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忘忧 第35章

作者:麻甩 标签: HE 玄幻灵异

祝温文抚过了胡子,带着一丝冷笑道:“哦?太慰大人像是知道为何鬼族会出现在祭祀仪式般,莫非那鬼族与太慰大人有何种关系不成?”

“含血喷人!”

“够了!”上官康平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原本骂骂咧咧的二人瞬间便停了下来,殿中只余下寂静。

上官康平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默声站着的上官望舒道:“我说过,不准再提祭祀之事。望舒,说说你的看法。”

上官望舒走前两步,向上官康平拱了手道:“我觉得,修道一事,未尝不可。当然,檀城自古以来,正正因为没有与其他属地之间有着这种商道而让檀城立于易守难攻之态。若是檀城打破了这种界限,利弊权衡,也是必须要考虑之事。我认为,既可与左君主详谈修道一事,亦可以让太尉大人想想,如何布防才能把檀城在与白雾林通商的情况下,保障檀城的防守不被破坏。”

“臣附议。”聂建鸿走上前来道,“太子,正如三皇子所言,眼下檀城若是固步自封,自会落得严重落后的下场,但若是与其他属性修道,也会增加檀城守城的风险,故臣附议,让太尉大人研究布防之事,若是可行,借着白雾林君主现身处檀城之便,可不防一试,若是成效不俗,便可考虑发展与其他属地的通商之事。”

上官康平轻点了头道:“那就这样,劳烦太尉回去研究下一布防之事,三天后,再来禀报。”

“臣遵命。”

祝温文轻叹了一声道:“希望御史大夫大人判断正确。”他虽嘴上说着御史大夫,目光却落在了嘴角微扬的上官望舒身上,又淡淡地转移了视线,看着上官康平拱手道:“臣还有一事,关于登基大典之事,经钦天监确定,已定下下月初五为吉日,即十天以后,还请太子知晓。”

“十天,这么快?”

“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十天,已远矣。”

上官康平再扶着额,目光忽然落到了上官望舒的身上,像是恍然大悟般道:“对了,我几乎忘了让你过来的目的。”他笑了笑道:“我与丞相商量过,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副手,所以,我要封你作王爷,辅助我处理事务。”

上官望舒诧异地看着上官康平道:“太子,我,”

“不必多言,就知你会拒绝,所以,我诏书也写了,已传了下去颁布天下。”

上官望舒无奈地想,这不是与他父亲一般,完全不问他的意向便赐婚一样吗?封号不是坏事,可王爷一职,实在重了些,除了皇后以外,他日后,便要同时提防着那些旧臣,例如,丞相祝温文。可既然上官康平已颁了诏书,就便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也可只好拱手道:“谢太子。”

上官康平失笑地以手撑着下巴看着上官望舒道:“果真如先皇所言,你是不问细节,只管执行的人。你不问问你的封号是什么吗?”

上官望舒轻咳了一声道:“无论是什么,只要太子封的,便是好。”

上官康平笑道:“你啊,马屁拍得响。”他随手拾了桌上的毛笔,点了墨,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满脸笑容地向上官望舒招手:“来,看看,这两个字,可是要提在你王府上的牌匾上。”

“王府?”

“对,王府。你封王以后,便不可住在宫中,必须搬离。你不是在宫外买了宅子吗,正好,那里来作你王爷府,与清研住一起便是。”

上官望舒走上前的脚步止住,连忙弯腰拱手道:“太子,万万不可,我与清研尚未完婚,不可住在同一宅弟中!请三思!”

上官康平展颜道:“看你认真得,我开个玩笑而已。”

正在上官望舒松了一口气之时,上官康平便续道:“我知你喜静,命人€€了许久,找到了依着林子而建的宅子,我已命人在外面修葺你未来的王府,过些时日,便可与清研一起搬过去,无需用你原本那间宅子。”

“太子!”

“不用怕,你所说之事,我也考虑进去了,虽说清研是定必会成为你的王妃,却也不能在完婚前毁了她的名声,故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而且也经本人同意了。”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在你完婚前,婉奕也会一同住在你的王府,与清研作伴。”

上官望舒脸上除了惊愕以外,便是哑口无言。他心道,这是什么鬼屁想法,让婉奕一同住?这太子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啊,别怕。你那宅子分了两院,两院之间隔了一座亭苑,除非你不耐寂莫,不然,你与清研亲近,要不只能你到她那边,要不她来你这边方可。”

上官望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旁的丞相轻咳了一声道:“太子,慎言。”

“行了行了,我就找找乐不行吗?”他又向止步不前的上官望舒招手道:“来吧,快看看你的封号。”

上官望舒无奈,只好踏着步子走到了上官康平的旁边往桌上的纸瞧去,却露出了惊讶之色道:“隐王?”

上官康平满意地点头道:“对,隐王。你看你,什么事也藏起来,这隐王的封号不是正贴切的很吗?怎样,喜欢吗?”

