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江湖追杀之后 第27章

作者:不周天 标签: 强强 年下 相爱相杀 逆袭 马甲文 美强惨 玄幻灵异

楚秀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继续留在归雪楼吗?”

楚秀摇了摇头。

“或者一个人走天涯?”

楚秀仍是摇头。

“要不……”林况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来我们松风下吧!”

“你看,我们松风下怎么说也是江湖六大宗之一,名头不比归雪楼小。而且是名门正派,名声好,门内师兄弟姐妹也都很和善,而且以剑为主,挺适合你的。”

林况想了想,又补充道,“伙食也很好,每顿都有肉。”

楚秀笑了一声,“算了。”

他将手伸到腰间,慢慢解开剑鞘,把“藏锈”轻轻放到桌上,“帮个忙,帮我把这把剑埋到奉哥旁边。”

林况睁大了双眼,“你不使剑了?”

“不使剑了。”楚秀偏过头,眺望向天边的云霞,他轻声道,“我打算回萍水村,种地,开个小酒馆。”

他举起茶碗,朝着远山之巅那抹红,一点点将茶水洒在地上。

以茶代酒,祭奠故人。

随后,他站起身,牵着马朝官道的方向踱去。

林况跟着起身,“我送送你。”

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两人正要分道扬镳,楚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却听林况在后面叫住了他。

“人生还很长,你还会有很多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今年二十二,还会有三十二,四十二,五十二。”

林况认真道,“你还会遇见很多很好的人,很多很好的风景。人除了过去,还有将来,将来比过去长的多了。”

楚秀回过头,“你这话跟谁学的?你师父?师叔?”

林况脸红,低下头,小声道:“我自己说的。”

楚秀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林况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没走几步,楚秀忽然又停下了,转过身,“喂,你那话是挺蠢的。”

“不过……”楚秀笑了,“承你吉言,我一定努力活到五十二。”

“到时候,请你喝酒!”

楚秀翻身上马,背对着林况挥了挥手,一声“吁”,扬鞭向远方驰去。

……

行人零星,大风街头,夕阳里,有人低吟浅唱。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第二卷·完——

第30章 大雪

洪城位于大燕版图靠北的地方,这里一年到头,都是寒风呼啸,鲜少天晴,经常刚见到点日头,一个不经意,倏忽之间,便又飘起了大雪。

大雪夜,狂风吼棱棱,街上门户紧闭,有扇门不小心被风吹开,这户人家去关门时,却见一个披着蓑衣的人影从门前飘过,定睛一看,地上却没有半点脚印,立时心下悚然,把门砰的地一关。

“……”

蓑衣人从街道里穿过去,径直走到洪城最东边的八角高塔前,伸手推开厚重的铁门。

“什么人?!”

刚走进去,门内黑暗处抢出两名黑衣少年,举刀戒备,蓑衣人缓缓抬起头,斗笠下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他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二十四瓣铁莲花,两个少年瞳孔一缩,恭敬低头,“拜见护法大人!”

旋即,再次退到阴影中。

蓑衣人——血衣门现任左护法席裘收回手,将铁莲花挂回腰间,冷着脸,一言不发朝甬道深处走去。

高塔连通着地宫。

席裘走到地宫主殿内,瞥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赵汩,只见他穿着一袭大红袍子,戴着半悲半喜鬼面,姿态高深莫测。

看着赵汩这一身穿着,席裘不禁在心底腹诽,赵汩这五年真是被那些“买家”捧坏了,自己是什么货色不清楚吗?还学薛凉月,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穿了红衣也不像恶鬼!

倒是有些做作可笑。

他不禁露出鄙夷神色,好在同样戴着面具,赵汩也看不出来。

席裘拱手,沉声道:“门主,林卷海已经发现‘那件事’了。”

半晌,高位上才传来赵汩嘶哑的声音,“……他要多少钱?”

席裘:“……”

席裘又是一阵无语,他放下手,无奈道:“门主,林卷海是不可能被收买的。”

赵汩冷笑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去试试,怎能知道?卞柔呢?”

席裘:“不知道,刚回来。”

“武林大会后就没见到过她了。”赵汩声音越发阴冷,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门主,我奉劝你一句。”席裘淡淡道,“有些女人是永远不能被得到的。比起这个,有一件事更重要——席屏之死了。”

“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赵汩不悦地一拂袖,他顿了两秒,才忽然反应过来席裘说了什么,“等等,你说席屏之死了?怎么死的?谁杀的他?!”

