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拟槿
不用为金钱发愁。
洗漱完之后,祁时擦着微湿的头发坐在床边,暖黄色的床头灯开着,将整个房间衬的温馨无比,光打在了他湿润的眉眼上,也照亮了手中的资料书。
那本放在他工位上的病人信息册还剩下一半没有看完,祁时就将它带回来了。
洗漱完时间还早,祁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靠在床边翻阅着剩下的信息页,病人的图片、信息、还有病症状况祁时全都一一的记了下来,方便进行后续的工作。
他记得很快,一页一页的翻下去,很快那本书就见底了,在最后一页,祁时也终于看见了最后一位病人的身份和信息。
信息册那上面的照片同着祁时今天白天在病房中看见的青年一模一样,只是眼神却天差地别,若说白天祁时看见的那青年是不染尘世的小鹿,懵懂且无害,那么图片中的人绝对是残忍的猎食者,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透过镜头朝着祁时看过来,带着满身的血气,如同无间深渊之中鲜血淋漓的恶鬼。
一面天使一面恶魔。
照片下面是个人信息介绍和发病的主要症状:
姓名:谢桅枳
年龄:24岁
性别:男
身高:1米95
体重:60kg
病名:人格分裂
诱导原因:疑似患者幼时遭遇过强烈刺激性画面和危险,分裂出保护自我的恶性人格。
病情症状:001号谢桅枳病人,人格分裂,主人格宛若稚子,性情纯真无害,第二人格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排它性,十分危险,极度危险。
第二人格发病时,会出现强烈的头疼、耳鸣、幻视等症状,情况极度不稳定,曾多次出现过恶性伤人事件,主人格有自残倾向。
祁时看到后面,胸口闷闷的像是喘不上气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四个字上面,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第88章 精神病院
康复精神病院共有两名主治医生,分别负责医院不同领域的工作,新来的主治医生祁时专攻病人心理学方面,和病人近距离接触,检查和关注病情,另一位医生负责的就是药物调整与研究。
相比于另一位长年浸泡在实验室里面研究药物的主治医生,祁时这方面的工作要更加危险些,因为医生接触的都是一些具有危险性的精神病患者,指不定工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
完全不能预料。
工作量的差别也不是一星半点,祁时除了要观察病人发病症状,研究他们的心理并做出心理疗法,还有定时体检,甚至于每周会有一天会留在医院里面,对那些高危险性的病人做出夜间观察。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在有保障安全性的情况下进行,但是还是十分的繁琐且危险。
因为康复精神病院工作的危险性实在太高,工作太杂,处于祁时岗位上的前几个主治医生全都受不了辞职离开了,甚至还有传闻说,其中有一个主治医生,还被医院里面的患者吓出了病来,连精神都有些出现了问题,以至于康复精神病院很长一段时间招不到合适的医生。
对于祁时的到来,医院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感到很意外,因为很少能看见这么年轻好看的医生从事精神病医生这一方面的职业,更没想到会跑到偏远的郊外医院来上班。
当然,最开始是护士站的几个小女生,天天叽叽喳喳围成一堆,面对别人礼貌的点了点头,看见祁时出现之后,公式微笑瞬间变得灿烂无比,塞糖的塞糖,拍照的拍照,一整个护士站变得热闹无比。
祁时才来几天,因为温和的性格和精致的皮囊,差不多将一整个医院,除开那些病人全都虏获了芳心,一时间,为原本显得有些孤寂空旷的医院增添了几分人气,显得热闹极了。
熟悉过后,陆陆续续的工作祁时开始接手处理,从最开始的纸上材料,到后面的近距离了解观察病人,祁时适应良好,并没有同其他医生一样产生厌恶抗拒的姿态。
为了医生的安全着想,那些高危险的病人医院并没有让祁时接触,而是开始从一些不是太严重的精神病人入手。
祁时的第一个病人很特殊,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看起来15.6岁,正是读书的年纪。
听说好像还是市里面某有钱人家的孙子,但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患上了幻想症。
幻想症,顾名思义就是总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祁时观察到,这个病人所出现的病状对于他人的伤害性很小,但是对自己却有着不定性。
