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昼
傅时昱走到他面前,没有问他呆坐半天想了什么,只问:“回去吗?”
“嗯。”姜缈点点头,目光越过傅时昱,望向远处看不清的地方,小声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刚好,你一直在等我吗?”
傅时昱没有否认:“嗯。”
“在哪里,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那边有一张长椅。树挡着,你看不见。”
原来傅时昱没有回去,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姜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一点被人关注的尴尬和愠恼,还有一点莫名的感动。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又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冷么?”傅时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姜缈披上,“回去吧。”
外套上有傅时昱的体温,还有熟悉的淡淡苦艾味。姜缈抽了抽鼻子,问:“你干嘛不叫我?”
傅时昱说:“你说想自己待一会儿。”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死板……要是我一直待到明天早上,你也等到明天早上么?”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不会委屈自己。觉得冷和困的时候你会自己走。”
姜缈哑口无言。毕竟他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不忘叫姜言带他去吃火锅的人。
被人看透的感觉不是很好,姜缈撇了撇嘴,故意赌气问:“那你干嘛还等我?”
“我怕你找不到路。”
“我是傻子吗?”
“找不到路的不一定是傻子。”
“哼。”
姜缈气哼哼地裹紧傅时昱的外套,期望来一阵冷风治治这个讨人厌的alpha。然而天不遂人愿,这时候一点风都没有,傅时昱看起来也不像是觉得冷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回到房子里,傅时昱说两家父母正坐在一起聊天,问姜缈要不要过去。
姜缈打心眼里不想去,但是他对傅时昱的父母有好感,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不懂事。何况看时间,姜庭松和秦薇应该也要回去了。
他扁扁嘴,说:“去吧,去打声招呼。对了,我们今晚在这里还是回家?”
傅时昱问:“你想在这里还是回家?”
“我……不知道。如果叔叔阿姨希望我们留下的话,那留下也可以。”
“你倒是听他们的话。”
“他们对我好,又很喜欢我……”
傅时昱笑笑,没有说话。
如姜缈所料,姜庭松和秦薇确实准备要回去了,两个人进门的时候,他们正起身要走。
见姜缈和傅时昱回来,岑夫人笑着打趣说:“你们两个上哪去了,这么久不见人。”
傅时昱说:“缈缈第一次来这里,带他四处看看。”
“怎么样,缈缈喜欢这里吗?”
姜缈乖乖回答:“喜欢。”
岑夫人看起来很开心,一脸期待地看着姜缈,问:“那今晚留下好不好,阿姨知道你来,给你重新布置了房间。”
姜缈悄悄看一眼傅时昱,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时间不早了,送走姜庭松和秦薇,傅时昱便领着姜缈回去休息。两个人上楼之前,岑夫人给傅时昱递了个眼色,说:“你那个,照顾好缈缈。”
傅时昱微蹙了下眉头,眼神询问自己的母亲是不是有别的话想说。
岑夫人清清喉咙,目光躲闪:“房间里,有惊喜。”
第19章 我睡沙发。
一直到上楼推开房门,姜缈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两个今晚该不会要睡在一起吧?”
傅时昱说:“我睡沙……”
“发”字还没落下,傅时昱的话音戛然而止,姜缈随着他目光望去,不由得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岑夫人说的“重新布置房间”,是这样布置。
烫金大红双喜字贴在一进门正对的墙上,除此之外,房间里还装饰了许多红色和金色的气球,再一转头,一张铺满红玫瑰花瓣的喜床映入眼帘,床头用丝带、气球和玫瑰花布置起一个半圆形拱门,中间四个大字,“百年好合”。
傅时昱站在原地,面色复杂。
姜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傅时昱,磕磕巴巴地问:“这,你,你提前知道吗?”
傅时昱说:“我不知道。”
也是,这不像傅时昱的做事风格。他连自己家都没有布置。
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傅时昱叹了声气,说:“先进来吧。”
姜缈踩在红色地毯上,像踩在云雾中,不敢用力走路。
他忽然对婚姻有了实感。之前他和傅时昱只是住在一个房子里、领了证,并没有伴侣的感觉,更别说所谓的那种“新婚夫妻”。而现在,在满屋喜气洋洋的红色中,姜缈如梦初醒,——他和傅时昱结婚了。
姜缈停下脚步回头,直愣愣看着傅时昱。傅时昱被他盯得奇怪,问:“怎么了?”
