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星川
白唯:?
……
人影藏在后备箱里,听着前排的两个人的对话。他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还有点震惊。
他确实上了一对雪山镇小夫妻的车,可这对小夫妻怎么是一对男的?
震惊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毕竟人影是杀手身经百战。很快他觉得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他从毯子里瞥见的那只腿真的很美,纤秾合度,玉白挺直,即使是男人的腿也是很美的。而且后座上那人的声音也很好听……这样的人做老婆也是很合理的,也很应该很受推崇的……
这对小夫妻一直在前面说着很没营养的话。丈夫的话又多又密,妻子的话又少又淡,一时间让人影觉得开车的丈夫非常舔狗。好在他们家里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而且还是小镇的外来人口。他想要干掉他们、鸠占鹊巢应该非常容易。
这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啊!除了丈夫舔狗,妻子冷淡之外,他们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是明天吃什么这种没营养的事。估计他们被杀的时候也会像那些路人一样,无聊地倒在血泊里。
车停在前院里。人影悄悄从后备箱里下来,就地一滚,钻进了树丛里。树丛密密麻麻,很好地遮掩住了他。人影握紧武器,在树丛中等待埋伏。
一枪打老公头部,一枪打老婆膝盖,把尸体拖进地窖里,把老婆绑在地下室里,鸠占鹊巢。人影一直做得可熟练了。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不是,这对夫夫怎么还没下来?
人影正在疑惑,他拨开一点树叶,看见车子竟然在微微地摇晃……不是这什么吊动静……
而后,他听见车里传来方才后座上那人的哭喊声,还有驾驶座上那人粗重的喘气声。一只白皙的手从车窗里伸出,然后又被抓了回去。
草,还真是吊动静!
不是,你们这礼貌吗?合理吗?人影十分震惊,发现自己竟然闯入了夫妻情趣现场……等等不是啊,这刚开完三个多小时的车,你们哪来的精力这就在车上开搞了??
就在这时,一句话从车窗缝隙里飘出来:“亲爱的,再忍一下……我在车上时想了好久了……”
人影:……
他觉得很屈辱。入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两个人。但来都来了,蹲都蹲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再坚持一下,找找机会。十分钟后,再怎么也该动手了。
正要合上树叶,人影忽然想起后座上那人说话的声音,凉凉的,优雅的,哭起来一定别有风味……也不知道他在床上都会叫点什么,会叫老公还是爸爸……想到这里,人影又把树叶拨开得大了一点,支起了耳朵。
于是,他真的听清楚了白唯在叫什么。
“别、别这样,我要,我要……”
“要踩到了!”
“油门!”
“轰!”的一声,汽车引擎轰鸣,如悍马向前冲去,人影身体一轻,原来上天堂是这种感觉……他在白唯的尖叫声中被明亮的车灯创飞在了树丛的另一侧里,像一只轻灵的燕子。
而白唯也蜷缩起脚背。他的脚从油门上挪开了。卢森拉手刹太及时,他们没有一起撞到墙上。
汽车停止的那一刻,三个人都分别有了上天堂的感觉。如果此刻有背景音乐,一定是贝多芬的欢乐颂。
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巨大的叫骂声:“我靠!什么动静!”
那声音来自住在白唯家隔壁的超市老板。他正在和坏掉的空调战斗。超市老板是个很勤俭节约的人,在两年前已经和自己的前妻离婚。但他始终做着自己这栋房子的房价能挽回妻子的美梦,十分在意社区房价的涨幅。因此在白唯家进行修缮后,他非常高兴。
此刻他扔下手里的修理箱,为了救赎房价,从二楼咚咚往下跑。
人影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他曾在黑港城里盘踞十余年,手上有上百条人命,却从来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让他看见了意大利面做的上帝……虽然他下意识的一弹救了他的命,可他的左腿的骨头却断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荒唐的事……在他模糊的视野里,两个人从车上一前一后地跳了下来。瘦削的那人气急败坏地扣着纽扣,裸露出的一截腰白得晃眼,很显然是之前躺在后座的那个。另一个强壮的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好好穿,就焦急伸手去拉瘦削的那个人,显然是要安慰他或者和他解释。
“亲爱的,这是意外——”他听见强壮那人说。
前院有一架除草机,接着电源,人影早就发现那个东西了。他仰躺在草丛里,听见强壮那人说:“你看车子没事,果然,树丛会给冲击以缓冲……”
我才是那个缓冲!
