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他直觉不对,翻过身想要去按报警键,但那个报警键设置得真是太绝了。
既让人生出挣扎的希望,却也让人涌起无法触碰的绝望。
恶劣至极。
陈山晚浑身无力,指尖堪堪要擦到,但就是怎么都够不着。
他想要往前挪动,可哪怕一毫的距离都迈不出去。
耳边有什么€€€€€€€€的声音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脚腕好像被什么缠住,刺痛袭来的瞬间,他已经没有办法拧眉做出反应了。
他陷入了黑暗。
陈山晚好像又做了个梦。
这个梦比之前还要破碎混乱,甚至是痛苦的。
压抑和绝望像是一辆大卡车,来回在他身上碾压,要将这两种情绪刻入他的灵魂每一处。
他醒来时,整个人被迫展开了身体,手指连弯曲都做不到。
数不清的黑色荆棘缠满了房间,像是无数裂纹。
他的身体上也纠集着这些恐怖又危险的东西。
它们像是绳索,也像是蛇缠绕在他身上缓缓游动,尖刺划破了他的衣服,但在触及他皮肤时又变得柔软,除了粗丨粝的感觉,他只有左脚脚腕有隐约的刺痛感。
开在荆棘上的花也被荆棘碾压粉碎,漆黑的花汁跟着荆棘流动,黏了他一身。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混着泥土的香味,其中还有腐丨败丨糜丨烂的花香。
甜,却也苦。
涩得令人舌尖发麻。
陈山晚仰着头,细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却也被荆棘紧紧缠绕锁死。
陈山晚全身都紧绷着,每一处、每一寸地方。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神经,又或者呼吸和心跳,甚至是灵魂,都绷成了一根随时要断的线。
他看得见荆棘,看得见那一朵朵盛放的黑玫瑰,却看不见自己。不过他能够猜到自己现在大概是什么姿势。
€€€€和那幅画一样。
陈山晚也没有看见站在床尾的“人”。
花汁还在顺着他的足尖往下滴。
陈山晚只知道阴冷危险的气息笼罩着他,下一秒,冰冷湿润且柔软的触感从他足尖传来,陈山晚抑制不住地轻丨颤了下。
接着是阴影笼罩了下来,那种让他神经末梢都战丨栗丨发丨抖的触感一路往上,缓慢地,宛若一场从身体到灵魂的凌迟。
有人……
在品尝被荆棘碾碎的玫瑰花花汁。
【作者有话说】
目前还是第一版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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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玫瑰17
陈山晚这辈子从没有那一刻是像此时这般屈辱。
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着。
陈山晚整个人都荆棘缠得很死,甚至连手指都被迫舒展开,弯曲不能也动弹不能。
他的行动,全部都被荆棘所控制。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被迫拉满的弓弦,若有若无的窒息感让他的脑袋昏沉且胀痛,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点作呕的感觉。
很难受。
锁在他身上游走的荆棘传来的触感也没有多美妙,陈山晚的绷直,并不全是被这些荆棘缠出来的,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浑身都止不住地打着颤,是恐惧,也是羞丨耻到极点的愤怒。
让他丧失了所有思考的理智。
陈山晚后背脊柱沟的那三枚朱砂痣都被黑色的荆棘彻底覆盖,像是被什么恶徒纠缠上的脆弱小花,可怜又无助。
冰冷湿润且柔软的触感顺着足尖一路往上,扫过了陈山晚绷直到青筋都暴起的脚背,到脚踝时,已经开始逐渐升温。
荆棘还在不断收紧力道又放缓,像是怪物起伏的胸膛。
陈山晚想挣扎,但不敢也不能。
不敢是因为就连私密的地方,都被荆棘缠绕着,他真的浑身上下,全是荆棘。
他似乎被什么怪物当做了美味的食物,正以黑玫瑰的花汁为蘸酱,细细地品尝着。
猩红的舌尖卷走漆黑的液体,陈山晚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自己上头撑着,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他努力地在颤抖和各种交织在一起酿成复杂情绪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是谁?