姜缈喃喃:“我们结婚了……?”
傅时昱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现在才想起来么?”
不好意思承认但,姜缈确实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小声说:“可是我们两个,一点也不像结了婚的样子。”
“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
姜缈觉得自己更像傅时昱家蹭吃蹭喝的租客,不用付租金的那种。
他走到床边,弯腰抓起一把玫瑰花瓣,像第一次见到玫瑰花一样感到新鲜,说:“是真的玫瑰花欸。”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玫瑰,花瓣厚实而鲜嫩,香气很淡,不会让对气味敏感的alpha和omega感到不适。姜缈扑通一下扑进床里,手臂和双腿张成一个“大”字,上下扇动着手臂说:“啊!好软的床,好多花。”
花瓣因为他的动作散落一地,还有一些飞起来又落下,像飞扬的蝴蝶。
傅时昱走到床边,问:“喜欢吗?”
“喜欢,好玩。”姜缈坐起来,看着傅时昱,说,“不如今天就开始吧。”
傅时昱一滞:“开始什么?”
“信息素啊。香蕉养成计划。”
那个梁医生说的,要傅时昱每天用一点信息素“催熟”姜缈的腺体。
眼下的气氛正合适,两个人独处一室,安静无人打扰。姜缈已然忘记不久前跟父母的那些不愉快,被一屋子的花香和喜气包围,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往旁边挪一挪,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说:“你坐。”
傅时昱:“我觉得……”
“你先坐嘛。”姜缈拉了傅时昱的手,拽着他坐下。
高大的alpha趔趄了一下,嗵的一声坐下来,像从天而降一样,差点砸到姜缈。姜缈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呀”,傅时昱手臂撑在身后,勉强没有压到他。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姜缈眨眨眼睛,面对近在咫尺的alpha,一时忘了说话。傅时昱坐稳回去,习惯性低头推眼镜,然而今天没戴眼镜,手指在半空尴尬地停住。
还好,姜缈在慌乱中没有注意到傅时昱的小动作。
“那个,你……”
傅时昱说:“抱歉。”
“没、没事。”姜缈坐起来,清清喉咙,说:“你,你别紧张。”
傅时昱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紧张。”
“……哦。是我紧张,对不起。”
二人之间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姜缈有些局促地攥着手指,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喷了阻隔剂,是不是应该要洗掉……要么,我先去洗澡吧?”
傅时昱点头,说:“好。”
姜缈如蒙大赦,逃似的起身跑进浴室。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两个人那样挨着坐在喜床上,让他想起电视剧里新郎给新娘掀红盖头的画面。
这个年代当然不流行盖红盖头了,但姜缈就是觉得有一个高亢的声音在他耳边拖着长音喊说:“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啊啊啊啊啊。
姜缈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画面甩出脑袋。
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把花洒拧到最大,站在莲蓬头下面忽然想起来,他忘了拿睡衣进来。
“……”
算了,先洗吧。
姜缈心里装着事,草草洗完,开始盘算怎样礼貌而自然地拜托傅时昱帮他把睡衣拿过来。
他在心里排练了几遍,深吸一口气,把浴室门拉开一个小缝。正要说话,动作目光落在门口的椅子。——一身干净的内衣和睡衣叠放在那里。
姜缈探出头去左右看看,这个角度看不到床,也看不到傅时昱。他伸出一条胳膊把衣服抓起来,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五分钟后,姜缈从浴室出来,穿着新的睡衣,头发半干不湿地软软耷拉着。
他回卧室找人,但没看到傅时昱,走到外间小客厅,才看见傅时昱不知从哪找了本书坐在沙发看。
姜缈随口问:“你洗澡么?”
傅时昱放下书,说:“好。”
二人擦肩而过,姜缈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钻进傅时昱的鼻腔,夹杂着一点不易分辨的信息素。傅时昱脚步停顿,姜缈也停下,好奇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