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有些事情多思无益。
陈山晚转去洗漱后就上了床, 但本来在郁睢怀里还有点睡意的人上了床后反而睡不着了。
今天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太多,偏偏令陈山晚费解的是他内心深处对这些没有半点抗拒, 接受的可以说是很平静。
……为什么?
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郁睢在他家装遍了摄像头的陈山晚, 当然也不会知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模样是被郁睢收入了眼中的。
真可爱^^
某个偷窥起来毫不心虚的“人”想。
.
第二天一早,陈山晚才洗漱完, 门铃就被按响。
不用去看他都知道是郁睢。
陈山晚顿了顿, 去开门时心里居然在为郁睢和他坦白后还知道按门铃, 而不是直接破了他的智控锁进来感到欣慰。
陈山晚:“……”
他对郁睢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陈山晚开门时, 就见收拾得很好的郁睢站在门口, 眉眼弯弯, 宛若一直开屏的孔雀。
陈山晚默了两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机日历, 春节是在立春后, 的确到了季节。
抓包了陈山晚小动作的郁睢笑得更深。
“他”伸手想要去抱陈山晚, 却被陈山晚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
双方皆是一怔。
陈山晚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看着郁睢停住的神情, 手慢慢下滑, 刚想要说什么, 手腕就被郁睢攥住。
郁睢没有半点脾气似的, 缠着他的手,甚至还用指腹捻着他手腕内侧细腻柔软的肌肤,语气幽幽:“阿晚,这才多久,你就厌了我?”
陈山晚:“……”
他心里那点情绪轰然消散,给了郁睢一个无语眼神,然后就把位置让开,让“他”进来了:“你来干嘛?”
郁睢笑吟吟地在玄关脱了鞋,穿上昨天拿过来的没有拿到隔壁去的拖鞋,顺势快了两步,从背后搂住陈山晚的一条手臂和腰身,将陈山晚纳入自己怀中。
其实从郁睢攥住他的手腕时,陈山晚就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比凌晨那会儿还要清晰,炽热的,像是带着火星烫着他的肌肤,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现在整个脊背隔着衣物贴上郁睢的胸膛时,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温暖,然后就是分外有力的心跳。
陈山晚被抱得停住脚,于是也就没有听见门关上后落上锁时,不可避免发出一点机栝声。
郁睢高陈山晚差不多半个头,能用自己的下颌线贴着陈山晚的脑袋蹭着,下巴还能擦到陈山晚的耳朵。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了,让陈山晚全身都绷得很紧。
他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
还是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但…也不代表他讨厌。
郁睢发出喟叹:“终于又抱到你了。”
盯了一晚上,看着陈山晚睡着后,郁睢倒是偷偷溜进来了,但不敢真的上床抱着陈山晚睡觉。
陈山晚睡着时其实并不安分,也时不时地会翻一下身,甚至还会出现踢被子的动作,无论冬夏天。
他眠浅,易醒。
郁睢并不想让陈山晚知道“他”会在他睡着后溜进来摸他、亲他,轻轻拢着他。
陈山晚再一次觉得郁睢是有点太黏人了。
他低头,看着横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臂,一时间没说话。
郁睢今天穿的是宽松的短袖。
“他”又不是人,当然不怕冷热。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暴露在陈山晚眼下,漂亮有劲得令人羡慕。
也给人安全感。
这个念头起来时,陈山晚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内心是有点想要稍稍依靠一下谁的。
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想不明白,又听郁睢问他:“早餐想吃什么?”
昨晚厨具和郁睢拿过来的餐具“他”都没有拿回去。
毕竟对于郁睢来说,陈山晚这儿才是“回去”。
“…都可以。”陈山晚动了动肩臂:“你该松手了吧?”
