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穆修齐不想打击灰则修,但他身为长辈,必须要让萧齐白知道,连续晋级不是有傍身宝物就够了的,“齐白,你想的太简单了,连续晋级,哪怕有法宝,但连续晋级,即使你有法宝也无用,你使用法宝,雷劫会更厉害,几千年来,少有仙士敢连续晋级的,就是那等来自超级势力的天骄之子都不敢轻易尝试。”
听罢,灰则修就是一个哆嗦,所以,他目前的情况就是,不破解那股气,他的仙丹将会涨破,灵根将会被废,无法再修炼,而破除那股气,他面临的将会是连续晋级带来的雷劫。
所以,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注定是一个死局。
杜承自然是知道仙士连续晋级带来的危害,所以,灰则修目前的确是退无可退又进无可进,好像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面临的结果无非一个,杜承不得不怀疑花茹或者给他吃下仙丹的人,他们的只怕别有用心,“如果是花茹的话,那她……说句不好听的,我猜测,她估计就从未想让你活着,或者可以说,她不希望你修炼有成,若是你不修炼,自然不会面临仙丹涨破的可能,但是,不修炼,这可能吗?所以我怀疑,她不是不想让你修炼,而是想让你死。”
还要让你经历绝望之后心死如灰。
在几界中,但凡能修炼条件,谁会不想修炼?就是那些没有灵根的都会想方设法寻找踏上道途的办法,更何况是本身就能修炼的灰则修,他有灵根,吸收仙气的速度又不慢,不修炼那是不可能的。
杜承的怀疑不无道理。
灰则修捂住脸,今天的打击对他来说,真的太大了,“那她为什么不在我小的时候直接掐死我?”
“是啊,为什么呢?”穆修齐自问自答,“估计是不好下手吧,你要是死了,按照花茹的身份,花城主不可能不会过问或者探望一番,要是直接把小时候的你弄死,说不定会引起花城主的怀疑。”
“让你吃下仙丹离开锦家后,若是短时间内你出了什么事,灰景延肯定不会让你走的不明不白,说不定到时候查出个一二来,她也难办,所以,最好让你长大了,踏上道途了,再修炼中陨落,就算灰景延想查,你要知道,仙力破体,不亚于仙士自爆,到时候,你连一块渣都不剩,灰景延就是要调查,他又能查什么?甚至他都不会多想,只会以为你是过犹而不及,就算你在那股气未进入仙丹灵根前突破,按照灰景延的身份地位,他没有旁的家底,自然无法给与你连续晋级所需的傍身法宝了,到时候,你能在雷劫下活下来的可能,不用猜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花茹这个女人,想的很周全啊!
灰则修苦笑都笑不出来,“我……我到底得罪她哪了?以至于让他对我下这么狠的手,父债子尝也不是这样的吧!”
他就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结果他却要承受这么多的苦。
被后娘视为眼中钉的萧齐白对灰则修的处境深有同感:“你不知道,为了权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过是杀一个孩子,这与他们的野心相比,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许久后,灰则修失魂落魄的离开季凌他们的房间。
得知仙丹的事后,灰则修发现,自己之前的顾虑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现在他不需要思考是否要放手,让灰景延离开自己的世界了。
真是好笑,之前想了那么多,难受痛苦那么久,最后发现不过都是一场空。
灰则修回到房间,久久沉默着,不知是想通了什么,长久的沉默最终化为一句悲凉的轻叹。
因思考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房间内多了一个人,灰则修都没有注意到,要是‘躲’在暗处的是敌人,犯了这么低级错误的他早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了。
灰景延自听到灰则修与杜子涵他们交谈的那些话后,他回房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与灰则修好好谈谈,不料他在房内等了许久终不见灰则修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灰则修以为打坐时挺直的脊背如今莫名变得佝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那背影看上去,悲凉中散发着浓郁的哀伤,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伤。
灰则修坐着难受了多久,灰景延便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听到那声叹息后,灰景延心疼的难以自抑,沙哑的声音很轻很轻,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比它更为响亮。
身为修士,灰则修耳聪目明,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唤声,那是属于他心心念念的灰景延的声音。
“呵呵……”灰则修没转身,只悲戚的轻笑起来,都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幻想着灰景延会这么轻柔的唤他,灰景延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来找自己,一颗心只怕要飞哪去了,灰则修发现,自己真是可笑悲哀的可以,随后低下头,双手捂着眼,肩膀耸动的厉害。
灰则修哭了!!
