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簪花 第64章

作者:冬咚 标签: 玄幻灵异

“小慧你冷静一点!”

时鹤睁开灰瞳。

白隼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高贵美丽的白隼见到晴良身边有了另一只丑陋呆笨的“大鸟”,醋意大发。

晴良举着风筝逃窜,白隼则是穷追不舍,势必要将丑陋呆笨的大鸟啄烂!

“小慧!这只是一只风筝!”

“啊啊,不许啄不许啄,我才放过一次!”

晴良躲不过灵活的飞禽,风筝被啄了一下,大鹰的眼睛立马被啄出了个窟窿,晴良用手相护。

白隼杀红了眼。

眼看它的尖喙就要落在晴良的手背上,另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替晴良一挡。

白隼啄在了时鹤的手上。

“师兄!”晴良忙把风筝丢在一边,执起了时鹤的手查看。

白隼的尖喙锋利,时鹤的手背立刻便绽出了鲜红的血花。

“小慧!”晴良怒视白隼。

白隼一边是自知做错了事、一边是对时鹤畏惧不已,它的嚣张气焰消退,弱弱地低唤了一声。

晴良捧着时鹤的手,不敢触碰伤口,生怕弄疼了时鹤,“是不是很痛?”

时鹤神色淡然,摇头道:“无事。”

“怎么会无事,小慧的鸟喙连实木都能啄穿。”晴良心疼地对着伤口吹气,他道,“我们先去芳熙园上药吧。”

时鹤抿唇。

他道:“不必,我屋里备了一些伤药。”

苍鹭院。

二人一同回到时鹤屋里。

“你先坐下,伤药在哪?我来取。”晴良道。

“柜子的第二层,放有药匣。”

时鹤落座,他拎起桌上的茶壶,茶壶中盛的是清水。

时鹤将水淋在手上,面不改色地清洗伤口。

壶里的水用尽了。

时鹤将茶壶放下。

半晌没听见晴良的动静,时鹤回头查看。

晴良站在柜子前,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沓信件。

时鹤瞳孔一缩,菱唇动了动。

药匣就在边上、晴良拿错了……

晴良神情呆讷地捧着那些信件,一封一封、那样熟悉。

是前两年时,他托白隼送去给外门的师兄们的信件。

一次次诉说思念的信件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晴良已经忘了。但他又见到了这些信,在一个不该持有这些信的人手里,时鹤。

晴良迟缓僵硬地抬头,他望向时鹤,唇瓣嗫嚅,“这些信、这些我写的信,为何会在你这里?”

他的反应称得上平静,可他微微颤抖的声线和乌瞳中的痛苦挣扎出卖了他。

时鹤从前或许还能冷脸教训晴良两句、说一些诸如“为你好”之类的话。

可如今他早已明白,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藏着他怎样的私心。

他说不出了。

时鹤凝望着晴良,垂下手,沉默。

◇ 第63章

是夜。

晴良屋里的烛火晃着惨青的光影。

他两日不曾见时鹤。

那天,他发现了那些被时鹤藏起来的信件,甚至得不到时鹤的一句解释。盛怒之下,他也同时鹤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烛影应在脸上,晴良掌心支撑下颌,垂眸。

他手指轻轻拨弄着桌上带回来的那沓信件。

其实,也许就算信送到了,也并不会改变什么。没有书信,薛景师兄他们的态度骗不了人。

但晴良还是止不住地去责怪时鹤。

这些年的相伴,明明时鹤是与他最亲近、待他最好之人,但时鹤对他的好并不全然好,它时不时会刺痛晴良,叫他难过,流泪。

晴良没有去拆开那些信件,而是将它们都收了起来。

屋里闷得慌,晴良打开了北面的窗子。

窗子向外敞开,星辰树的叶声响起,簌簌如夜曲,凉风也送了进来,吹拂着脸颊,叫人胸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晴良趴在窗子前,望着叶片流光聚成的星海汪洋。

风吹动他的发丝,像一副静谧的画卷。

晴良的目光微微失神,他同大树低语。

“大树啊大树。我的师兄是这世上最难懂之人。”

“他冷漠、素来不假辞色,偶尔还凶巴巴的。”

“他说我是有违阴阳的怪物、他烧了我的衣裙、不让我跟昔日的师兄来往、对我的难过伤心视若无睹……”

“他……我偶尔会怀疑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但他又教我练剑、照顾我、帮我出头、在我有危险时保护我……”

“我不懂他。”

大树无言,只管倾听罢了。

夜深了,星辰树落下片片薄叶,叶片落地,流光暗淡。

翌日。

约莫刚至隅中。

晴良的房门被敲响。

晴良在屋里听见了,但他没有去开门的意思。这偌大的苍鹭院,不过也就他二人。

房门还在被敲,敲三声、然后停歇,不断反复。

来人耐心十足,似乎晴良一刻不开门,他便能一直敲下去。

“咚咚咚。”

许久过后。

“吱嘎€€€€”

门开了。

时鹤缓缓放下手。

晴良手扶着门框,垂着眸,目光落在时鹤洁净的衣摆和靴子上。

时鹤的灰瞳一暗。

二人站在门口,沉默良久。

时鹤先开口,他道:“我来取我的剑。”

晴良当初怕时鹤偷偷练剑,把如练抢走,藏了起来。

闻言,晴良这才抬起杏眼,他的目光扫过时鹤整齐的衣襟,收窄的下颌,最后落在那双平静的灰瞳上。

二人对视,又是漫长的沉默僵持。

晴良先有了动作,他转身回屋。

片刻后折返,如练就在他手中。

晴良把银剑递了出去。

时鹤却没有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菱唇动了动,“如果我说、我拿了剑即刻就去练剑。”

“如果我说、我练剑即刻就会死去,你……还要把剑给我吗?”

“就因为我藏了你的信件,不让你同外面的那些人联系,你便不管我的安危、不在意我的生死了。”

“是吗?”

他的嗓音低哑,不复往日清越。

晴良闻言抬眸,扯了扯嘴角,他道:“那你呢?”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把剑交给你?”

“你是不是笃定我会心软?”晴良歪着头,平静又哀伤地道,“你笃定,不管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我都会原谅你。”

“所以,你不在乎我的难过、不在乎我的眼泪。”

“所以你就、随意欺负我。”最后几个字,晴良几乎是哽咽着说出。

话音落,晶莹饱满的泪珠便如断了线般落下。

他白皙的面庞没有什么表情、泪珠安静地流下,却叫人看一眼便心疼到呼吸艰难。

时鹤唇瓣翕动,想要辩解,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他微微颤抖地抬起手,想要擦去晴良脸上的泪。

“不是……”时鹤艰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