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行云渡
胖子:“啊?什么到头了?”
梁秋白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那被胖子捧在手心里的红线:“这线的距离到头了。”
胖子这下明白过来。
他朝着身后刚刚他们下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们现如今所在的方位,“这一圈的三分之一都没到,这也太近了吧。那这么说,你现在是出不去这个范围了?”
梁秋白没怎么在意:“差不多吧。”
胖子朝着那些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人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那你一会儿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吗?”
梁秋白:“那倒不会。”
梁秋白挑眉:“不过可能会像刚刚那样胡言乱语。”
胖子:“......”
梁秋白摩挲着手指上绑缚着的红线,思索了片刻,冲着胖子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他看着胖子走到身前,微微扬了扬下巴,“你看见那些笼子下的图案了吗?你去把它们抹了。”
胖子:“抹了?”
胖子:“全部?”
梁秋白摸了摸鼻子:“嗯......抹个角吧。”
胖子:“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
梁秋白看着胖子离开,就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祭坛上。
祭坛之上旌旗翻飞,青霜剑光凛然若寒霜。
他盯着那剑看了半晌,缓步走了上去。
祭坛高约两丈,面积不大。
梁秋白走的很慢,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最后将脚停在了那块亮着青色纹路的石头前。
他伸出手在那石头上轻轻拂过,随后将手抽回抬头望向了四周。
祭坛之下,胖子用脚将那猩红色的阵抹去了一个角。
他刚想回头问问梁秋白这样做行不行,他仰头看着那个站在祭坛之上的人,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幻境当中的天色昏暗,不见天光,就连四周吹动而起的风都是冷的。
只见梁秋立于高处,任由那风从身前穿膛而过。
明明只是一件质地十分普通的料子,可穿在那人身上的时候,雪色的衣诀翻飞的而起之时,却鲜明的若一抹流光。
这一刻在这天幕之下,恍若这天地之间仅剩下这一个人。
梁秋白似有所觉的朝着人看了一眼,“看什么呢?”
胖子将思绪抽了出来,冲着人开口道:“我收回刚刚的话,您还是挺像的。”
梁秋白:“?”
梁秋白挑眉:“我觉得,眼神不好是病,回去治治。”
得。
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全部被对方这张嘴给霍霍没了。
胖子:“您老忙。”
胖子:“我继续。”
梁秋白看着胖子去下一处抹阵去了,他方才将视线抽了回来。
祭坛之上是此间唯一的高处。
站在这里,便可将此处之景尽收眼底。
梁秋白这么一看,就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阵。
这样布局的阵法在梁秋白的记忆之中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四海川舆。
四海川舆是他当年为了镇压酆都鬼城而造出来的大阵。
当年酆都鬼城现世,霍乱频发,他便以四方鬼将做引,将四海川舆做压阵之基,阵法一旦起,便可以山河之力将酆都鬼城彻底的陷落于地底。
而此处这个......
梁秋白又仔细的看了看其中细节。
阵大概是他的阵没错,原理也是他的原理不假,但此阵......
是以中央祭坛的青霜剑为中心,婴儿塔做引,四周笼子之下的阵做十二星辰为辅,山林草木做灵,人兽虫鱼为生机,阵法一旦起,便可借助此处地脉的生灵之气来反哺于己身。
比之四海川舆的威力小,辐射的范围也小,且功效与之恰恰相反。
但此阵若成,被反哺之物,便可白日飞升。
这么听着倒是不错,但这件事究其根本却是逆天而行。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拿了别人的东西给自己用。
死别人而成全自己。
说好听点这叫小偷。
说不好听点这叫缺德。
看来当年那东西被人放出来之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不过,直到现在,梁秋白还有一点始终没有想通。
这四海川舆阵十分复杂,寻常人根本无法窥其本貌。
据他所知梦貘这种生物,跟魇兽是一种构造,两者因为以梦为食的原因,力大,凶猛,但脑子长得却极其简单。所以这种生物天生笨的可以,那么到底对方到底是从哪学会的这个东西?又是谁教对方扮作他的模样骗人的?
金家?
按理来说也不太可能。
难道......
当年将梦貘放出来的并不是那个进山的樵夫,而是另有其人?
这让梁秋白不得不想到了之前幸福小区的那件事。
当时背后那人便是以江婷的事情做幌子,从而打开鬼界的一方封印放出了罗刹鬼将。
这事难不成是阴绪在背后搞的鬼.....
梁秋白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正在跟那东西交战的红衣人身上。
当年因为他的沉睡,对方从不落山的地牢之中逃出的时间未知。
现如今重新现世其目的不明,堂堂鬼界的王亲自追来这里,倒的确有些蹊跷。
梁秋白看着几乎是被打了个半死的梦貘.......
嗯。
救人再把人杀了,好像也不是鬼王的风格。
梁秋白站在原地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眼前突然拂过了一抹寒光。
他将思绪抽了回来,他就看见那只被阴绪逼急了的梦貘虚晃了一招,就直愣愣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东西,专挑软柿子捏是吧。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脚下的步子轻移,他抬眼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就看见那着了一身红衣的阴绪就站在不远处笑着冲着他挥了挥手。
而那露出一节手腕之上,金环已不见了踪迹。
第038章 后会有期
四周天光昏暗,梁秋白站在祭祀的高台之上,抬手一把接住了从远处朝着他丢来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掌心之中握着的是那枚戴在对方手上的金环。
只不过,这金环此时在他的手中碎裂成了三瓣,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再从那横切面的断裂痕迹去看,这东西看上去到像是被灵力恰到好处的直接贯穿,这个地方唯一拥有灵力的就是那只梦貘,而唯一能做到如此精准把控的人除了他就只有阴绪。
他就说,这一路之上对方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却偏偏在刚刚如此的积极。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看来,阴绪除了拿那只梦貘出气,还想借对方之力帮他解开这个玩意。
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梁秋白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掌心内放着的东西,毫不意外的垂眸轻笑了一声。
半晌,他将视线抬起,隔着四周弥漫而起的薄雾,看向了那个立在不远处草地上的红衣人。这一眼,像是跨越山海,经历百年,回到了最初两个人在酆都鬼城初遇的时间。
那日,似是也起了风。
他站在城墙之上,身后是火光映照的通红天幕,而那人就站在一城之下,血海遍野的尸骨之中。
一上一下。
双目相望。
梁秋白将思绪从深思之中抽出。
在他的视线当中,他就看见阴绪在临走之前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向前走着的脚步稍稍停驻。他转过头来,朝着他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梁秋白一眼就辨别出了那话中的内容。
他说的是。
【不落山的天师大人。】
【后会有期。】
第一句是几百年前,那位刚刚出世,年轻气盛的鬼王同他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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