这对灰景延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吃惊的事。
自灰则修六岁之后便不再掉过一次泪,哪怕他不在时被欺负的厉害,身上布满细密的伤势,疼的厉害了,他也从未哭过,只是咬牙坚持着,红着一双眼,犹如恶狼警告试图伤害他的敌人,眼里满是戾气很辣,他想以此吓退敌人,但每一次,当他露出‘獠牙’时,对那些欺负他的人来说,便是一种不服输的挑衅,更能挑起对方的施虐欲,灰景延每每回想起被欺负的灰则修,自责,愧疚便会翻江倒海的将他淹没。
无论是作为长辈还是作为灰则修眷恋舍不得离开的那个人,灰景延自认他都是失职的。
看到灰则修无助的背影,灰景延疼得无法呼吸,整个人好似溺水者,窒息的痛苦深深将他淹没。
无声落泪,背对自己的灰则修仿若一个被遗忘的可怜兮兮的幼兽,哪怕再疼也只能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
灰景延太难受了,他急需触碰到灰则修,摄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身后突然靠上温暖的怀抱,灰则修微微怔了怔,却是没回头。
能不经过他同意进到他房间里的,不做他想,除了他还能有谁。
“则修。”灰景延想问,你为什么要哭,明明已经认回亲生父母,他们还是那样的人物,灰则修回到花锦城,以后不用再受苦,不用再为修炼资源苦恼奔波,以前得不到的一切,日后将变得唾手可得,不用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成为人上人的存在,他为什么不高兴,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回到房里掉眼泪?
灰景延想自恋一下,可又不敢确定。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照顾,让灰则修产生了依赖、感动,以至于错误的把那份感激之情错当成了那种重到他无法承担的感情。
灰景延斟酌道:“则修,你跟我说说话吧,好吗,我现在很烦。”
灰则修本来还伤心自己的经历,为自己的未来深感无力,烦心惆怅难过的不行,结果灰景延不问他出了什么事才会如此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叫自己给他排忧解难。
他是谁?
他凭什么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凭自己喜欢他,习惯了想着他,不想看到他露出一丁点受伤的神情?
那种无力、疲惫感席卷而来,灰则修没有转过身,低沉带着痛哭后的颤音说道:“灰景延,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你的心从来不在我的身上,所以,你对我的感情一向视而不见,将它忽略得彻彻底底,至于你照顾我,是不是习惯使然,还是因为我是花茹的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脉,所以,我成为了你离开她之后的精神寄托?”
“有时候我不想把你想的那么坏,你照顾我,对我好,我知道那是你真心实意的对我好,可有时候,你做的事,又不得不让我怀疑起自己来,你对我好是不是单纯的源自对花茹情感的寄托,灰景延,我不是花茹的孩子,我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378章
说到这, 灰则修改口道:“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与花茹不是没有关系, 我身上没有她的血脉, 但却与她有毁人道途的深仇大恨,我告诉你,待我回到花锦城, 别的事我不急, 我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她给大卸八块, 以泄我心头之恨,你若拦我, 休怪我不念恩情。”
后面这句话,灰则修恶狠狠的说着,灰景延甚至看不到他说这句话时, 满目的恨意以及因为怒火微微扭曲的神色。
听到灰则修满是恨意的话, 这些话仿若化为实质, 一字一句皆化为锋刃的仙器一刀一刀狠狠的往他心口捅, 灰景延试图挣扎,“则修,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是有错, 可……你当我挟恩图报也好, 看在我这些年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份上, 能不能绕过她一命?她只是被权利地位蒙蔽了双眼,她的心眼不坏的。”
灰景延的话, 让灰则修彻底失望了,“你要我报什么恩?”
他本就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以前在灰鼠一族,他是受尽欺负,不过在他修为上来后,在欺负他的妖修落单后,他都会狠狠的报复回去,他就不是爱吃亏的人。
灰景延捅他无数刀,他喜欢他,自然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千百倍奉还回去,但他又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他势必也要让灰景延体验一次被刀捅进心口的滋味。
那滋味,疼啊!
看看他是不是受得住。
“灰景延,你的儿子取代了我的地位,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地位,肆意挥霍着本就属于我的唾手可得的修炼资源,我的一切都被他偷走了几百年,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少爷,而我呢,成了你们灰鼠一族的杂种。”
“他将我取而代之,享受万人敬仰,坐着本就属于我的位置对旁人耀武扬威,他享受着本就属于我的关怀,肆无忌惮的利用这份关怀过着潇洒畅快的肆意人生,而我呢,灰景延,扪心自我,与锦城相比,你这些年待我再好又有什么用?”
“我父母待锦城不好吗?我过的什么日子,备受欺凌,为了一块仙石我得有多努力?这些年来,我一次一次忍受着你离开我,你没隔几年便丢下我一个人去花锦城,让我备受欺凌无人可依靠,所有的苦恼委屈都得一个人受着,就这,你也配对我说那番话?你哪来的脸?你觉得你在我这里面子有多大?有的话我不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你别忘了,我们断绝关系了。”
一句断绝关系瞬间把灰景延打入谷底。
“对不起……”灰景延何尝不知,灰则修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与锦城的生活相比,无疑是一个天一个地,他又哪来的脸面说自己对灰则修有恩的?
