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血迹斑斑的眼珠落地化为闪烁蓝色灵光的液珠,仇心危伸手接住,垂目注视了片刻,挥手化为灵流注入蚺龙体内,那青灰的虚影果然比先前凝实了一些,却依旧只是一个幽灵般的化形。他叹了口气,有点惋惜:“果然还是不太够啊。”

按理说此刻已该尘埃落定,但台上对峙的两方,包括惟明在内,都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气氛反而比先前还要紧绷。

迟莲单手按剑,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皇后已死,诸般恩怨情仇皆了,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

仇心危眉梢一扬:“仙君何必这么如临大敌,我不会把皇帝怎么样的。”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甘心屈居紫霄院,受这些凡人驱使,甚至还要劳心费力地回护他们?是觉得人间可以作为你托庇之所,还是……这里有什么你在乎的人?”

“管好你自己。”迟莲冷漠地道,“少来打听我的事。”

仇心危哑然,失笑道:“……你还真够直接的。”

迟莲反问:“你我之前应该从未见过才对,你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些旧事的?”

仇心危却没有直接回答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迟莲仙君,你有没有发现,你和皇后,在某些地方其实还是很像的。”

“你指哪方面,”迟莲嘲讽地问,“忘恩负义、还是识人不清?”

仇心危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是想说,你们这些聪明人的想法很相似,特别是想藏起什么东西的时候。”

迟莲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我从刚才就在想,皇后是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她都已经被自己的父亲舍弃过一次了,就算再深爱一个男人,真的会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他身上吗?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皇帝,只会比其他男人更靠不住。”

“她会找上我,是为了太子。可皇后费尽心机为太子铺路,临死前却只盯着皇帝,说那颗内丹全用在了皇帝身上,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自己的亲儿子,你不觉得她这个反应很奇怪吗?”

“因为只要我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皇帝身上,就不会分心去注意太子,也就发现不了那颗内丹被一分为二,而另一半在太子身上这个秘密了。”

他目光锐利如冰,这一刻终于收起了温柔平静的面具,亮出潜藏其下的毒牙:“当年苍泽帝君陨落,你被千夫所指,一怒之下大闹天庭,被逐出白玉京,从此不知所踪,百年来没有半点消息,最近却突然在此地现身€€€€迟莲仙君,你又是想藏起什么呢?”

迟莲没有应声。

旁听的惟明心跳蓦地快跳了一拍,手指忍不住微微蜷曲,直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那个人隐藏最深的秘密。

下一刻飓风般的剑气轰然四散,刀切豆腐一般划破了他设下的结界,剑风毫不留情面地将甘露台上所有陈设和人群全部横扫出去,中间一点寒光却挟着直白清晰的杀意,精确地锁定了仇心危。

剔透冰锏与金红流光悍然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二人俱是长发飞扬,腾挪如电,霎时间交手百十招,从地面打到天上,漫天冰屑与缭乱剑光交相辉映,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分出高下。

仇心危早就听说过迟莲的名声,却没想到真正对上时居然这么棘手。他的剑简直就像火焰一样凌厉峻烈,剑风大开大合,一往无前,转折之间却十分周密有章法,置身其间,仿佛被铺天盖地的烈火裹挟,密不透风,无论怎么挣扎防备都是徒劳,只有被燃烧殆尽的下场。

“真不愧是苍泽帝君座下第一得力干将。”仇心危居然还真心实意地称赞了他一句,一边图穷匕见地戳穿了真相,“可惜你的修为在先前与天庭周旋时折损了一大半,我猜你这百年来销声匿迹,其实是伤重不支,躲起来休养了,对不对?”

迟莲纵剑下劈,身与剑几乎化为一体,一瞬间剑身上映出秋水般的星眸,面容如冰似雪,毫无动摇之色:“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死前心里好受点,我不介意承认。”

仇心危被扫中胸口,虽然及时挡住,还是被冲击得倒飞出去几步。他偏头咳了一声,发狠笑道:“别说大话了,你要是全盛之期,我或许不是对手,但今日究竟谁死谁活,尚未可知€€€€”

他话音刚落,身周忽然亮起一层白光,迟莲目光一凝,警觉地低头望向下方,然而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已逼迫至近前,他甚至没来得及抬手格挡,就被一记冰锏重重抽飞出去!

