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周天
他轻咳一声,伸手拿起一边的红线,准备开始推销自己制作的可以“逆天改命”的姻缘红线,不想那眼睛上蒙着布条的青年微微一笑,把手上的姻缘签展开,居然还是三根!
“哈哈,手滑,拿了四根。”莫远笑眯眯地从手中抽出一根拍在桌子上,“这一根才是第三根!”
【上上签:久旱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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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两人还是买了那根红线,准确来说应该是那算命老头硬塞的,毕竟算一卦几文钱,薛凉月身上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小的钱。依那算命老头的话来说:“今天这么大的福气,得用红线栓住啊!”
莫远闲得没事,把红线接过来,手指灵活绕动,不一会儿编了个漂亮的平安结,挂到了薛凉月腰间。
薛凉月弯了弯眼角,“前面是摘星楼,上去看看?”
莫远:“行。”
摘星楼,顾名思义,是一座很高的酒楼。
上,可远离喧嚣,静赏河汉月景;下,谯城繁华街道一览无余,再来一两壶小酒,两三盘点心小菜,别提多雅致了。
薛凉月和莫远上到顶层时,迎面便看见窗边一个青年微笑着朝他们举了举酒杯,薛凉月脚步一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青年笑着道:“薛门主,莫六侠,好久不见,在下是鸣雀山陆云沽,武林大会上见过二位的。”
薛凉月想起来了,当时陆问身边的确坐了一个华服青年,隔得太远没怎么看清脸。
薛凉月很客气地拱了拱手,“陆兄,幸会。”
莫远偏了偏耳朵,好奇道:“陆匪首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块?”
陆云沽无奈地笑笑,朝窗户抬了抬下巴,“他可受不得安静,隔壁楼跟人划拳喝酒呢。”
莫远笑道:“原来如此。”
陆云沽瞥一眼薛凉月,笑容似有些意味深长,指了指一旁的空位,“不知可否有幸请二位共饮一杯?”
莫远:“那感情好……”
薛凉月掐了一下他手心,客气笑道:“不必了,我不喜与生人说话。”
陆云沽亦笑道:“无妨,七夕本就应该是二位独处的时间,是在下冒昧了。”
薛凉月朝他点一点头,便拉着莫远朝远处订好的包厢走去,两人进去没多久,便有侍者端上了清冽可口的梅子酒,一盘巧果,一盘绿豆糕,一盘雪花酥,做得既很精致,也很接地气。
莫远拿起桌上的酒,对着壶口干了一口,忽然站起身,一脚踩上了旁边的窗户,冲薛凉月摆一摆头,“走!”
薛凉月:“……去哪?”
莫远:“屋顶!”
薛凉月拽住他袖子,皱眉:“去屋顶干什么?”
莫远扬眉笑起来,“看星星!”
薛凉月:“我就算了,你都瞎了还看星星?”
莫远扯下眼睛上的布条,笑得一脸促狭,“没瞎,今天下午就好了,逗你玩的。”
说罢,不等薛凉月气急败坏,他足尖一点,带着那壶梅子酒纵身一跃,落在另一栋楼的吞脊兽头顶,以此为支点,足尖再一点,跳上了摘星楼的屋檐。
薛凉月拿他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跳了上去。
莫远坐在屋脊之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放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薛凉月走到他旁边,敛衣坐下,握着他的手腕抿了一口酒。
莫远抬头看着夜空,吹起了口哨,调子像沉水下游沿路水乡船民们常常唱的调子,很软,很悠长,薛凉月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四野岑寂,弦月无声。
流光似水,流年如梦。
只有江南小曲在夜里流淌。
有时候顿悟只要一瞬间,一个契机,薛凉月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莫远这样的人。
莫远不潇洒,也不疯癫。
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是他的壳,而他自己藏在壳的深处,那是一个孤独而清醒、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灵魂,不会悲伤也不会喜悦。
而河蚌很少很少的时候才会张开一条缝,只有非常有耐心的人才能窥见浮光片羽的真相。这种耐人寻味会在不经意间诱惑着他身边的人。
薛凉月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
薛凉月非常想破开那层厚厚的壳,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这层壳是如何一天天形成的,为此他愿意付出危险的代价。
薛凉月坐在莫远身边,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道:“莫远,今天下午我很开心。”
莫远哨声一停,他懒懒笑道:“因为我给你买了那个双修功法?”
薛凉月摇摇头:“不是。”
他慢慢放松了身子,靠在莫远肩头,声音很轻,“因为……你说没打算真的让我找不到,而且你跟我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莫远:“这样就很开心?”