这话说出口时,郁睢还没有什么反应,陈山晚就又想起了自己把郁睢抬起来要抱他的手挡下的事。
陈山晚抿了下唇。
这话配上那一幕,真的显得他冷漠无情。
可郁睢完全不在意,反而抬起另一只手臂,干脆将他上半身锁死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动作全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却听上去委委屈屈的,像是小孩子撒娇:“阿晚,就抱一会儿,就让我再抱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从前只能在手机里,哪怕幻化出黑色的人形,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陈山晚,所以这样的拥抱对于郁睢来说反而比别的什么都更加渴求。
得到的太少了,于是一点都成了无比珍惜的东西。
如果可以,只要陈山晚愿意,郁睢是能这辈子就只这样抱着,什么也不做的。
“他”埋首在陈山晚的发间,嗅着独属于陈山晚的气息,既被从陈山晚骨子里散发出的诱人气息所蛊惑,想要一口将他咬下,又贪恋珍惜着这份美好。
陈山晚实在没忍住,很严谨地问了句:“一会儿是多久?”
郁睢低笑了声,说话时的吐息落在陈山晚的发丝里,让陈山晚后颈无端有点麻:“大概是我不想抱了的时候?”
陈山晚:“?”
他偏偏头,想去看郁睢:“你是打算这辈子都跟我站在这儿了?”
郁睢稍顿,抬起了一点脑袋和陈山晚对视,心情极好地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阿晚好懂“他”,“他”好开心。
陈山晚面无表情地看“他”。
郁睢也望了回去。
陈山晚的眼睛很漂亮,和“他”的那种阒黑到显得幽冷危险不同,陈山晚的眼睛眸色虽然也很深,但覆盖着一层光彩,看似浅淡疏离,实则容纳了世间万物,有一种趋近神性的美。
让“他”看了就无端生出些烦躁和破坏欲,好像是本能想要将其彻底磨灭又或者吞噬。
耳边好像响起了古老的吟唱声,吵得“他”很是头疼,可“他”又熬着头疼剧烈还想再听一听。
听一听他的声音……
郁睢的力度不自觉地加深了点。
陈山晚被勒得一疼,皱着眉轻嘶了声:“郁睢?”
郁睢回过神来,稍微松了松,但又抱得更紧,嘴上还问:“弄疼你了?”
陈山晚:“……?”
一大早发什么疯?
陈山晚没有回答疼不疼这个问题:“你到底还做不做早餐了。”
“做。”郁睢垂首亲了陈山晚的嘴角一下:“现在就去。”
“他”速度太快,陈山晚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时,郁睢已经松开他去了厨房。
陈山晚深吸了口气,捂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也觉得自己稍微有点没出息。
可是…他的灵魂真的会因为郁睢每一次接近而轻颤。
那不是一种恐惧,反而像是期待了许久后终于得到的愉悦。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
吃过早餐后,陈山晚拿出本子,示意郁睢讲讲“正事”。
凌晨那会儿毕竟太迟了,陈山晚没有细问,但现在不一样,一整个白天,可以好好讲讲。
郁睢:“……”
“他”幽怨地叹了口气:“阿晚,一整个白天,那么多的时间,你就只想跟我谈这个?”
陈山晚撩起眼皮觑“他”一眼,那一刹那,郁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做的那些破碎的梦。
其中有一个画面,就是有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像因为“他”说的一句什么话,从书中抬起眼瞥了“他”一下,眸光看似冷淡,其实全是亲昵小脾气。
陈山晚说:“因为我很在意是谁杀了你,我没有办法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如果警察不能解决…他也想要想办法让对方付出代价。
陈山晚是不太信轮回报应一说的,他更相信自己。
“…好吧。”
郁睢垂垂眼,视线却还是黏在陈山晚身上的:“我先搜索一下。”
话是这么说的,但根本不需要陈山晚等待。
郁睢才说完这话,就立马又道:“原来我尸体放着的那个位置是一个阴阳先生常去的地方。”
捕捉到关键词,陈山晚按了下圆珠笔:“阴阳先生?叫什么?”
说不定就是他配合着郁睢身边某个人给郁睢下了夺命的死咒。
郁睢轻唔了声:“他已经死了,就在我‘失踪’的那年,而且是得急病死的,死相很惨,还没人收尸…监控上看见他是被一群野狗分食掉了。”
陈山晚微怔。
他突然想到在古代关于咒法的那些文献上说过,像这种借命又或者换命的死咒,要是挑中了硬茬,是会被反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