他低头往下方看去,刹那间心凉了半截。

无数银白光点自伏地跪拜的百姓身上飘了起来,甘露台下,无形却又广阔的灵力暗中涌动,织成一张巨网,将这些散逸的光点网罗住,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天顶中心的仇心危。他身上的光芒愈盛,法力也随之大增,如果说刚才还是与迟莲堪堪战成平手,眼下已完全成了凌驾之势。

迟莲硬扛了几下,发现果然接不住,手腕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只得变换路数,转攻势为守势,一边与仇心危周旋,一边伺机寻找可以反击的破绽。

“认输吧,你没有胜算了。”

仇心危手中冰锏与迟莲剑锋相抵,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惊的铿锵交击声,迟莲只觉得犹如万钧之重当头压下,咬牙道:“你在台下动了什么手脚?”

仇心危居高临下,带着自得而嘲讽地笑意,似乎迟莲的狼狈是一件多么值得欣赏的事物:“听说苍泽帝君在阵法一道上造诣极高,你跟着他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学到一星半点。”

“我没有动太子,为的正是这一刻。”他眼中恶意毕现,轻声道,“若不是借着他的光,在甘露台设下法阵,还要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祈求,要废我好大一番工夫呢。”

迟莲手腕在重压下缓缓地沉下一寸,已经到了勉力支应都困难的地步:“原来如此。你用幻术骗太子,骗百姓,假作真神,将凡人愿力据为己有……好大的胆子,不怕遭雷劈吗?”

仇心危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寸一寸地逼近他,嗤笑道:“天道幽远,鬼神茫昧,天族不过是占据了九天高位,就敢自诩上神,腆着脸替天道代言,何其无耻!”他周身光芒暴涨,双手紧握冰锏猛然发力:“今日便叫你亲眼见见,究竟谁才是天地间的真神!”

犹如天降重锤砸向胸口,迟莲眼前一黑,口喷鲜血,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再难支撑,整个人像一片轻飘飘的纸,被狂风自云层中吹落。

天地间汹涌川流的灵力、无数萤火般乘风飘起的愿力,在这一刻忽然微妙地停滞了。

闭眼下坠的迟莲没有觉察,可仇心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却出现了错愕的神情。他狐疑地低头看去,幽碧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枚杏核大小的银色光点,随即耳畔传来了“噗”地一声轻响。

又过了一瞬,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枚疾如飞弹的银光正正当当穿过了他的喉头,而眼前四散喷溅的淡蓝液体,其实是他的鲜血。

方才源源不断送入他体内的愿力正在和鲜血一起以疯狂的速度流失,本来是滋养神灵的阵法,此刻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逆转,成了吸食阵主血肉的天罗地网。

是谁?

迟莲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时间,可在场除了他和乾圣帝一干人,还有谁能挣脱他设下的结界、甚至能在他吐露真相后短短片刻就着手破局?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为什么他一直没注意到,对方又对他了解了多少?

前所未有的悚然攫住了仇心危的神念,他捂住喉头的破洞,拼着流血也要在满地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四下逡巡,试图找出藏在背后的那只黄雀,但由于法力流失得太快,再加上被阵法反噬,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困咒马上就要失效,仇心危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搜寻,化作一阵灰雾,消失在甘露台上空。

迟莲身在半空时就被凭空生出的一大蓬柔韧枝叶接住了,并没让他摔在地上。但他被仇心危全力一击伤得不轻,有一时半刻完全失去了意识,因此也没看到仇心危逃离的那一幕。等完全清醒过来时,他人已经被惟明从树上抱了下来,半靠在对方肩上,虚阖着眼睛,听见惟明正吩咐叶金檀善后:“别管皇帝和承恩侯了,死不了,先用障眼法把皇后尸身遮起来,人马上就醒了,快!”

“殿下……?”

“你怎么样?”惟明有点担忧,“还能站得起来吗?”

他注意到迟莲唇边血痕犹在,摸出手帕替他擦拭,摁上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亲昵?但是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再收回来只会更奇怪吧?

惟明硬着头皮,做好被迟莲躲开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一点意外,对惟明的靠近毫不设防,甚至还配合着微微抬了下头。

就好像……就好像他早已对来自某个人的关怀和照顾习以为常。

“没事,死不了。”迟莲扶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仇心危呢?”

可是、那个人是他吗?

“逃跑了。”惟明收敛起心底一闪而过的犹疑,简明扼要地道,“他打伤你之后好像立刻就受伤了,可能是遭雷劈了,留下这一地的烂摊子。”

迟莲瞥了他一眼,虽然神情仍是冷淡,眼底却带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温温和和地道:“无妨,殿下稍安,我来收拾吧。”

第14章 行藏时(一)

刚才眼看迟莲重伤生死不知,惟明不得不暴露自己着清醒的事实,站出来收场。叶金檀估计也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乖乖地听从了他的吩咐,此时走过来低声道:“国师、殿下,皇后娘娘的遗体该如何处置?是带回去,还是就地掩埋了?”