“属下不知。”席裘摇了摇头,沉声道,“跟颜容脱不了干系,屏之当时带了十八个‘半成品’和几个弟子,说要去凑个热闹,拿个赤血剑回来,便一去不回,三天前,有人在一个破庙的废墟中搜到了他的铁莲花。”

赵汩语气中流露出不耐烦:“这事有什么好说的?必定是那个‘莫六’干的,席屏之自寻纷争,碰上了煞星,算他倒霉咯。”

……不,有蹊跷。

席裘并没有说出来,他沉默两秒,微微颔首,抱拳恭敬告退了。

踏出主殿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从鼻翼间挤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五年过去了,赵汩还是这么蠢。

林卷海是最近才顺着归雪楼查到“药人”买卖的事,可见并没有人跟他提起。

而席屏之是两个月前死的,若是莫六杀的,为何这般无声无息?!他甚至还清理了现场。

无论是心怀大义,转头告诉武林盟,还是以此要挟血衣门,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像早有预料一样,甚至武林大会上都没有给血衣门几个眼神。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莫六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这件事对他有利,故而愿意替血衣门遮掩;第二,杀席屏之的另有其人。

能做到这件事的,全江湖也没有几个。因为虽然药人不会恐惧,席屏之可是长了腿会逃跑的,能让他连跑都跑不掉,那解决十八个药人的速度一定要很快!

至多十个呼吸之间。

席裘不由得想到一个人。

那个人发疯的时候是做得到的……

不过还好,已经不可能是他了——那是一个死人,席裘亲眼见过他的尸体,不会错的。

这样想着,席裘朝着地宫另一侧,自己的居所走去,然而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不详的预兆一样,使他的心怦怦直跳。

--

与此同时,北庭边境上,骆镖头猛地一拉缰绳,按住腰间长剑,依稀可见小道的尽头,一个鸦青色的人影立于茫茫飞雪中,衣袂翻飞。

“什么人?!”

那人不答。

骆镖头举手示意车队不要前进,自个儿策马靠近了些许,终于,在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大雪中,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甚至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雪里,不一会儿,肩膀上就落满了雪,简直像个冰雕的假人。

行走江湖,有个说法,看见单独一个人时,越漂亮的女子越可怕,越小的孩子越邪门,漂亮的少女更是邪上加邪,这是骆镖头走镖十余年来的血泪教训。因此,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刚想吩咐车队绕路而行,女孩的眼珠子突然转了转。

快得看不清的动作,一眨眼间,女孩消失在骆镖头眼前,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其他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骆镖头心中一骇,猛然回头,看见那道鸦青色身影已经蹲在最后一辆车边上了。

车夫被她按着肩膀,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拨开了车帘。

“……”

万籁俱寂中,一个人缓缓从车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目如画,眼角微红,带着若有似无的欲气,神色却倦然,这大雪纷飞中,只着一身单衣,衣袂飘扬若流风回雪。

这个人漂亮得不像活物,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跟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孩有种莫名相似的气质。

骆镖头先是一愣,心下顿时了然:原来这魔女是他招来的。

且说七日前,金虎镖局运送镖车北上洪城,途中也是像今日这般,被人拦了下来,要求搭个顺风车。

骆镖头先是被美色迷了下眼,但很快想起自己的职责,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然后就被人打下了马。

整个车队中无人是他一招之敌,为求自保,骆镖头能屈能伸,立马腾出了最大最舒服的那辆马车供此人歇息——毕竟像这样的武林高手,想来也看不上自己镖行运的这点银子。

白衣公站在橫轼上,闷咳两声,轻声问:“药带了吗?”

女孩从腰际摘下一个酒壶扔上去,他接过,很干脆的一口闷了,苍白的脸色浮现了几分血气。

旋即,两人下了马车,同样是看不清的动作,骆镖头反应过来时,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已经小得快看不见了。

--

“你要回血衣门了?”

“嗯。”

大雪中,洪城的轮廓已在天际浮现,卞柔瞥了薛凉月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提醒道,“那药吃了会死人,你知不知道?”

薛凉月声音轻飘飘的:“跟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