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君
秦航沉默地摇头。
“从目前两次的情况来看,陈先生对外界的心理防备极高,按照您之前所说的他的相关经历可以看出,这种极强的心理防备主要源于他童年时的遭遇及你给他带来的危机感。”
“危机感?”秦航不解。
张卿:“简单来说,就是害怕被抛弃。”
“你说你看得出来他对你当初的离开耿耿于怀,但是你又没有办法去纾解他的这种情绪,久而久之这种被抛弃、被不需要的感觉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从一颗小树苗长成大树。”
“而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那棵树已经离参天大树不远了。”
“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到,他对你已经不信任了,不管你解释再多,他也只会觉得你在欺骗他,终有一日还是会抛弃他。”
“所以在那天晚上,他会拿起刀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你阻止他时,他又会拿刀刺向你。”
“从这里看,他也有可能是恨你的。”
似乎被这个“恨”字刺痛,秦航咬了咬后牙,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暗中收紧。
“恨我?”秦航顿了顿说,“可以恨我,我接受。”
张卿抿了抿唇,继续道:“但从另一方面看,他其实更爱你,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爱。”
秦航有些怔然地抬起头,好像触及到了什么陌生的词汇。
爱吗?
他和陈梓这样相处了十几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是爱吗?
秦航很快又否认了这个答案,他们之间不应该用爱来形容。
爱这个字太简短了,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有一个更复杂,更深澳,更适合的词汇来代表他们。
但他在脑子里思考了很久,却没能搜索到任何一个适合的形容词。
他和陈梓之间的感情,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呢?
“但是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张卿说,“所以他没有办法感受到你对他的感情,他会下意识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他,所以他强迫自己远离你,因为你总有一天会彻底抛弃他。”
“不会。”秦航立马道,目光坚定带着隐隐愤怒,张卿的这句话犹如一根针扎进他胸口,“我不可能会抛弃他。”
张卿顿了顿,道:“对,你是不可能这样做,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让他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 第51章 恃傲
陈梓单脚曲起踩在沙发边沿上,另一条腿随意下垂,手上正摆弄着上次秦航想要给他却被他拒绝了的那个手机。
他穿了一条浅色宽松牛仔裤,垂在一侧的那条腿露出一截细瘦的脚踝,其上隐约还能看到点红色的勒痕。
听到门边传来动静,他头也没抬,靠在沙发上垂眸戳着屏幕,姿态懒散,浑身散发着萎靡的气息。
秦航把果盘放到他面前,随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秦航双腿交叠,也不出声,默默看着陈梓捣弄手机。
沉默在漫延,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压抑。
那盘水果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无人去动它,其中的苹果果肉的边沿部分都有了轻微的锈迹。
许是秦航的视线太过炽热,又或许是这个手机本来就没什么可以看的,陈梓皱眉抬起头看他,颇为烦躁的模样,抬手将手机摔到秦航身上。
黑色手机在空中划过一条短暂的曲线,准确无误砸中秦航胸膛,再被弹到地上,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羊毛地毯,并没有发出什么过于尖锐的响动。
秦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弯腰捡起手机,轻手将它放到桌上。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世界时间那个页面。
陈梓盯着他,眼中盛满了怨气,削薄的肩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只蛰伏着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野猫,刚才的沉默不过是它积累怨恨的过程。
秦航心脏被人猛揪了一下。
他走过去蹲在陈梓面前,抬手想摸他的头,却被陈梓很快躲开了。
“别碰我!”
秦航手在空中停了两秒,后垂下握住陈梓的脚踝,替他穿上鞋。
从陈梓的角度只能看见秦航头顶的黑发和他高挺的鼻梁,脚腕被握住,让他不由回忆起这几天夜里被秦航压在身下随意玩弄的场景。
燥郁感包裹住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十分疲惫,他捏紧了拳头,凉凉地问:“我是不是有病?”
秦航给他穿好鞋,手肘搭在膝盖上,抬眼看他,说:“没有。”
“没有你叫那个什么心理医生来干嘛?”陈梓冷哼一声,“如果我死了,别找人救我。”
“你不会死。”秦航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陈梓看他一阵,咬牙切齿道:“秦航,你真自私。”
从来都是肆意妄为。
从来都不会考虑他的感受。
“我只对你自私。”
是啊,被他欺负了这么多年,如今翅膀硬了,专门来给他叫板了。
陈梓抬脚踩在秦航肩上,也不管他之前的伤口有没有好。
他脚下用力,想将秦航蹬开,秦航顺着他的力道向后仰身,却在快倒下去的时候再次抓住他的脚踝。
“少爷。”
又是这样,秦航总是爱用这种无奈、怜悯,有带点同情的语气喊他,好像他是一只很不听话的小宠物一样。
陈梓能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他讨厌这种被情绪支配的感觉,更厌恶自己在秦航面前失控,这样显得他像一只疯狗。
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候愤怒就像脱缰的野马,缰绳一掉,便谁也拉不住了。
陈梓忽地掀翻果盘,胡乱抓了一把葡萄朝秦航身上砸去:“我死了之前肯定先解决了你!”