惟明没答话,自然而然地把决断权让回给了迟莲,迟莲想了想道:“先安置在承恩侯的车驾里,带回宫中,后头该怎么办让皇帝自己定夺。”

他环顾四周,见遍地都是断瓦残砖,甘露台几乎给打塌了半座,不由得深觉头痛,然而还是得收拾烂摊子:“殿下的玉佩,暂且借臣一用。”

惟明自然无有不应。迟莲一手持玉佩,一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银发与衣袖无风自动,长身玉立于天地之间,掌心散发出温润的青白光芒,一洗杀伐之气,这时候又特别像个神仙了,与刚才一言不合就拔刀、跟仇心危打生打死的冷酷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微光逐渐变成一团毛茸茸的光团,从迟莲掌心升起,飞上半空,莹莹散开,像一盏明亮的小灯,沿着无形的轨迹盘旋而上,周身不断洒落光粉。灵光照耀之处,断木碎瓦飞向原位,重新化作巍峨的亭台,被打烂的山石树木悉数恢复原样,连桌上洒出去的香灰都一粒不剩地收回到了香炉里。

恍如时光倒流,一切重归原点。

如果不是石阶上斑驳血痕犹在,惟明几乎都要以为方才所目睹那场惊心动魄的惨案只是他的无端臆想。

没等迟莲出手,一直默不吭声站在他旁边的叶金檀主动施法,擦去了血迹。

迟莲低声问:“有符纸吗?”

叶金檀翻出一张给他,迟莲将符纸捏在手中,似乎是沉吟了一下,才终于下定决心,尽量简洁地对惟明叮嘱道:“殿下待会儿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太子他们一道醒来,皇帝那边有我和叶金檀应付就够了,殿下还是别牵扯进来为妙。至于今天的事……”他踌躇不定地看了惟明一眼,“等收拾完眼下的烂摊子,我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惟明知道他在心虚什么,但并不完全明白他为什么心虚。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迟莲抱着何种感情后,明明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可每一个细枝末节又似乎都在提醒他对此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纠正了迟莲的说法:“是‘解释’。”

惟明的态度与其说是默认退让,倒更像是一种出于私心的纵容。迟莲听完就笑了,漫天阴霾都在他这短暂的展颜中一扫而空:“遵命。”

他示意二人退后,咬破指尖,以鲜血一笔画到底,那黄符立刻无风自燃,青烟直上半空,迟莲低声咒道:“荡荡幽魂,何处留存,受惊元神,早归本身。”言罢“啪”地击掌,断喝道:“还不回魂!”

那声音沉而不哑,铿然如摧金断玉,响彻灵台。刹那间惟明只觉一股凉意从头顶倾泻下来,犹如清冽泉水涤尽尘俗烦扰,恍惚之感顿消,神思为之一清。

轻风拂面,摇摇欲坠的结界终于完全崩塌,空气与时间都重新流动起来。

法阵逆转后留驻在天顶的万千萤光好似能认主,倦鸟归巢般投入原主身体中。片刻后,跪在地上的百姓逐渐从僵硬中复原,纷纷爬起,脸上带着梦醒后的茫然,左顾右盼,见周围人都同自己一般恍惚,不由得嘟囔:“刚才下雨了?怎么一晃神雨就停了?”

“祭祀这么快就结束了……往年不是挺久的吗?”

“往年也没求到雨啊,看这给我淋的,赶紧回家换衣裳去吧,今年准是个好年景。”

太子一无所知,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走了下神,转眼祭文就念完了,迟莲及时接上了下一个环节,他便也循着礼官的安排顺顺当当地走完了仪程。

乾圣帝先前晕过去了,此时跟着众人一并醒转,下意识先看了一眼身旁,发现皇后端庄地坐在那里,面上带着慈爱微笑,注视着太子,神色面容一如生人,吓得差点再度厥过去。幸而此时耳边传来迟莲的秘密传音:“陛下毋需惊慌,是一点障眼法,待祭祀结束后再向陛下细禀。”

