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昭宵宵
江昼有些冷淡,季云琅不满他这样,握上他的手,建议道:“师尊,你还在治病,我们总不能说走就走,你给她回个信,就说这些你都知道了,让她别再来烦我们了。”
“好。”
江昼写完了,季云琅又说,“你再写,你很喜欢我,就算知道这些也不生气,不会对我怎么样。”
江昼手顿了顿,听他的,接着写。
他写完这句,季云琅朝他脸颊亲了一口,又说:“你再写……”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季云琅说一句他写一句,他写一句,季云琅亲他一下,洋洋洒洒写出了塞满一整个竹筒的灵气,其中一多半都是江昼在表达自己对徒弟的爱意。
季云琅满意了,给鸽子挂好小竹筒,亲自放飞。
又坐回去,挨蹭着江昼,甜蜜道:“师尊,你好喜欢我。”
江昼摸着自己被亲了不知道几口的脸,后仰躺到炭炭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回道:“嗯。”
季云琅这样,让他本来想生的气都生不出来。
江昼今晚被他先发制人,用一句“师尊好喜欢我”架起来了,不方便跟他生气,但是他不会原谅季云琅。
别的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不能接受,季云琅为了骗他,甚至不惜毁了他们的家。
他从小就没有一个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的家。
小时候跟着江逝水和云征月,他们两个大人,家里养着三个孩子。
爹娘眼里只有彼此,江昼插不进去。
花珈和风洵整天黏在一起,江昼更不可能和他们亲近。
那时候在家里待着,他觉得只有自己最孤单。
后来到了仙洲,先住在云家,又搬到观海峰。
云晏最初跟他交好是有所图谋,清霄门的人与他来往是阿谀奉承,住在他们安排的地方,江昼无论何时都有一种孤独的、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住过的所有地方都不算家。
直到十岁的季云琅来到他身边,观海峰有些像家了。
季云琅把他带到仙洲那处宅子里住了五年,那个宅子又差点成了他的家。
再后来到了蓬莱岛,江昼亲自挑选布置好房子,接季云琅进去住,那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有家的感觉。
他和季云琅在家,也像当年的江逝水和云征月、花珈和风洵一样,无论何时都在一起,每天注视着彼此。
江昼很喜欢蓬莱岛上的那个房子,可季云琅总是很不珍视和他的家。
季云琅烧过观海峰,毁过他们住了五年的宅子,现在就连蓬莱岛上这个,他破坏时也毫不手软。
江昼边想着边看星星,忽觉怀里一软,季云琅又蹭了过来,怀抱住他,脑袋枕在他胸膛。
江昼不准备原谅季云琅,现在心里正烦他,季云琅又偏要来抱,他就只能硬邦邦开口:“云琅。”
“嗯?”
“给师尊道歉。”
季云琅当即:“对不起。”
听完他道歉,江昼正要自我调节,让自己好受些,季云琅就又开口,“师尊,我把家搬空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
“……”
江昼本来就烦,他还偏要提,就这样还好意思往师尊怀里钻。
他推开季云琅,冷声道:“嗯。”
季云琅没再坚持往他身边蹭,坐起身,揉着手边大猫软乎乎的毛说:“我们家,就算我不搬,师尊觉得那群上岛的八方域人不会去毁?是,他们的目标是云家,毁完云家之后呢,谁来约束他们?”
季云琅垂眸,揪着自己手上不小心薅下来的一团猫毛,“或者说,放他们出来的人根本没想过要约束他们,既然这样,不光是我们家,蓬莱岛上所有人的家都有可能被毁。”
“师尊,我让你回信写喜欢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跟我生气,是因为你本来就不该跟我生气。”季云琅盯着他,缓声道,“咱们家被毁,是我做的,但是错不在我。”
江昼面上霎时结了一层寒霜,冷冷跟他对视。
季云琅早就长大了,什么都能知道。
所以现在跟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要跟他摊牌?
季云琅有什么牌能跟他摊?
江昼越想,心里越凉,他等着季云琅说出一些让他生气的话,然后他就需要克制自己,不去跟徒弟吵架。
“当然,”季云琅说着,又蹭了过来,双臂怀抱住他,语气变得亲昵,“师尊把家布置得那么好,我说毁就毁了,的确做得不对,会让师尊伤心。”
“所以我应该跟你道歉,师尊,对不起。”
江昼不语,季云琅倾身过去,吻了他的唇。
江昼不回应他,季云琅直接跨坐到他身上,又去碰他的唇,轻声说:“亲一下,师尊,你不想亲,是在怪我?”