隐王,他对这个封号莫名地联想起箫白榆的“隐”,脑海中浮现着那头银发,那身红袍,与那双宝石般的红瞳。他不禁向门外之处瞟过了一眼,看着那被门挡在外面人,心里却浮起了罪恶之感,轻闭了眼,让自己停止脑中那道人影,向上官康平拱手道:“喜欢。”

上官康平满意地点了头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对了,左河灵那边,你跟我过去先大概说一下,看他如何,若是他同意了,我晚上到那他拜访。虽然现在处于丧期,但他毕竟是我们檀城的贵客,也不能怠慢如此多天,也是时候去会一会他。”

上官望舒心不在焉地应了是,与上官康平再闲言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他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与忘忧说过半句话,只与他一前一后地保持着距离。忘忧像是看出来他的思绪般,轻声道:“有事?”

上官望舒顿了脚步,像是让自己的心情再平伏了些,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忘忧的脸道:“我不想瞒你,但我确是心里有着箫白瑜的位置,而且,挥之不去。”

忘忧的脸上依旧淡然,走前两步,与上官望舒拉近了些距离道:“于我何干?”

“忘忧,”上官望舒呼了气道,“我宁愿你扯着我的衣领质问我,或者揍我一顿,总比现在这种淡然的态度要好。”

“哦,”忘忧伸了懒腰道,“为什么?我又控制不了你的脑子想谁,我为什么要揍你?难道我要问你,‘我与箫白榆掉下水,你要先救谁’,这种蠢问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顿了顿道:“那如果我与箫白榆掉下水,你要先救谁?”

上官望舒面露难色地看着忘忧道:“你要听实话?”

忘忧歪着头,像是思考般道:“是吧,反正问了。”

上官望舒轻咳了一声道:“我不懂水性。”

忘忧微愣了片刻,吃笑道:“行了,那我把你救回来,我想我大概是懂的。”

他是一个万物于他而言皆是淡然的人,他是一个极少展现笑容的人,而此刻在他笑的时候,脸上竟现了两个小酒窝,格外让人溶化得利害。上官望舒忍不住抬起了手,轻绕着他一段棕色的发丝吻着,柔声道:“你该庆幸,现在是在宫中的走道,而不是我的卧房。”

忘忧保持着微笑,拉近了与上官望舒的距离,仰着头,轻抚过他的下唇道:“怎么?才刚与我剖白心中有着别人,便想拉我回到你的卧房去?”

上官望舒蹙眉看着忘忧,忘忧忽然倾着头向后看去道:“长风?”

上官望舒向后看去,却看不见走道上有任何人,便又转过来想问忘忧,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继而嘴唇上传来了一股温热而柔软的感觉,眼眸之中尽是跟前的人影。

忘忧离开了上官望舒的嘴唇,紧挨着上官望舒的鼻子柔声道:“告诉我,你现在看见的是谁?”

上官望舒微愣地看着那黑瞳中的倒影道:“你。”

忘忧在他的下唇咬了一口道:“那便行。”他离开了上官望舒的跟前,此时走道的弯角走出了数名宫人,方才的事只是泡影般消失而去,这静静站在对立而望的二人不禁偷偷地嘴角微扬地笑着。待宫人走过了他们以后,上官望舒便又拉过了忘忧的手,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道:“是我多心,还是你太随意了?”

忘忧笑道:“你猜?”

“你藏得太深,我猜不透。”

“那就把我揭开,看你可不可以找到,我藏起来的东西?”

上官望舒握着忘忧的手腕收紧了些苦笑道:“你知道,你这话,我可以理解成几个意思吗?”

忘忧拿开了上官望舒的手,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看着他。身边再次有宫人走过,上官望舒转过身去道:“快走,到我卧房把你方才的事交待清楚。”

忘忧心里暗笑,脸上却淡然地拱手道:“是,殿下。”

他们依旧一前一后地走在过道上,走在前面的上官望舒脚程明显加快了些,让忘忧脸上的那股笑意更浓。

可上官望舒并不知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往往是以笑意来掩盖。人们看见他笑,便以为他把一切放开,把一切视作淡然,却谁不知道,伤得最深的,便是这种平日一脸淡然,却忽然带着笑容的人。

让忘忧想不到的是,上官望舒的一番剖白,竟让他的心像刀割般痛。

是谁很洒脱地说着不介意?

是谁说干自己屁事?

又是谁不想陷于这种感情事,却在未开始,便已泥足深陷?

或许他就像隐说的那样,与上官望舒其实已有着他不知道的感情,只是自己未有察觉。

可现在的上官望舒明明与他是在不久前才认识,自己又何以像隐说的那般,心中有着上官望舒的位置,而这记忆仿佛被唤醒一样,一旦醒来,便不能自拔?

