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稚羽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他。
白天的时候还在推动他去什么地方,现在却发展成这样。
他低头思考着,在‘巧合’和‘剧情在避开所有人,强行撮合靳礼蔺锌’这两个念头里反复横跳。
白天那样控制他,更像是让他去撮合两个人,但他没有去,再想要找人的时候,靳礼和蔺锌消失了。
恍然间,想起今天在手机里打出的地址。
谢钧闻打开手机,拖着屏幕上滑,在清理页面里找出上午大退的软件,看到了一个雪山的名字,手指点进去,手机却突然死机了。
他想大退出去,但屏幕拖不动,长按关机,手机没有任何反应,死机的页面逐渐息屏,后面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打开,宛如是手机模型。
谢钧闻抬头瞅了几眼,走到刚才下来的那辆车旁,跟正在查看车辆的司机问了那个雪山的名字。
司机指了指前面:“往前四十公里就到了。”
四十公里!
附近一辆车没有,眼前仅有的这辆车还坏了。
谢钧闻愣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步的工具,他徒步走过去要好久,还不确定靳礼他们到底在不在那座雪山里。
找不到车,他所在的这个距离,走回酒店不容易。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抱着‘路上可能遇到车’的心态徒步往前走。
大概走了两公里,他看到路边停了辆开着双闪的破旧吉普车,旁边是一间铁皮屋。
他走到门前敲门。
“有人吗?”
“请问有没有人?”
附近看不到一个身影,他喊了好几声,屋里没有回应。
谢钧闻管不了那么多,从兜里掏出张卡,找块石头压在铁皮屋旁,下一刻开着车离开。
车里有股刺鼻的烟味儿,这么浓的烟味,起码是十分钟内抽的烟,但他没有看到人,就像现在,那么长的一条路没有碰到别的车,整条路上仿佛仅有他一个人。
这么多骚操作下来,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确定蔺锌在这座雪山里,可惜目的地太大了,到了地方不知道要找多久。
天微微亮起,隐约能看清路了。
谢钧闻开车上了雪山,顺着一条路往前开,警惕观察路边的状况,终于在开到山顶后,看到了远处纠缠的身影。
不知道靳礼干了什么,蔺锌忽然朝着山顶尽头跑,靳礼慌忙追了过去。
他加速开过去,前面没路,碾着雪过去,车轮好几次打滑,好不容易开到了他们附近,一抬头,看到蔺锌站在最边缘。
谢钧闻瞳孔微缩,急忙下车,朝那边跑过去。
靳礼嘶声裂肺:“你快回来!别再往前了!”
蔺锌流着泪,崩溃道:“我不回去,如果未来会一直被你这样纠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干傻事!”谢钧闻跑到了靳礼身旁,气喘吁吁道:“霍沉遇在找你,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想让你家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靳礼看到谢钧闻过来,愣了一下,回过神对蔺锌喊道:“别做傻事,快下来,我求你了,你快下来好不好!”
蔺锌抹掉眼角的泪,笑了声:“好啊,让我下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为何,谢钧闻猜到了蔺锌要说什么。
他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激动,莫名开始心悸,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结束了,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真的会轻易结束一切吗?
他来得这一路那么不正常,分不清那辆车是走运还是有人帮他安排好的。
靳礼不停地点头:“好!好!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蔺锌默默注视着他,声音颤抖:“我要你发誓,我下去后,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我,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不会打扰我和言鹤!我们俩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靳礼沉默了,他不能发誓。
蔺锌说得每一个条件,他都做不到。
蔺锌见他这样,苦笑道:“你看,我早知道你会这样,你永远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从来不顾我的死活!更可笑的是我居然相信你要跟我告别,傻傻地跟你来到了这里,我真蠢!”
“你犹豫什么,快答应啊!”谢钧闻走过去推了靳礼一下。
靳礼没站稳,猛地倒在地上,失魂落魄摇头:“不能,我不能答应。”
谢钧闻蹲下身,拽着靳礼的衣领把人半拎起来,低声切齿:“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难不成你真想看蔺锌跳下去?”
“这是发誓,发誓啊,我不能没有蔺锌。”靳礼眼神黯淡无光,“说不定他就是想用死威胁我,我……”
“操!”
谢钧闻手握成拳,扬起手臂狠狠揍在靳礼脸上,拽着他的衣领,冷声道:“事到如今还痴心妄想,能不能认清点现实!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不说那些话,你跟蔺锌都没可能了!还是说你现在宁愿看到蔺锌去死,也不愿意说声不纠缠!”
他完整的说出了这段话!
放在其他时候不可能!