在祁时接手病人这几天的时间里,这位名叫苏铭的少年共发病了三次,第一次幻想自己成了一颗大树,在病人吃完饭自由活动的时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等安保找到人,才发现对方在草坪里面待着,笔直的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被发现的时候面色通红,竟是直接被晒的中暑了。
第二次幻想自己成了一只小鸟,甩开跟着他的小护士跑到天楼上去,差点一股脑从上面跳了下来,被捉住的时候还发出小鸟啾啾的声音,说自己要逃离牢笼,自由飞翔。
第三次发病是在一个下雨天,被祁时所发现的。
祁时打开伞走到雨幕中,看着蹲在小路旁的苏铭,他蹲下身,和对方视线齐平,豆大的雨滴将身上的衣服都打湿透了,眼睫挂着水珠,恐怕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
祁时不知道这次对方将自己幻想成什么,他并没有制造出大声的噪音,而是放轻动作缓缓在苏铭身旁蹲了下来,头顶的雨伞遮住天空中的雨滴,一直呆呆愣愣蹲在那里的人才有了一丁点反应,朝着祁时看过来。
“你在做什么?”祁时轻声问道
苏铭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掉落在地面上,他看到头顶的雨伞,挪着小碎步离开遮挡的区域,将自己暴露在雨幕之中。
祁时能听见对方喃喃自语的说道:“潮湿…喜欢,雨水。”
“我是大蘑菇。”
好吧,第三次发病,对方将自己想成了一只大蘑菇。
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是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有的缤纷多彩,有的则混乱不堪。
暴躁病患者所看到的世界,眼前会显现出许多如同蚊香一样盘旋的黑白圆圈,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动,往往会做出很多伤人伤己的事情。
幻想症的病人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的世界缤纷多彩,大多数的病人会像苏铭一样,自己恍若身处的是一个热带雨林里面,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而精神病患者,例如人格分裂,是最为严重的病例之一,那些被提高保护锁级别的特殊病房里面,有许多都是类似的病症,他们有的分化出反社会人格,是十分危险的病人。
这种病人的世界往往是割裂的,黑白两面,形成两个极端,他们所看见的事物颠倒扭曲,对陌生人有着极强的防备性和攻击性。
这种病人,是康复精神病院最为危险的病人。
祁时眼前的这个幻想症病人,症状和危险程度与之相对比,完全不值一提,所以这就是医院为什么放心祁时进行近距离接触治疗。
蹲在地面上的苏铭能出声回答祁时的问题,那就代表着还能沟通,没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头顶的雨不算小,一直淋着雨肯定会感冒的。
祁时想了想,将手中的伞再次朝着苏铭的方向移过去,果不其然,对方又一次朝着祁时看过来,眼中还带着疑惑。
祁时伸出手接住外面的雨滴,任由那些雨水从缝隙中流下,他不咸不淡的忽悠着眼前明显脑袋不清醒的人:“蘑菇淋了雨,根系会腐烂的。”
说的好像很严重。
苏铭顿了顿,随即撇过头,哼道:“蘑菇才不信,蘑菇喜欢雨水,喜欢潮湿。”
看来常识还是没有忘记,祁时站了起来,这次移开了雨伞,淋淋漓漓的雨滴打在少年的脸上,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
祁时看着苏铭眯着眼的样子,淡淡道:“喜欢潮湿是一回事,但是长时间暴露在雨水下面,微生物增长,害虫啃食,肯定会腐烂。”
蹲在地面上的苏铭听了进去,似乎觉得祁时说的有道理,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他撒着丫子猛地一下跑到了对面的房屋下面躲雨,安保早就等在那里,看见了苏铭,像是拎小鸡一样,一下就把人提溜住了。
祁时完成了任务,打着伞准备回去,蓦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在雨幕中停下了脚步。
祁时转过身,隔着雾蒙蒙的雨水朝着对面看去。
此时正值盛春,绿树枝丫疯狂伸长,争相汲取空气中的阳光和养分,雨水打在树叶上,蒙上一层浅浅的雾,看不太真切。
