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咚
青青揽着白白,不停与它说话,虽然小兽不能回应他,但他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进屋。
青青仰躺在塌上,乌发在塌上散开,他把白白举过头顶,软声道:“白白你真好,半夜来陪我,一点不似你主人,他是世上第一冷心肝之人。”
白白悬在空中,短短的四肢不住地扑腾了两下。
青青便把它放了下来,让白白趴在自己肚皮上。
青青的手一下一下地抚弄它柔软的皮毛。
起初白白有些僵硬,渐渐的被顺毛太舒服,它身体放松了下来。
烛火缓慢燃烧,流下一圈烛泪。
青青见时辰差不多了,他从塌上起来,“该休息了。”
他抱起白白蹭了蹭,笑眼盈盈道:“今日你就跟我睡吧!”
白白的浅瞳一缩,划过缕异光。
说罢,青青抱着白白往床的方向走去。
青青刚坐下时,白白突然叫了一声,声音细弱,下一刻,白白从青青的怀中挣了出来。
“白白!”
白白稳稳地落在地上,随后立马敏捷地撞开窗户,破窗离去。
青青看得目瞪口呆,素日里的白白懒懒的、又温顺,何曾见过它这样的好身手。
青青追到窗边,白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青青却被窗外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这北面的窗户,青青很少打开,平日里都是紧闭着。
他的屋子在苍鹭院的外围,背靠的是一座小山,开窗看到的都是破败的枯林。
可这枯林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枯木都不见了,反而种满了星辰树。
这种树,青青只在书上见过。此树叶片的叶尖会在夜晚发出流光,片片叶光似点点星光,故得名星辰树。
这些树,都是何时种上的?
“好美。”
流光映在青青澄澈的眼眸中,他痴痴地看着这一林的星辰树,夜风扇动叶片簌簌响,叶声清脆,一树树发光的叶间,流光绘成汪洋,叶光比繁星还亮。
看见有叶片飘落,青青情不自禁伸手,只是这林子在苍鹭院禁制之外,连叶片也飘不进来。
叶片如翩跹的蝴蝶,飘飘然落地,在落地的瞬间,流光熄灭,沦为普通的树叶……
翌日清晨。
青青做了一个极美的梦。他醒后迫不及待地再开了一遍北面的窗,想确定昨晚所见不是他的一场幻梦。
所幸,林子还在。
白日的星辰树与寻常树木相差无几。
青青看着这一林子繁茂的绿树,不经一笑。
青青到湖心亭时,时鹤已经在亭中等候。
青青站定在他跟前,主动开口:“我的剑……”
时鹤不多言语,将缚水还给了青青。他垂着眸,斥责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青青睡了一觉,昨日的龃龉在他心中消散,他清清嗓子道:“昨晚白白来找我了。”
“嗯。”时鹤低着眸,缓缓道,“昨晚它自己跑出去,半夜又自己跑回来。”
“噢€€€€”青青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开始今日的练剑。
日子又归于平淡。
一日复一日。
在一个平静的下午,云伯衡出关了。
苍鹭院的主厅里。时鹤与青青一左一右地迎接云伯衡出关。
养了一年多的伤,云伯衡的脸色好了许多,气息也稳定下来。
他出关后最先检查了青青的修为,满意道:“不愧为缚水剑认可之人,进步神速。”
青青忙道:“都是师兄教得好。”
“你们是都是修剑道的师兄弟,理应相互帮衬。”云伯衡端着茶水,刮去浮沫。
云伯衡又唤了时鹤,过问这一年中宗门的一些大小事务。
时鹤声音沉静,无波无澜地汇报这一年的事务。
青青悄悄觑向时鹤。不知为何,他又戴回了面具。
青青悄悄握拳,得知云伯衡出关,他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这一天,他等了一年多。
待时鹤汇报完,云伯衡道:“做得好。”
而后,云伯衡放下茶盏道:“既无他事,你们便退下吧。”
青青心里一紧,他忙开口:“宗主,弟子还有一事需麻烦宗主。”
“何事?”云伯衡望过来。
“弟子尚无宗门的弟子令。”青青讷讷道。
云伯衡神色略微怪异。
这样的小事,还不至于麻烦到他头上。云伯衡奇怪的是,做事细致的时鹤竟会在此疏忽。只是,都不是大事。
云伯衡手一挥,“既如此,稍后让你时鹤师兄带你去领一块。”
青青心事完成,喜道:“谢宗主!”
接着,二人退出去。
时鹤走在前面。
青青在侧后方悄悄抬头望向时鹤,逆着光,只见他的面具发出金属的光泽,不见神情。
第28章
青青与时鹤出了主厅,时鹤走在前头。
见时鹤离开的方向不是苍鹭院大门,青青忙叫住他,“师兄,宗主说了叫你……”
“明日。”时鹤打断。
说罢,他径直走远。
“哦,明日就明日。”青青揉着衣袖喃喃。
翌日。
时隔近两年,青青终于跟着时鹤踏出苍鹭院的禁制。
获取弟子令比想象中简单。
主管弟子得到消息,一早锻造好了属于青青的弟子令,只等青青将一缕魂力注入其中,便可使用。
“师兄收好。”主管弟子将弟子令递给青青。
青青微颤的指尖暴露出他的激动,他将弟子令纳入手掌,“谢谢。”
青青描摹着玄牌上的纹路,有了这块弟子令,时鹤与苍鹭院再困不住他。
时鹤领青青来后,便站在旁边不再插手,一言不发。
青青走到时鹤身旁,他捏着弟子令,沾沾自喜道:“我真以为要等我打败了你才能出来呢。”
时鹤目光掠过青青的盈盈笑眼,他菱唇一抿,道:“本就不会有那一日。”
“为何?你笃定我永远打不过你?可书上说后浪推前浪,我是你教的,未必不会有超过你的一天。”青青反驳。
“你道心不坚,杂念过多,在你心中有太多比练剑修行更重要的事。就算给你一百年,也追不上我。”时鹤声音淡淡,菱唇掀出个讥诮的弧度。
青青意外地望向他。
时鹤性子虽冷淡,但平日里也不会轻易说这种刻薄且自傲的话。
只是,青青无心与他再辩驳下去。
青青清了清嗓子道:“追不追得上日后自会见分晓,师兄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说罢,青青扬了扬手里的弟子令。
“随你。”时鹤转身离去。
外门。
“昨晚温书,看得我直犯恶心。周长老可不许再出上回那么难的题目。”文卿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回去还温书了?想不到想不到。”苏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看了不到半个时辰。哎,今日便是小试,若能直接把薛景的脑子借来用该多好。”文卿望着一旁气定神闲的薛景。
三人一道,往天听苑方向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师兄”。
文卿一愣,若有所感,他缓缓回头。
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
一个哪怕他眉眼十分漂亮但不会叫人错认成女孩的少年。
亲眼目睹当年娉娉袅袅的“小姑娘”变成了身量与他们相仿的少年,这冲击不亚于第一次被告知青青是男孩。
“师兄,是我呀!”青青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这副笑眼盈盈的模样倒是叫人脑海中瞬间联想起昔日娇俏撒娇时的情节。
近两年未见,文卿抬手颤声道:“你、你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