他这样,江昼也不好再给他冷脸,敷衍地回了吻。
季云琅没要求他再热情些,从他身上下来,在他身边躺下,跟他一起看星星。
炭炭的绒毛很热,软乎乎的,季云琅躺着,刻意把脑袋往江昼那边凑,握上他垂在身侧的手,“师尊,其实我无所谓有没有家,跟你在一起,我住哪里都行。”
“嗯。”
江昼态度依然冷淡,季云琅也不说什么了,离他更近,侧过身来,脑袋搭在他肩头。
江昼还在看星星,季云琅看他。
“八方域,没有星星。”江昼突然开口。
季云琅说:“我知道。”
江昼问:“八方域为什么,没有星星?”
“谁知道,因为没人看吧。”江昼主动跟他说话了,季云琅松了口气,把手臂伸过去抱上他的腰,枕在他肩头闭上眼,“反正我不喜欢看星星。”
他原本觉得说到这里就够了,怕江昼想不通,又补充,“我只喜欢看你。”
江昼果然没想通,听到他的话,才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季云琅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江昼真的,笨笨的。
“你爹娘,”江昼说,“希望八方域有星星。”
不止星星,仙洲的土和水,灵气和生机,他们都想要带到八方域。
“然后呢?”季云琅问。
“然后,死了。”江昼不看星星了,侧过身来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很轻,重复,“死了。”
季云琅回抱住他,问:“死了,那要怎么办?”
江昼说:“我也死。”
“你也死?那我怎么办?”
江昼沉默,倒退到上一个问题,“我不死。”
“你不死,是因为要给他们报仇?”
“我……”江昼噤了声,把季云琅从怀里推开,看着他的眼睛,“你在问什么?”
“随口问问,师尊不想说可以不说。”季云琅又把自己窝进他怀里,“师尊,我不会像爹娘一样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江昼没说话。
季云琅不喜欢他不理人,这样聊起什么来心里都没着落。
他想了半晌,决定问问江昼要不要亲热一下,就算是在外面也没关系,他们可以悄悄的。
这样也可以顺势多跟江昼说些话。
想好了,他碰碰江昼,“师尊?”
江昼没应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睡了。
季云琅轻轻从他怀里出来,坐起身,盯着他看。
江昼枕在炭炭身上,黑发散在脸边,和大猫金色的绒毛相映衬,他怀里被季云琅滚过几遭,领口早变得很乱,微微敞开。
江昼这张脸,真好,季云琅想,安静睡觉的时候最勾人。
放到前两年,师尊这样在他面前睡着,季云琅脑子里根本想不了别的,只会蛮不讲理地扑上去把他弄醒,让这张脸染上潮红。
江昼醒了也不会怪他,只会抬起手臂抱他,睡眼朦胧喊他的名字,这种时候他再刻意一顶,就能让江昼叫出声。
现在不行了,江昼在他面前越来越不爱伪装,行事也愈发粗鲁放肆,每天都在耍流氓。
都让他耍了,季云琅还耍什么?
他去勾江昼颈上的银链,俯下身凑近,轻轻亲吻,紧接着手向上,顺势捏起他的下巴,吻他的唇。
江昼睡梦中回应他,后来好像稍微清醒了一些,伸了舌头,季云琅原本只想蹭几下,不知不觉就和他亲得喘息连连,两张唇水润润的。
“师尊。”
季云琅小声叫他。
江昼没睁眼,跟他亲完,脑袋往大猫身上一砸,又睡了过去。
“……”
江昼是真困了,季云琅没再闹他,俯身把他抱起来,一起上了大猫的背。
炭炭见状,把自己尾巴送过来让江昼枕,季云琅安置好睡着的师尊,去他怀里摸,摸到了自己的乾坤袋,想拿出来时,被抓住了手腕。
垂头看,江昼没醒,也没抬手抓他。
季云琅动了动手腕,的确被什么东西攥着,不让他去碰乾坤袋。
他笑了下,去戳江昼的脸颊,轻声问:“你干嘛给我下禁制,怕我偷东西?”
江昼不理他,他就只能跟那个攥他手腕的空气手商量,让它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他说:“师尊睡着了,我怕你冷,想拿个毯子出来给你盖,可以吗?”
空气手松了,允许他去打开乾坤袋拿毯子,季云琅拿出毯子,还想拿别的,空气手又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