兰岛四季如春,气温稳定在二十度左右,几乎每天都是蓝天白云,太阳高照。
这天却难得是个阴天,从早上开始黑色的乌云就堆积在天边,阳光被挡得严实,海浪也变得格外汹涌,一股一股往岸边扑来,凛冽海风飕飕地刮着。
显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可直到傍晚,地面还是干燥的,这场雨迟迟没有下下来。
晚上六点整,一辆黑色宾利从地下车库驶出。
车子穿过一片密林,行驶到一条高架桥上,下面是滚滚流淌的海浪,陈梓靠在车窗边,望着远处泛着光的海面发呆。
他盯着看了半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肩上多了一个力道,陈梓感觉到秦航凑过来把他搂进怀里,鼻子里涌进一股乌木沉香的味。
陈梓挣扎两下,又听见秦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睡吧,等会到了叫你。”
秦航从旁边拿了件大衣搭在他身上,然后将他环得更紧了。
陈梓不想再动,因为挣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秦航总是一意孤行的。
海边的别墅似乎异常偏僻,每次进城都要开好久的车。
等秦航叫醒他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秦航这次不仅给他戴了口罩,还给他戴了一顶高定黑色小洋帽,整个头只露出了一双乌黑的眼睛。
车子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城堡门口停下,侍者为他们拉开车门,再站到一旁躬身邀请他们进去。
门口停着许多顶级豪车,来往的人也不少,各个西装革履,礼服加身,无一不彰显着贵气与豪迈。
秦航牵着陈梓下车后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腰,侍者在前面带路,王卓兴跟在两人后面。
脸都被遮挡住,但凭借着在联盟C区几年的少爷生活,陈梓甚至不用刻意去看都能察觉到周围人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或好奇、或打量、或不屑。
经过一条走廊时,前面本有几个人在聊着什么,余光瞥到他们,突然停住了话茬,像前面那些人一样,自觉站到两边为他们腾路,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陈梓身上。
陈梓非常厌烦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口罩下的脸已经沉得如一块冰,低气压围绕在他周身,彰显着他此刻的不悦。
就在即将要爆发时,前面的侍者终于把他们带进了包厢。
说是包间,其实是一个二楼的看台,内里装修精致繁复,典型的欧式风格,连桌子腿都散发着高级的味道。
从看台望出去,是一个拍卖会场,最底下有几排座椅式的沙发,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侍者为他们斟好酒后,说了一句陈梓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王卓兴又以同样的腔调回复他了几句后,侍者才从包间退了出去。
这里是整个会场视角最佳的地方,不仅正对拍卖台,还能将底下的景象一览无遗。
陈梓兴致缺缺地靠在沙发上,指尖捏着酒杯腿抿了一口,忍不住皱眉。
太久没有喝过酒,竟然觉得这酒有几分烈,喉咙也辣得厉害,似在被火烧。
秦航拿过他手中的酒杯,倒了杯水还给他:“这酒是华特朗家自制的,比你以往在联盟喝过的酒都要烈许多。”
华特朗是兰岛颇有名望的家族之一,早年靠黑道生意发家,之后开始转型制酒,如今可以算是独家垄断了兰岛的酒产业。
这个拍卖会场其实也是华特朗的附加产业之一,只不过名气自然比不上他家的酒。
陈梓根本不在意这酒是谁家造的,也不在乎这烈不烈。
他只是很烦,秦航的控制欲让他浑身跟被针扎似的难受,在家里面管他的衣食,现在连酒都不让他喝。
陈梓把水重重放到桌上,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陈梓偏过头,不想看秦航,连余光也不行。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聚光灯打到台上,拍卖师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向大家解释拍卖规则和拍卖程序等一系列。
陈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不禁开始猜想秦航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答案,倒是莫名觉得有些犯困。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台上终于推出了第一件展品。
是中世纪初期著名画家伊诺白的一副庄园画,拍卖师兴致高昂地为众人解说这幅画其中深藏的寓意,以及它的辗转史。
陈梓对艺术不感兴趣,看着底下的人竞拍也只觉无趣,恹恹地打了个哈欠,目光随意扫视底下举牌的人。
忽然,他低沉懒散的视线在对上底下的某道视线时顿住了,甚至眼瞳都有轻微的骤缩,其中的困意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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