他想到此处,不禁顿了足部,原本微扬的嘴角已渐渐淡了下来,心里忽然像想通了般有着一种他不可置信的想法。

他并不属于这个空间,而是属于与隐的那个未知时空。

上官望舒察觉到忘忧停了脚步,不禁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他脸上尽是苦思的表情,便道:“怎么?”

忘忧回过神来,看着上官望舒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了些,却很快回复了淡然道:“没有,走吧。”

上官望舒虽感觉忘忧像是有着什么,看着那淡然的表情,还是决定不再问下去,便又转身向紫楹宫走去。

等他们踏过紫楹宫门时,一袭素色青衣站在了蓝楹花树下,那人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缓缓地转过头来,微风吹起了她的青丝,发上的步摇随风飘荡。她的眼睛生来像是带着笑意般,让人觉得舒服,淡红的薄唇微扬,玉白的双手放于腰间,轻轻地弯膝行礼道:“清研,见过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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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管行政,太尉管军事,御史大夫是众臣的传话人。

这里的三个职位,虽借鉴历史而写,却不完全是历史喔,不要纠结他们该是什么什么,这是一部幻境小说,不要太与历史挂勾喔。

第四十九章 天作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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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雨露过后,蓝楹花随风摇摆,阵阵花香吹过了树下人的发梢。

上官望舒与魏清研相对而立,一人脸上浮着极微的诧异,一人脸上挂起了惬意的微笑。魏清研长得十分清秀,花颜月貌,尤其她的嘴角上扬之时,更是这蓝楹花树下的仙姿佚貌。

上官望舒表面像是看得出了神,实际是被魏清研的突然来访弄得不知所措。此时上官婉奕于一旁走到了魏清研的跟前,满脸笑意地看着目定口呆的上官望舒道:“皇兄,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

上官望舒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微笑道:“是我失礼。多年未见,四公主已是娟好静秀之态。”

“四公主?皇兄,你平日不是在我们面前叫她作清研吗?怎么看见了人,反倒客气了起来?”

上官望舒别过了脸,目光不禁在忘忧那淡然的脸上轻轻扫过,又落在了上官婉奕身上道:“休得无礼。”

上官婉奕笑着弯了身子道:“是是。”她的目光落在了上官望舒身旁的忘忧上,看了一回儿才好奇地问:“这便是太子说皇兄的新侍卫?”

忘忧的面容看不出来有何种感情,也没有向上官婉奕行礼,只上官望舒微笑道:“嗯,名唤忘忧。”

“忘忧?酒?这名字有意思。”她又打量着忘忧的脸,像是满意般道:“长得还不错,确是皇兄会用的人。”

忘忧也像是习惯了被别人盯着看般,没有去特别理会上官婉奕的目光,反倒上官望舒像是无意间走前两步,挡去了上官婉奕的视线,向脸上带着微笑的魏清研道:“未知四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魏清研与上官婉奕不同,骨子里就是一副皇族公主与大家闺秀的模样,轻捏着帕子放于腰间,轻轻地屈膝低头道:“是清研没有提前知会,应是清研向三皇子赔罪才是。”

上官婉奕像是看不下去这种宫廷式的问候方式般,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再这样互相赔罪,太阳都要下山了。”

上官望舒失笑道:“也是,请四公主内进,稍作休息。”

上官望舒命了下人备茶,与两位公主进到了内殿坐下,忘忧则与云帆守在了门外,让殿中的三人详谈起来。

上官婉奕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道:“我听太子说了,让我们一同搬到皇兄的隐王府中住,皇兄想什么时候起行?”

上官望舒拿起了茶杯喝着,目光顺势落到了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忘忧身上,却依旧只能看见那淡然得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有何想法的脸容,又缓缓地放下了茶杯,摸着杯沿,良久方道:“此事我本想婉拒太子的好意,毕竟,虽然府内是分了两苑,但还是会对四公主的名声会有一定影响。可太子执意,我便,”他又看了一眼门外的人,才把话说下去道,“我便只好依太子之意而行。”他看着魏清研苦笑道:“若四公主不愿意,在下还是可以与太子再议的。”

魏清研以帕子遮掩着嘴鼻轻声道:“一切,依三皇子殿下。”

上官望舒心中暗叹,本想让魏清研这样的一位清白女子知道,这样一起住进隐王府是会对她的名声有损,但求她意识到问题之处,拒绝这无理要求。可她的面容告诉上官望舒,她非但没有拒绝之意,还像是乐意得很,这让他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上官婉奕道:“既然都没问题,那皇兄定一个日子,搬过去吧。”

“迁于乔木,岂非易事。”

“有何难的,让钦天监那班人算算哪天吉日,搬过去便是。”

上官望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上官婉奕便拉起了魏清研道:“清研来,我们去找钦天监,顺便带你在宫内走走,你是我的未来皇嫂,未来的王妃,太子肯定不会介意的。”

未来皇嫂,未来王妃。

这八个字落在了上官望舒的耳中,却不是滋味。他目送那二话不说便拉着魏清研往外走的上官婉奕背影,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