可反驳的话还没出口,人影就眼睁睁地看着瘦削之人启动了除草机。在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中,他狂奔着推着除草机,杀气腾腾,狠狠地把他检查车辆的、没有回头的、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的丈夫用旋转着刀片的除草机“碰!”地一声,创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啊——!”
人影好像听见一声惨叫,这声惨叫不知道是来自于那个丈夫,还是他自己,还是另一边又听见了一声巨响、咚咚往这里跑的超市老板……反正他们三个此刻都有惨叫的理由。
而那瘦削美人在听见隔壁响动后扔下除草机。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着房间里面跑了。
第23章 超级幸运
!!
第一杀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除草机的声音还在蜂鸣,他眼睁睁地看见了一场家庭惨剧。
“我的天哪!你们家在干些什么?!我的花墙都要被震塌了!”
恐惧于被警察误认为犯罪凶手,人影拖着断腿将身一滚,由树丛潜行至后院。可就在此刻,他看见那本该被搅成碎片的男人竟然从除草机前站了起来……他拍掉身上碎掉的衣服布条,对怒气冲冲从隔壁赶来的邻居说:“真不好意思,我在前院停车撞在墙上……”
“我听到了两声!”
“从车上下来后我开始除草……”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是报道里说的逃犯!除此之外,求求你们把社区的房价放在心上!你们知不知道,从最简单的绿化、到事故率,都会影响到一个社区的房价……”
男人风度翩翩,身体健壮,除了身上的部分衣物已经被除草机搅碎之外一如常态。那一刻,人影听见了自己的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和他同时感到崩塌的还有另一个人……杀手刚钻进后院,就看见男人那大步流星的妻子。他套上冲锋衣,口罩蒙着脸,眼神冷漠,动作坚定,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疑似是早已准备好的用来跑路的行李。
在撞见他之后人影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狂滚——随着“咚”的一声,他差点又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屁股,撞到了一个藏在树丛里的钉板上。
——哪家好夫妻会在花园里设置杀人陷阱?!
健壮的男人往这边走来了。人影在捂着屁股无声哀嚎时,听见瘦削男人颤巍巍的声音:“亲爱的……”
从恐惧,到悲伤,到惊喜,人影从来没有听见过一句话里可以有这么快的情感转变。
“亲爱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宝宝,你怎么在往这边跑?”
“我给医院打急救电话,没打通,想要从后院翻墙出去找医生……”
“宝宝,你怎么背着一个包?”
“里面是钱和病历……老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事的宝宝,我只有衣服被搅了进去……”
“嗯,老公,我太急了。我看见车头卡在树丛里,想用除草机把树丛铲平、把车头救出来,可是除草机不听我的使唤……老公,我好不擅长干家务……”
“宝宝,别自责了,以后我来做家务就好。”
“不,老公,我还会努力的……”
不用看也知道,瘦削男人正抱着健壮男人在哀哀哭泣。人影蜷缩在他们看不见的后院角落里,也强忍着痛苦,将钉子一根根地从自己的屁股里拔出来。
日转星移,那对受惊的夫妻相拥着进入了他们豪华的大别墅。屋里灯亮起,又最终暗下。在一切转至寂静之际,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草丛。
屁股里的钉子终于被尽数拔出,断掉的腿骨也被找到绳子和木板固定。人影作为黑港城第一连环杀手,身经百战,处理这点伤口不在话下。可他表情依旧阴郁,时而狠毒、时而惊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从他的角度看见的血肉横飞,只是被车撞成脑震荡带来的巧合?
恐怕的确是巧合。作为曾经亲手结束上百人生命的杀手,人影怎么可能不知道人被杀是什么样子。人被杀就会死是比婚姻更稳定的誓言。
人影名叫裴杰。他早年曾在国外的佣兵团服役,亲自参加过两次战争。回到黑港城后,战争的昔日阴影依旧笼罩着他,好在,他乐于此道,并且精于此道。这么多年他盘踞黑港城作案,从未失手。即使是八名异乡人的联手阻截,也没能防止他离开黑港城。
没想到,在这家普普通通的民居里,他竟然受了这五年来最重的伤!