乾圣帝脸上不可自控地露出几分颓意。经历了那么荒诞离奇的故事,眼前的风平浪静倒更像是梦境。眼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没有人觉察到异样,给他留下了充足的时间来处理这段不光彩的皇家密辛,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唯一幸事。他知道这手笔出自何人,不由得深深望向对方,那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忌惮,迟莲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去,不出意外看见天子向后瑟缩了几寸。他还依着臣礼俯了俯身,姿态谦逊,得到允准后靠近乾圣帝说了几句话,具体内容旁人无从知晓,可低头偷觑的都能看见皇帝点了头,双唇微动,说的是“准奏”。

甘露台下随行的王孙大臣们不知道迟莲为什么突然就得到了乾圣帝的信任,好像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一步登天了似的。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他能站到那个位置上,并且再也没有退回,就足以称得上是“天子近臣”了。

今春的祭典虽然精彩,太子甚至成功求到了雨,但随后迟莲的举动和乾圣帝的态度显然更加耐人寻味,导致所有人心思浮动,仪式结束得颇有点草草收场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圣驾回銮,宗室百官都随行回城,围观的百姓也各自散去,只有惟明没急着走,独自站在甘露台的阴影下,抬手遮在眼前,注视着破云而出的天光重新照亮整座京城。

玉京,要变天了。

从他回京、不、更准确地说是从迟莲出现开始,短短数月间,宫中最稳固的两大势力先后倒台€€€€紫霄院大国师敬辉闭关,皇后太子闹出勾结妖怪的丑闻。这么多年来惟明一直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以外,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但敬辉与太子也的确是他绕不开的两座大山。

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惟明有心要争,眼下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可迟莲是为什么?

惟明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是天命所钟,惊动了神仙特意下凡来帮他。凡人无利不起早,就算是鬼神也会有所求,仇心危说迟莲是被天庭放逐的神仙,惟明不愿意往“恶”的那一方面去揣测,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筹谋着卷土重来、重新回到天庭?

又或者……是为了仇心危屡次提及、却每每被迟莲打断的那位苍泽帝君?

大概是他的疑惑太深,今天经历的事又太过耸人听闻,这晚回府后惟明又做了一个梦。

上一次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了身影,这一次却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着整件事的起承转合。

转过月亮门,沿着两侧遍植青玉树的曲径一路前行,一弯清溪汇入殿后的百顷荷塘,走过沉香木铺就的短桥,抬头便可望见掩映在清荫之中的绮窗朱户。

紧阖的殿门不用人推便自动向两面分开,身着淡金华服的仙君跨过门槛,朝独坐深殿的男人深施一礼:“帝君。”

“丹忱来了。”那男人没有起身相迎,甚至都没放下手中物什,语调里有种久居上位的漫不经心:“过来坐。”

深蓝银绣的袍袖和衣摆一直垂到地上,他没有束冠,单取一枚嵌玉银环将小半长发绾住,余下的都如乌云般逶迤于肩头背后。

许是梦境的原因,帝君没有露出正脸,但惟明潜意识里知道他很年轻,是凡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足够沉稳却不会老气横秋,坐着也能看出身量很高,撑得起宽袍阔袖,而当微微俯身时,柔软顺垂的布料便会勾勒出紧实的肩背与窄腰。

被称作“丹忱”的青年在他对面坐下,手中捧出一个玲珑墨玉瓶,推至帝君手边:“这是甘棠神君托我捎来的,帝君前日叫他炼制的解药。”

帝君拈起那小瓶,对着光转了半圈,细细端详,口中却道:“殿下真有闲情逸致。”

“咳,举手之劳罢了,”丹忱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哎,别开……甘棠说这药即开即用,不能晾着,会减损药性。”

帝君将瓶子放到一边,丹忱好奇道:“我刚从玉清宫过来时看见骊洲洲主正往凌霄殿去,看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恐怕是来告状的。听说帝君前两日刚去北海走了一趟?”

帝君垂眸看着桌上墨迹未干的图纸,神情似乎不大满意,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

“您对北海三洲不是一向都很宽容吗?”丹忱好奇地问,“这次叶玄是因为什么开罪了您?”

帝君沾了沾笔,在图纸上添了几画:“你是替谁来跑腿的?甘棠,还是天帝?”

丹忱笑道:“不为谁,纯属我自己好奇,帝君看在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来送药的诚心上,赐教一二吧。”

帝君无言地一叹,搁下了手中的笔,言简意赅道:“前几天十方岁宴,骊洲洲主叶玄随行的灵宠蚺龙大闹玄涧阁,打伤了十几个仙侍,只是当值仙官不愿多惹麻烦,因此没有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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