第70章 崩塌
蔺锌站在雪山之巅,从下面的角度来看,他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实则还有五六米的距离。
蔺锌闭上眼睛,泪水流淌在脸上,再睁开眼皮,眼神空洞洞的,“没用的,谢哥,你劝不好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谢钧闻抓紧靳礼的衣领,咬着牙道:“你说你爱蔺锌,不能没有他,结果就是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这就是你的喜欢?这就是你的不能失去?你可真能瞎扯!”
“不行,不行,我不能说,不能发誓。”靳礼摇头,脸色白得不像话,他有种感觉,仿佛说了这句话,以后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谢钧闻强迫自己冷静,开口说话时依然忍不住发怒。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的喜欢比蔺锌的命还重要?!”
靳礼双手抱头,神情溃败,声音嘶哑:“这不一样,总之我不能说!”
天空飘起飞雪,短短一瞬间下得非常紧密,随着狂风吹在他们脸上。
谢钧闻今天穿得单薄,山顶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冷风钻进衣服里,冻得四肢麻木冰凉,有雪扫进眼里,他眯了眯眼睛,用尽力气给靳礼一拳。
拳头打在颧骨上,痛得不止靳礼一个人。
谢钧闻感受到更多的是麻木,不解气地又来一拳,厉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脑子被驴踢了!到现在还坚持什么,有意思吗?是不是非要把所有人逼疯才满意!”
他分不清靳礼是真不愿意,还是被控制了,但此刻的怒气达到顶峰,气得脑门发晕!
靳礼哭丧着脸,张开嘴还要说话,余光扫到蔺锌的身影,猛地推开谢钧闻,伸着手臂跑过去,“不要!蔺锌!”
由于跑太急摔在地上,边往前爬边站起来接着往前跑。
“蔺锌!”
“你别过来!”蔺锌正对着他们后退,不看身后的距离,生怕他跑来。
靳礼倏地停住,不停摆手,语气宛如哄小孩般诱导:“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别跳,你回来,回来好不好,那儿太危险了。”
“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别冲动!”谢钧闻衣服里灌满冷风,顾不得冷,眼睛一刻不敢从蔺锌身上移开,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蔺锌回头看他们,双眼红肿,有解脱亦有绝望。
“没有余地,谢哥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答应他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我不想答应他的,可我看到他跪着求我,我就心软。”
风很大,雪不知不觉变为暴雪。
蔺锌冻得鼻子通红,“言鹤说我病了,我知道,我配合治疗,我想好起来,但是我…我……”
谢钧闻迎面吹着暴风雪,一口冷气灌进肺里,低头缓了口气,怕蔺锌听不到,扬声道:“言鹤跟我说了,你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爱靳礼,但你总是心软原谅他,这让你越来越痛苦,你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不是你的错,生病了就看医生,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靳礼听到这些话,完全怔住,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控制不住,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
蔺锌摇头,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边哭边笑:“没用的,言鹤陪我治疗那么久,几个月过去了,我现在看到靳礼还是会不正常,我才是没救的那个人!”
“言鹤对我太好了,我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可是我总想原谅靳礼,我明明不喜欢,我明明……”蔺锌抬起手臂,抹掉眼泪,猛然转过身往前走,“我讨厌我自己,恶心到想吐,被欺负成那样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我真贱啊。”
“不是这样的,你别冲动,我跟你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是……”谢钧闻仿若被掐住了嗓子,后面的字说不出来,他怕蔺锌站不稳摔下去,迈开脚步往山顶跑。
坡太高了,暴风雪迎面吹着他们,稍不注意就被吹会原地。
蔺锌背对着他们,缓缓敞开双臂。
暴风雪好像对他没有用,一米七六的身高,身板薄弱,迎着狂风暴雪没有丝毫动摇。
眼见着身板有所倾斜,一道声音从谢钧闻身后响起。
“别跳!”
“我说!我发誓!”
蔺锌僵直站在那儿,没有动。
谢钧闻嘴里灌了好几口冷风,缓口气的功夫,被吹得后退几步。
靳礼站在后面,嘶声喊道:“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我发誓我以后不纠缠你了!不会再打扰你和言鹤了!”
“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再也不见面,我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让你看到我。”
靳礼目眦欲裂,歇斯底里:“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
说出话的同时,靳礼痛哭流泪,接着道:“我真的真的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你下来啊!”
话音落地,雪山轻微地晃动起来,眼前的一切被风雪覆盖,什么都看不清。
谢钧闻快要睁不开眼,差点站不稳,眯眼往前看,只能看到雾气交加的暴风雪。
脚下的地面震得不正常,他察觉到不对劲,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看不到任何人,隐隐约约听见了靳礼大喊蔺锌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耳边仅剩风声。
这时候,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
雪山崩塌,地面塌陷,猛烈的暴风雪掩盖了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