想到花茹与自己百年的感情,灰景延难免会心软,这才再次伤害到了本就堕入深渊的人,给与他更大的伤害。
灰则修终于动了,他拉开怀抱住自己的双手,转过身,眼泪已经停止了流动,“对不起?灰景延,你真的没有心,真的,你对我一点一点一点都不好,你对我的好,真的很脏。”
那份好,终究夹杂太多的心思。
三个‘一点’,足以证明,自己对他究竟有多坏。
灰景延没有反驳,是啊,他是真的坏,就是个看起来干净,实则最肮脏的人了。
他利用灰则修的心软,三请四求终于得以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后来知道灰则修对自己产生了变质的感情,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想过的太寂寞,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陪着他,继续对他好,让他无法自拔又无可救药的深深的爱上自己。
正因知道灰则修对自己狠不起来,正因为被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所以他才敢一而再的试探他的底线。
他的心这么肮脏,哪里干净了?
“对不起,我……”灰景延不知该说什么,面对灰则修那张没有情绪的面容,所有歉疚的话哽在喉咙口,吞不下吐不出,只能让他张着嘴,蠕动了几番,最终两人之间依旧只剩下沉默。
最后,还是灰则修打破这个沉默,他指着房门,毫不留情,再无以往任何时候对灰景延表露出的眷恋,“你走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你若想替花茹求情,可以,你去与花城主他们求情吧,我……我活着一天,便绝对不会原谅她。”
失魂落魄的灰景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灰则修的房间里离开,当他站在杜子涵他们的房间外时,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一动不动站在房门外,若不是杜子涵察觉到陌生气息的存在,不知他要站到何时。
杜子涵打开门时,看到灰景延失魂的面容,大概猜到了什么,“你知道灰则修的事了?”
在杜子涵的想法里,即使不爱,灰景延大抵也舍不得去伤害灰则修。
自然的,他也应该不会对灰则修开口替花茹说情才对,那么灰景延这幅样子,自然是得知灰则修仙丹的事了。
灰景延神色讷讷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来此只是想问问灰则修在这里与他们谈了什么,为什么回去后会情绪大变。
多少年没掉眼泪的人突然寂静无声痛哭,定然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身为一直照顾灰则修的长辈,灰景延自然要过来了解一下原因。
哪怕灰则修说过两人再无瓜葛,但灰景延做不到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再无瓜葛。
乍然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灰景延一脸懵逼,“请问,你说的是什么事呢?”
他这句反问反而把杜子涵问住了,“你不是知道灰则修的事所以过来问情况的吗?”
灰景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并不妨碍他不懂装懂,“请问他的仙丹……”
这句话说一半,灰景延像是承受不住,说不下去了。
杜子涵没即刻回答,侧身让灰景延进去,“先进来吧,站在门口不是谈话的地。”
得知灰景延的来意,陆勉没多想,将灰则修灵根与仙丹受束一事说了出来,“我查阅丹方,目前尚未找到能够解决灰则修体内那股气的办法,也不知道花……”
当着灰景延的面,陆勉改口,“也不知道那个给他下药的人是从哪里弄来的仙丹,我在几份仙丹丹方上都找不到。”
灰景延从没想过灰则修竟然……
听闻他的事,灰景延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在灰则修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份不可承受的痛苦悲痛时,他还要往他心口上捅一刀。
灰则修落到今天这一步,他哪来的脸面在他面前恳求他对花茹的宽恕?
他哪来的脸面,让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花茹?
就冲他在灰则修绝望无助只能默默痛苦承受一切的时候,他开口说那些话,所有的恩情便已烟消云散。
灰景延不敢想,现在的灰则修该有多受伤,他更不敢想,以后没有灰则修在身边,他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似乎没有他的归处,没有一个容身之处。
以前有灰则修在,他尚且知道,有灰则修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归处,是他的家。
现在,灰则修可能就要离开自己身边,去到他无论如何都寻不到的地方。
灰景延不能接受。
“陆前辈,您是丹师对吧,”灰景延恳求的望着陆勉,噗通一声就给陆勉跪了下去,在陆勉几人没反应过来时,嘭嘭嘭就给他跪了三个响亮的响头,为表诚意,灰景延抵头在地,卑微又哀切的请求:“陆前辈,我求您,我求求您,请您救他一命,我求您了。”
“哎呀,你干什么!”陆勉赶忙神手意欲将人扶起来,他从未跪过任何人,自然的,以前除了初到虫族被季赫跪拜过之外,没人再跪过他,这种请求的方式,让他看不下去,“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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