头叹了口气:“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叫一边的小伙子:“扎西玛,你带他们上去,要小心的搬!东西摔坏了就抽你!”
扎西玛是个乐呵呵的小伙子:“好嘞!”
他在前面引路,掀开木寮的竹帘,从狭小的楼梯往上走,边走还边抱怨:“之前还高高兴兴的欢迎人家,让我们把屋子从头到尾的打扫了一遍,全部是欢迎贵客的礼仪,你看……”他随手一抓悬在楼梯上的飘带,上面连着叮叮当当的一串东西,“海贝片,木刻画,各种各样的花,一天一换……真能折腾人!”
祁景扯下一块吊下来的木牌,上面画着一条巨大的鱼,肚子里圆滚滚的东西闪闪发光。
又是巴布图的故事。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白五爷去哪了?”
扎西玛想了想:“应该去吴家了,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恐怕还不知道神婆大发雷霆的事呢。”他摇了摇头,“这一堆东西扔出去,简直就是照人脸上扇了一巴掌嘛……”
房间里有一张床,垂着长长的帷幕,一箱箱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放在地上,看起来不太整洁。
祁景摩拳擦掌:“开整!”
扎西玛说:“不要乱翻啊,收拾了就走!”
两人嘴上应了,手上可不是这么干的,每摸到一样东西就要翻看一遍,但整个房间都快收拾完了,还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连个像样的匣子都没找到。
江隐忽然道:“我去看看床上有什么。”
他走过祁景,若有若无的碰了下他的臂膀。
祁景会意,装模做样的干了会活,回头一看,江隐已经钻进了厚厚的帷幕中,因为床很大,他的身影被挡去了大半。
祁景走到一侧,也撩帘子探身进去:“怎么说?”
“什么也没有。”
“难道在下面?”
“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白净不会交给别人。”
祁景皱眉:“那怎么会什么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或者,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更愿意贴身带着?”
江隐点头。
“我们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忽然,他的手动了动,好像在床单下摸到了什么东西,把枕头一掀,露出了一个瓷白的小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合照,年幼的白月明笑得纯净,白净也温文尔雅,两人的脸庞有七八分相似,十分和谐,只是白净长得年轻,倒更像兄弟一般。
祁景道:“白净是不是很溺爱他?”
江隐思索片刻,道:“虽然从未做出溺爱之态,但行尽了溺爱之事。”
他打开瓶子,闻了闻,咦了一声。
“怎么了?”
江隐道:“这也是辟邪的药。”
祁景眉头一跳:“今儿是吹了什么风,一个赶着一个的中邪?”
他有点好奇:“但你是怎么一下子就分辨出来的?”
江隐递过去:“你闻闻?”
祁景凑到瓶口,刚吸了一口气,就差点没被熏晕过去:“好家伙,风油精也没这个冲。怎么还有一股狗皮膏药的味儿?”
江隐:“辟邪之药的气味非常具有标志性。”
祁景深以为然:“可见连鬼嫌熏得慌。”
正说着,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干什么呢?”
一回头,就见扎西玛带着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很明显不明白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钻床帘是在做什么。
祁景打了个哈哈:“没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搬了两趟,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找个借口溜了,老头人很好,看天边的乌云还在,说雨等会还会下,给他们拿了两套蓑衣。
江隐道:“天色尚早,离篝火大会还有好几个时辰,既然白净在吴家,不如去那里看看,顺便和他们会合。”
祁景自然没有意见。
两家间距离不远,路上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忽然一阵清风拂面,夹杂着浓浓的水汽袭来,祁景周身忽然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蹭了下,那触感、味道都分外熟悉,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嗅到了青镇潮湿的空气。
只一个闪神,就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张讨人厌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又见面了。”
祁景惊道:“白月明?”
“你又要……”他把作什么妖那句咽了回去,“干什么?”
白月明往旁边挪了一步:“我来给你们送几个人。”
他身后那团雾气骤然散开,几个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浑身湿淋淋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还五颜六色的,跟打翻了染缸似的。
祁景定睛一看,这不是小白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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