耳边只能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隔着淅淅沥沥的雨,祁时和站在窗户边的谢桅枳对上了视线。
第89章 精神病院(修)
病房在三楼,有些高,但是祁时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对方透过来的目光,带着好奇。
谢桅枳的目光落在溅在窗外的雨滴上,眼神澄澈的如同小鹿一般,他伸出手想触碰窗户外面站在雨幕中的青年,但是触目所及的地方只是冰冰凉凉的玻璃。
他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牢笼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搭在玻璃上的指尖短暂停顿了一瞬。
祁时站在雨幕中,撑着黑色的伞,看着站在窗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垂下,心情不知道为何低落了下来。
雨幕隔绝了所有的声音,空气中满是潮湿清新的空气,因为医院位于郊外,树木十分的多,那种泥土被打湿的气息便越发的明显。
溅在地面上的雨水打落在祁时的鞋面上,祁时恍惚间想起,前两天关露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女孩面容严肃,对着祁时讲述那些重症病人的危险性,其中就有提到过一句,是关于病人们外出放风时间的安排。
不同于苏铭这种症状较轻,管控不是十分严格的病人,能有很多机会出门玩闹,那些特殊的病人,因为危险性太大,所以很少能有机会允许外出。
一个月一次或者是两个月一次,才能被允许走出病房,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是被限制了行动,带上了手铐脚铐,在许多安保的监视下,在一个区域待够了规定的时间,就又会被送回病房。
祁时听见这里,罕见的皱了皱眉头。
即使病人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但是这样简直就像是在关押着囚犯,而且长时间处于封闭状态下,更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但那时还有其他人在场,祁时暂且压下了心中的许多疑问,没有说出来。
这样推测,身处于001号特殊病房的谢桅枳,恐怕行动更是受到限制。
祁时突然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乱跑的苏铭已经被安保带回了病房,祁时却没有离开,他朝着病房的反向靠近了些,走到了位于病房区域的那个大槐树下。
那颗大槐树很大,叶子翠绿,枝干粗长,像是一把巨大的绿色雨伞,深绿色衬的树下穿着医师专用服的祁时越发的白,整个人在雨中就像是在发着光。
祁时将黑色的雨伞仰起,朝着上方看去,他伸出手挥了挥,即使知道两人的距离隔得太远听不见,但还是出声对站在窗边的谢桅枳说着话,安抚着人。
雨天之下的小草野花无声摇晃,捕捉到那句话语。
祁时对谢桅枳说的是:“开心一点。”
他让谢桅枳开心一点。
站在窗边的青年,无声的将眼前的画面尽收于眼中。
雨依旧还在下着,甚至还越发的大了起来,祁时在那棵大树下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但是谢桅枳却站在窗边,迟迟没有挪动脚步离开。
他面前的窗户因为雨水飞溅,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也看不见属于青年的身影,直到很久,谢桅枳才低下了头,不在执拗的朝着外面看去。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桌面上一个早就已经枯死的盆栽上面,轻轻碰了碰那早已经枯死的花瓣和叶子,自言自语道:
“开心?”
“为什么要让我开心?”
令人惊奇的是,那么远的距离,谢桅枳竟然看到了祁时对他说的话。
病房很简陋,一张床,一个书桌,一张椅子,还有些简单的日用品,厕所的水龙头有些坏了,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很久都没有人来修,因为很少有人敢靠近这里。
书桌上有那盆枯死了却没有被扔掉的盆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和一些空白的本子,但是却没有笔,因为医院不会将尖锐的东西留在病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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