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黄粉
“你小声点行不行,燕公子刚醒,他还没法下床走呢……我去和尊上说一声。”
门外院子传来说话声,燕琨玉坐在床榻上,手撑着被褥,脸色苍白如纸,睫毛低垂着,藏不住眼里的落寞。--角斗场。
九方渡坐在高台之上,正看着场中那两人带异兽演练比试。
“你说他来不了?”
“是,尊上,燕公子方才还吐了血……”
九方渡手中摩挲一个葫芦状的小玉瓶,冷冷道:“作秀。”
齐妩闻言,脸都吓白了,连忙跪下:“是真的!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高台上的九方渡并不应声,气氛冷到极点,简直无人敢出一声,都屏气凝神,生怕燃起九方渡的怒火。
燕琨玉出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这高台上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台下凶兽的吼叫声。
“尊上,燕公子来了。”齐眉颔首,走到了九方渡面前道。
燕琨玉无暇顾及氛围,他是吃了丹药强撑着身体过来的,面色看起来比方才好些,不过都是假象。
“燕,燕公子,你怎么来了?”齐妩惊讶看过去。
见状,燕琨玉只递给齐妩一个安心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行礼:“九方……尊上,你找我。”
九方渡的眼皮懒懒掀起,半晌没有应声。
燕琨玉行礼的手都微微颤抖时,才听到九方渡的声音:“本尊有些冷。”
话音落下,齐眉微微侧目看了九方渡一眼。
轩辕族围观看角斗的人不少,听到九方渡连这样说,都知道是在故意刁难燕琨玉。
离得远一点的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再看向燕琨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前段时间的宠爱瞬间化作乌有,一个受伤的魔尊夫人被硬生生叫来做这样的事。
偏偏燕琨玉一点脾气没有似的:“那琨玉去给尊上带一件大氅来。”
来回路上,燕琨玉越发压制不住心经突破后体内真气的躁动。
加上幻境带来的精神伤害,燕琨玉步伐越来越慢。
再回到角斗场的高台上,燕琨玉将那大氅递给九方渡。
对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角斗场的比试,燕琨玉咬了咬唇,凑到九方渡身边轻声道:“尊上,得罪了,我帮你披上。”
角斗场中谁赢谁输,九方渡一点都没看进去。
他只嗅到燕琨玉靠过来时嘴里那股药味,燕琨玉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脖颈,九方渡神色暗了暗。
转眸看去,燕琨玉正半跪在他身边,抬手轻抚他大氅领子上杂乱的皮毛。
视线对上后,还是燕琨玉先怯怯地收回了视线,声音细若蚊蝇,像是怕他:“刚、刚才是领子上的软毛有些乱了……”
九方渡眼里戾气散了一些:“齐妩说你下不了床,本尊看你好好的。”
仍跪在地上齐妩闻言瑟瑟发抖,燕琨玉手指收紧,指节泛着月牙白。
他装出一副镇定,嗓子却哑得厉害:“尊上,不怪齐妩,是我刚才醒来脸色不太好,齐妩来时,我便在行梦楼疗伤,现在已经好多了。”
“既然如此,下一回合本尊想看酸与上场。”
一语既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酸与是谁饲养的这里没人不知道。
且不说酸与压根不是可战斗的异兽,就燕琨玉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状态,若是上场,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第25章 不许你晕过去
没人敢来说情,除了齐妩满心担忧,周围的护法以及掌事个个都是看戏的状态。
燕琨玉自知九方渡这是在刁难自己。
以他尊上的权利让自己明白在轩辕丘自己不该存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这是警告。
“尊上,酸与不会这些,若是想看我上场,不如让我借一只合适比试的凶兽来。”燕琨玉不想死,他识趣地放低姿态,任由搓圆捏扁。
九方渡眸色沉沉,没有回应,也算是一种默许。
燕琨玉压下心头的不安,起身时头一阵晕。
他踉跄一步,便听到九方渡毫无温度的声音:“你若敢现在晕过去,本尊便将你扔下这角斗场。”
燕琨玉一惊,喉咙里那抹腥甜已经涌到舌尖。
心口酸胀,他握紧拳头,汇聚内力微微刺破掌心,才清醒些。
“尊上,琨玉不会晕的。”
燕琨玉俯首,起身从小门进到角斗场内。
备战区有不少魔界的人带着凶兽,一听是燕琨玉要借凶兽,竟没人敢借。
本是冬日,太阳算不上烈,燕琨玉却越发觉得头晕,想起刚才九方渡的话,还是咬牙撑着。
就在他以为没人愿意将异兽借给他时,前一场比试中赢的一方正在兴头上,燕琨玉过来说几句那人便兴冲冲将异兽借给了燕琨玉。
这刚胜了一场的异兽似狼,六爪四眼,看起来凶猛得很。
“下一场,谁上!”角斗场的掌事扬声道。
燕琨玉自知身体素质不行,早些比完也好离开。
他微微抬手先从人群中站出来,带着那匹狼站在角斗场中间。
对面一人一兽,正是上一场的胜利者,对面那凶兽眼中嗜血,明显还没从好战的状态中脱离。有些危险。
在掌事下令开始前,燕琨玉回头看了眼那高台之上,九方渡的脸敛在阴影中,他看不清。
比试虽说是点到为止,大家都只是作为闲趣来切磋。
燕琨玉现在病弱,恐怕连切磋都难以应付。
他在太羲宗最会的就是如何能少挨打,此刻思忖着如何能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在十招之内结束。
“老子还没和太羲宗的剑修切磋过,来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本事!”
