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3.
他无所事事又不是很在意地想着,因为脑子还没完全睡醒,低垂着眉眼,也没有注意到电梯里小小的楼层显示电子屏倏地跳到了“-18”。
猩红的字体十分惹眼,邬温别只感觉到空气好像又下降了几个度。
冷得他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电梯门应声而开时,数不清的鬼影和血淋淋的手,甚至还有弯折到不可思议的手都朝着电梯里涌来。
邬温别却像是没看见似的,轻轻地咦了声。
那些鬼手和影子在冲到他面前时,又全部消散。
邬温别探头看了看,发现好像是地下停车场,就是没有停一辆车。
奇怪。
邬温别想。
他回身看了眼电梯,就见上头显示着“-3”。
他怎么到地下三层了?
不小心按错了吗?
邬温别带着疑惑重新按了一下“1”,再按了“》丨《”键。
4.
“……又失败了。”
少女咬牙:“我们还有出场的机会吗?傅姐要不你喊一下我名字先让我的名字登个场吧。”
她委屈道:“他身上还挂着穷奇给的‘圈地符’呢。”
傅姐:“……落落,你冷静点。”
于麓:“圈地符是什么?”
驾驶座正在啃汉堡的花花哦了声:“落落自己取的名字,就是那些大妖凶兽留下自己的毛发或者血液在什么地方,以此震慑那些小妖魔鬼怪。”
落落道:“这要是以前的穷奇,请麒麟老祖出山就好,可现在的穷奇…便是麒麟老祖也压不住了。”
于麓还算是半个新人,没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花花咽下汉堡:“他吃了太多凶兽和神兽,光是叫得上名字的饕餮、混沌、€€杌,还有龙九子的睚眦,朱厌、蛊雕……这些东西之间吞噬会导致一定程度的融合,你都分不清他究竟还是不是穷奇了。”
傅姐精辟总结:“他现在就像是披着穷奇皮的一个怪物,比现如今世上任何神鬼魑魅魍魉都要可怕的怪物。”
于麓:“那…我们要怎么办?”
“找沈涉帮忙。”傅姐果断合上了估计起不到作用了的计划书:“他是我们管理局的编外人员,只要向他许愿,愿意付出代价,他就能帮我们。”
5.
邬温别到草莓大学门口时,远远地就看见穿着短袖鹤氅,里面只穿了个花裤衩,袒丨露着上半身的一云。
一云上了年纪了,很明显的头发半白,但身材还是很好,虽然精瘦,肌肉线条却很明显。
他此时就坐在路口的墩子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与人说:“……你这一劫并非不能化,这样,你周日早上九点到西瓜市的一云山一云观上炷香,这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别听他的。”
邬温别走过来,面无表情道:“一炷香1688起,最高168888888,他是个骗钱的精神病。”
本来都已经动摇了的男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云:“你是骗子!”
他说:“我要报警!”
一云轻嘶:“我不是骗子……”
“他就是。”邬温别在旁边快速道:“你有见过哪个大师只穿个裤衩踩着夹板在这算命吗?”
一云恼怒:“我还穿了道袍!”
邬温别呵了声:“一把年纪就别在这卖肉了。”
一云:“???”
他只是热!!!
邬温别又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小哥你给我一个面子,这人我认识,你别报警了。”
男人有点不情不愿:“我差点就被他骗掉钱了!”
“这不是还没吗。”
“……”
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男人瞪了一云一眼,到底还是说:“看好你家老人。”
“好的好的。”
邬温别语气诚恳:“谢谢。”
6.
邬温别和一云在烧烤摊坐下,一云望着菜单上的价目表,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嘀咕:“大城市就是什么都贵。”
“…我请你。”邬温别说:“我找了份工资很高的兼职,你吃一顿还是请得起的。”
毕竟是一云把他拉扯长大的。
只是就算邬温别这么说,一云还是点了些便宜的东西,然后道:“我和那人相遇就是有缘,缘分注定要让我帮他度过未来那一劫,你这么拦了,到时出了事,你会要背因果债。”
邬温别:“……”
他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耳朵。
一云:“干嘛?”
邬温别:“我就不该出来找你,你能别神神叨叨像个神经病吗?还是你终于要去精神病院治病了,来最后见我一面?”
“你!”
一云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我?!”
邬温别眼都不眨:“在您那教育下长大,我没变成疯子或是江湖骗子,全部都得益于我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
一云更气了:“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你最近身边的异常吗?”
听到这话,邬温别还真做出了思索的模样。
7.
一云望着他,心里有几分紧张,又有点期待。
但邬温别很快就给了答案:“我发现城里很多人的精神状态也很美丽,尤其是我读的这个大学。”
他神色复杂地说:“你一定跟我专业的那几个教授聊得来。”
一云:“……”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骂我们都是精神病。
8.
一云有点颓然地恨恨咬了口里脊肉,刚想说什么,就瞥见一道身影从邬温别背后而来。
一云登时紧绷起来。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邬温别坐着的小椅子的椅背上,邬温别有所感觉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带着十足的困意和冷恹,让人瞧着就有几分昏昏欲睡。
“……老板!”
邬温别惊喜道:“你也来吃夜宵?”
脑子还有大半不太清醒的庄€€盯着邬温别许久,上上下下地把人打量了一道,视线又落在了邬温别只咬了一口的烤鸡腿上。
他俯下身:“我打你电话没接。”
邬温别哦了声:“因为没电了,老板我跟你说……”
邬温别的话没说完。
因为庄€€弯下腰,就着他的手咬了口鸡腿。
庄€€的牙口特别好,一口下去,腿骨一块被咬断。
他甚至懒得吐骨头,就这么嘎嘣嘎嘣嚼着一起吞咽了。
鸡腿放得很辣,肉还算新鲜,但这些对于庄€€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味道。
他能品到的,只有上头残留的一点邬温别的唾液。
好香。
庄€€盯着邬温别的唇,几乎要维持不住眸色,恨不得现在就捏着这张精致到不真实的脸,探进去掠夺更多……
“……老板。”
邬温别呆滞的声音又唤醒了他的一点理智:“你吃鸡腿的方式好别致。”
庄€€嗯了声,随意敷衍:“补钙。”
邬温别:“……”
庄€€另一只手拉开了旁边另一把塑料椅子坐下,蔫得很,半靠在邬温别的椅子上:“你继续,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手机没电了。”
邬温别老老实实道:“租的房子也跳闸了。”
庄€€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就是感觉到有东西骚扰邬温别,才睡不安稳,醒来想找邬温别。
妖怪管理局那边吗……
“对了老板。”邬温别示意:“这个是我师父,我从小跟着他长大。”
邬温别看向一云,难得地喊了声师父:“这个是我老板,我现在吃喝全靠他。”
庄€€半掀眼皮瞥了一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