是这个别墅里有第三个人,还是……
“……郁睢。”
陈山晚咬着牙,声音好似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因为一些动作而发着颤,因此显得无端甜腻。
陈山晚听见了一声轻笑。
一声他熟悉的轻笑。
从前觉得温柔风趣的语调在此刻变得诡异,既有亲昵,也有几分漫不经心,语气也很是轻快,像是布局者成功收网的得意与愉悦。
“阿晚,我真高兴。”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陈山晚的脸,陈山晚咬紧了牙,想躲却根本做不到。
他的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郁睢的模样,尤其黑色的荆棘直接将他的眼睛完全缠上,让他陷入了黑暗中。
其他的感官也就更加敏锐了起来。
陈山晚的指尖都绷出了粉红色,指关节也变成了一个色,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看得郁睢没忍住,垂首贴上了那抹粉色,甚至过分地让荆棘给“他”让开了点路,轻咬了一口陈山晚的食指指尖。
陈山晚更加僵硬,他感觉这些荆棘像是缠到了他的血液皮丨肉里,绞得他无法呼吸。
酥丨麻的感觉带着微弱的刺痛一起席卷他,陈山晚想要躲,也想要反击,可他都做不到。
他只能由着郁睢动作,感觉到一具冰冷的身躯贴上他,如同蛇一般纠缠住他,慢慢地将他缠绕在怀里,也是窝在了他的怀里。
身体上的荆棘游走退去了大半,只有小部分还缠着他的四肢和脖颈。
眼睛上呈环状不允许他睁眼的荆棘也还在。
郁睢明明是压在他身上的,可陈山晚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一点重量,只有隔着薄薄的衣物的冰冷体温,寒意直往他的毛孔里钻。
陈山晚抑制不住地打寒颤。
郁睢的手臂锁着他的腰身,一只手横在他腰后,另一只手从后斜着往上,贯穿了他的腰背,手指都扣在了他的肩膀上,双腿也夹着他的,“他”似乎是特意偏下,侧着脑袋紧紧贴着陈山晚的胸膛,耳朵就压着他的心口。
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似乎天生就是冷而涩,“他”又刻意放得很轻,如风拂过,被蛊惑时会觉得温柔,清醒时就会毛骨悚然,因为那种非人感太明显了。
郁睢说:“你能立马就认出我,我真的好高兴。”
这话不是作假,因为“他”那猩红的嘴角真心实意地扬了起来,眼里的笑意和愉悦也是凝实的,可在这之下,还藏了太多堪称惊悚的痴迷:“可你总是清醒得那么快……真难过。”
“他”说着真难过,听着却没有半分忧伤,还含笑用缠在陈山晚脖颈上的荆棘划过陈山晚的稍显嶙峋的锁骨。
白与黑的界限分明,却又被有心之“人”弄得暧丨昧。
陈山晚觉得痒,还带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感,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被荆棘上特意为他收敛的尖刺留下了多少浅浅的划痕。
将白玉无瑕的身体弄得支离破碎,也画满宣示主权的痕迹。
陈山晚咬着牙,像是在压着怒火,声音森寒:“松开。”
郁睢顿了顿,不仅不恼,反而笑得更深:“阿晚。”
“他”饶有兴趣地问他:“你会放手松开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心爱之物吗?”
陈山晚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冷冷道:“我不是一个物品。”
郁睢扬眉,松开他,撑在他旁侧微微支起身。
这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无法理解陈山晚究竟是怎么做到处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如此强势硬气的,毕竟他现在真的完全就在郁睢的掌控中。
可是郁睢明白。
“他”的阿晚就是那种宁折不屈的人。
郁睢朝陈山晚伸出手,指尖点上陈山晚凸起的喉结。
冰冷的触感传递过来时,陈山晚其实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感觉到那是手指指尖。
因为太冰了。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下,身体也是本能微颤,这副模样配上他因为被迫舒展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祭台上的贡品。
被捆绑钉死在了祭台上,任人宰割,如引颈受戮的羔羊。
郁睢眸色渐浓。
这样的陈山晚,看上去真是香甜可口。
让“他”很想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不顾一切地品尝他的美味。
从里到外。
只是陈山晚从不是这么脆弱的存在。
郁睢瞬间的失神让荆棘都失去了活性,而陈山晚就抓住了这一刹那的松懈。
他一翻手腕,直接将他刚刚昏过去前塞到枕头底下的那张被折成了三角的黄符抽出来,奋力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