薛凉月笑起来:“是啊。”
莫远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梅子酒,笑道:“那很好,七夕节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薛凉月微微坐直了些,捏过他的下巴,亲了上去,莫远微微后仰,任由他舔*吻,舌尖缠绕在一起,带着梅子酒的丝丝甜味,莫远仰起头,喉结滚动着,呼吸急促起来。
莫远手指搭在薛凉月后颈处,轻轻摩挲着,他喘口气,微微偏过头,眼睛亮晶晶的,低声诱哄道:“阿月,你想不想试试那个双修功法,这里没人看见的。”
“你疯了。”薛凉月轻笑道,“你会哭得整座楼都听得见。”
他朝莫远更靠近了一点,鼻尖抵在一起,“乖,回去弄,到时候你想怎么哭怎么求饶,都可以。”
……
莫远被他亲得腿有些软,跳下去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被薛凉月拽住了,后者笑眯眯地看着他:“要我抱你吗?”
莫远:“滚。”
薛凉月拉住他的手,在手心捻了捻,笑着朝别苑的方向走去,莫远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忽然道:“阿月呐。”
薛凉月:“嗯?”
莫远伸出另一只手的小拇指,笑嘻嘻道:“下午那件事,你也别太感动了,你夫君我有良心,也只有这么小一点点,再多的没有了。”
说着他把大拇指抵在小拇指第一个关节处,示意薛凉月看,只有那么一小一块。
薛凉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知道,你是畜生嘛。”
莫远脸色很难看:“不要再提那晚上的事了!”
薛凉月笑而不语,眼神却充满揶揄,莫远把手放下来,眯眼瞪着他。
放下来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先握成拳,再伸出一只食指,最后十指弯曲,做出“九”的样子。
不远处的茶摊上,一个浑身披着斗篷的人按了按斗笠,起身悄无声息离去。
这是一套暗号。
拳头:你先走。
伸出一根食指:今天不行。
九:承诺依然有效,请放心。
第51章 图穷
第二天莫远醒过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又是浑身酸痛,薛凉月把头窝在他肩窝里,脊背均匀起伏着,睡得很香。
莫远费力地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薛凉月的后背,故意把铁链摇晃得很响,“薛凉月!”
薛凉月闷哼一声,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很浓重的鼻音,“……嗯?”
莫很不舒服地动了动,“你能不能把那链子解了?硌得我手疼。”
薛凉月没动,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不是说好一个月吗?”
“你还真把我锁一个月啊?”莫远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乖,我就在这儿哪也不跑。解了好不好?”
薛凉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压着身边人黏糊糊吻了半天,薛凉月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放开莫远,打了个哈欠,“行行行,待会我起去就给你解开。”
说罢,他翻身下床,俯身从地上捡起衣服,松松垮垮地披上,系上带子,旋即走到一旁的柜子边,从第三层夹层中取了钥匙,说到做到,真给莫远解开了手上的铁链。
莫远甩了甩被勒的生疼的手腕,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我再睡会儿。”
“行。”薛凉月应了一声,披上外衣,走到门边,伸手正要推门时,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扭过头看向床上的人,“吃早饭吗?”
莫远声音闷闷的:“吃,一个半时辰后叫我。”
薛凉月望了望天色,真诚道:“那你还不如直接吃午饭。”
莫远蹬了一下被子,表示很不满,薛凉月笑了笑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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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莫远才起床,这并不能怪薛门主,他如约一个半时辰后来叫莫远的时候,后者把头蒙在被子里,假装听不见,薛凉月无奈笑笑也就让他继续睡了。
莫远的确很累,说不出来的累和烦躁,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需要将这份烦躁埋在心里,脸上决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因为薛凉月和他的那个“姐姐”卞柔都很敏锐。
人烦躁的时候,就会倾向于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睡觉是最好的逃避方式,然而,任何逃避都是有时限的,就比如现在,他睡了一天,睡不着了。
莫远仰面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把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胸口的位置,那个地方有暧昧的吻痕和淤青,也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才刚刚愈合,不过他手指碰的不是上述任何一个地方。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前洗剑亭下,自己与陈剑圣的那一番交谈,那天他并不只是跟自己说了有人在偷听的事。
依稀记得,当时天很暗,陈竹暗的剑很快,他自己也使出了全力,却最终还是在第十二招败下阵来,带着三分不甘落入水潭中。
……
陈竹暗盘腿在瀑布边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坐下来,长剑插在一边,莫远翻身上岸,迟疑了一瞬,坐在他对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将那把无名剑横放在膝盖上,抬眸隔着雨帘与剑圣遥遥相望。
陈竹暗神色很认真,道:“莫六,你的剑太狠了。”
莫远:“前辈何出此言?”
陈竹暗:“你出剑太快,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这样的剑,伤人伤己。”
莫远摸不准他的意思,他皱眉道:“前辈的剑明明更快。”
“非也。”陈竹暗微微摇头,“我只是动作快,单看出剑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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