一楼浴室的阳台很适合攀援。此间夜深人静,很适合裴杰在浴室里取得医药箱,并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养伤。从那对夫妻的对话中,裴杰知道健壮男人名为卢森,瘦削美人名为白唯。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居住,这对于裴杰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隐藏场所。
想到这里,裴杰冷笑一声。没想到这样看似幸福的家庭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卢森没死是个巧合,但白唯想杀卢森的动作一定是真的。或许不用他出手,白唯就会干掉卢森。等到那时,他只用控制住白唯就够了。
裴杰翻窗翻到一半,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见鬼的!这家人怎么半夜爬起来?他连忙滚进草丛里,又把伤腿摔了一下,这让他面目扭曲。
但他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竖起来的改冰锥?谁家好人把改冰锥竖着放在树丛里?这是为了让人在做园艺时打滑,改冰锥插进脑袋里吗?
但这利好裴杰。他握住改冰锥,心道天助我也。
草叶缝隙中,他看见从房子里出来的人是卢森。和白天时不一样,夜晚的他看起来冷酷又僵硬。卢森打开面包车后备箱,将一个冰柜从后备箱里取出,放在小推车上。
他推着它,走向后院。
好好的怎么白天不卸货,偏要在晚上等老婆睡了再出来卸货?裴杰玩味一笑,他意识到这座房子里的看似恩爱的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秘密。
卢森真是个幸运的倒霉鬼。若非裴杰被摔断了腿,此刻背对着他卸货的卢森的性命,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看着卢森挪开花架,把大冰柜藏在了花架背后的地窖里……那里竟然还有个地窖?还好了,裴杰只是想要杀掉这对夫妻鸠占鹊巢。他对他们的秘密并不关心。
卢森又向他这边走来了。他即将背对着草丛走过,这是一个杀他的好时机……藏身在草丛里的裴杰埋伏就在此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警感。这种感觉曾伴随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让他保住了他的命。
消音手枪!
子弹打偏了!它擦过卢森,射入了树丛,然后深深地,射入了裴杰的肩膀。
嗷嗷嗷嗷嗷!!
裴杰捂着自己的肩膀,在草丛里痛得抽搐。而他面前的卢森已经若无其事(真无其事)地走掉了。
只有上帝和裴杰才知道,这一刻的卢森是有多幸运!
卢森上了二楼。二楼卧室的灯再度灭了下来。卢森走过的位置,恰好是二楼主卧阳台能够对他发起伏击的位置。
枪法不好的人,能不能不要用手枪杀老公啊!你这样很容易误伤到想要杀了你们一家的无辜杀手!
而且谁会在枪法不熟练时夜间开枪?花园里也没有一个灯啊!这么短的距离都打不中的废物!
裴杰在对卢森一家的辱骂中,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雪山镇,第二天一早。
昨晚半夜,白唯把手枪藏在自己那一侧的床底下。这手枪是他在黑港城时买的。在铺好床后,他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在对性上瘾之前把卢森干掉。他不能接受自己因为和一只僵尸做爱,而对性习惯,乃至有可能像那只僵尸一样患上性瘾。
他已经想不通卢森究竟是个僵尸还是个老谋深算、又幸运得要命的人类了。除草机明显是搅到了什么东西的。他的角度看不见除草机底下,那就承认那是卢森的衣服吧。酒店床上的一切也可能是性带来的幻觉。此刻,他宁愿卢森是后者。一则后者更符合逻辑,僵尸怎么会有性瘾。二则,他更有杀死人类的可能。
但无论卢森是僵尸还是人类,他都是一个可恶的骗子,使用着虚假的身份和简历,是不存在的幽灵。
他被不存在的幽灵困住了,却又不能接受自己离婚。
或许,只有杀了卢森,才能证明卢森确实活着过。
白唯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自己被看不见脸的幽灵拖到水底。醒来后,他看见卢森的大脸。
“亲爱的,早上好。”卢森微笑着说,手开始摸他的腰。
白唯看着他,在不承认自己有些食髓知味的同时觉得他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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