对面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转了转脖子,人和兽一同朝燕琨玉冲上来。
刚运真气,丹田处一阵剧痛,瞬间蔓延到四肢,他痛苦地捂住胸口身形晃了几下。
眼前的汉子也越来越近,他剑未出鞘,堪堪抬手用剑鞘挡下一招,却被击退数十步。
“咳咳……”
“喂!老子还没开始呢,你装什么!嘿,你小子来真的,吐血了?!”对面的汉子明显被吓到了,抱紧自己的凶兽躲得远远的。
“尊上刚才可说了,你要是晕了,就喂凶兽!”汉子故意吓他。
“继续。”
燕琨玉擦了擦嘴角的血,白色衣衫上染了一半尘土,一半血迹。
他话刚说完,眼皮沉得撑不住,丹药的时效也要过了。
眼前变得缥缈,他身子一轻,竟然要往下栽去。
试图清醒,身子却压根不受控制。
“喂!我可还没出力呢!”汉子慌张的声音变得模糊。
须臾间,燕琨玉感知到一阵席卷而来的风,夹杂着一股苦杏仁的香气。在他栽在地面之前,他先落进那人怀中。
半柱香前,高台之上的齐妩和齐眉两人已经心惊胆战,为燕琨玉捏了一把汗。
那个大腿比燕琨玉腰都粗的汉子冲过来的时候,齐妩甚至想求情,还是被齐眉按住了,九方渡仍在位置上稳如泰山,丝毫不动摇。
直到……燕琨玉吐血要倒下时。
“燕公子!”齐妩猛地起身,站在勾栏边上。
玄色衣袂从眼前一闪而过,卷起冷风。回头看去,那高台之上哪还有九方渡的影子。角斗场。
九方渡沉着脸接住燕琨玉,单手抱着腰将人搂在自己怀中。
他抬眸睨了一眼对面的抱着凶兽的汉子,对方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尊、尊上,我真的只使了三成力!”汉子比出三根手指,委屈得很。
正欲发作,放在燕琨玉身侧的手被怀里的人轻轻拉了一下。
九方渡微怔,转眸看向燕琨玉,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本尊不是说过,不许你晕过去吗。”
九方渡视线中,燕琨玉肩膀在他怀里缩了缩,头倒在他的肩膀上,眉头紧蹙,嘴角还有血迹。
他的手环在燕琨玉腰上,尽是湿透的汗水。
身子竟如此羸弱……
沉默中,九方渡将刚才在手中把玩的葫芦玉瓶打开,倒出一粒药来,捏在指尖抵在燕琨玉的唇边。
他还没开口让燕琨玉吃下去,燕琨玉那纤弱的手搭在了他的腕骨上,竟将他的指尖含了进去……
燕琨玉以为九方渡又想要做那样的事,那日在汤泉也是让他含了很久的手指。
“不是要你做这种事。”九方渡一怔,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蠢材,吐出来。”
药还在手心里,手指却被燕琨玉温柔吮着,他稍稍用力抽,牵动那人嘴角的伤,睫毛上的雾气颤着聚集成泪。
众多眼睛看着,九方渡磨了磨后牙,扬手在燕琨玉臀上轻掴一掌。
“嗯唔!”
燕琨玉疼得嘤咛一声,微微张开嘴,九方渡迅速将自己的手指抽走,将药塞进去。
可惜人已经半晕过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九方渡将药扬手扔进自己口中,托住燕琨玉的后脑勺,唇贴了上去,以口渡药,如洞房夜那晚一样。
舌尖相抵,药已入腹。
就在九方渡要起身时,燕琨玉的舌尖竟笨拙地追了上来。
九方渡那向来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似恼非恼,正欲一把将人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