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不倦
闻折月没把他的话当真,调侃道:“旷世奇才?写书之人给你钱了?”
“没给我钱。”掌柜语气幽幽,“这书就是我写的。”
羞耻感涌上心头,手里的书成了烫手山芋,闻折月干笑:“怪不得,你一看就很不正经……不,我是说很正经。”
对于妖来说,不正经算不上贬义,掌柜哼了声:“我不是让你评价书写得怎么样,我是问你有没有心动,想不想体验一下如此绝美的爱情?”
“不想。”闻折月敬谢不敏。
恋爱嘛,可以看别人谈,可以看人兽谈,就是不能自己谈。
“别急着拒绝,你都还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想。”掌柜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绣球,金线重绣,精美绝伦,“你可听说过妖市,七日后就是妖市开市的日子,这是我特地为你寻得的信物,将它交给你心悦之人,你们就能长长久久。”
又是妖市,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两个人要他去寻美人了,他看起来有那么孤寡吗?
闻折月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拒绝,掌柜就强行将绣球塞进他手里:“你一定要去妖市,挑一个绝色美人,千万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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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无妄海。
睡饱了的魔尊大人伸了个懒腰,很好说话地跟着一众魔族来到无妄海上。
此处距离仙魔两族的分界线很近,远远能看到驻守的仙兵仙将,白衣银甲,整齐划一。自从换了新魔尊后,天帝就派人加强了守卫,严阵以待,以防魔族突然发难。
仙魔两族积怨千万年,此前握手言和是因为闻逍和蔺月盏,他们离开后,这份和平也仅限于表面。大多数魔族都抱着蛰伏的心态,待得时机成熟,就要撕破这表明上的和平,将仙族彻底踩在脚下。
“尊主,无妄海自古便是我族地盘,仙界欺压魔界日久,频频在无妄海挑衅,丝毫未将您放在眼里。”
墨夙离不置可否,他当上魔尊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天,仙界可能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你们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群人在魔宫外等了十多天,他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要紧事。
“仙族狂妄,只要尊主一声令下,我等愿追随您,踏平仙界,将仙族之人踩在脚下!”魔族大将斗志昂扬,一千多年了,他们总算又迎来了能与仙界抗衡的明主。
墨夙离看看远处的仙族,又看看自己和若干手下。
和仙族相反,魔族喜欢深沉的色彩,魔宫侍从给他准备的服饰很华丽,黑色罩纱,殷红里衬,袖口一圈金线暗纹,张狂邪狞,衬得他煞气四溢,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
“踩在脚下吗?”墨夙离若有所思,“把那个长翅膀的抓过来。”
仙界有白羽军,行动敏捷,专司情报,其身着羽织,羽织使用仙界术法裁云为翼,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远远看上去就像凭空生出了翅膀。
白羽的反应速度比魔族快,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拉开了距离。
墨夙离等了一会儿,那嚷嚷着要踏平仙界的属下被远远甩开,他骂了句“废物”,不再等候,身影如鬼魅一般闪现在半空中,正好挡住白羽的去路。
墨夙离不知道他的威名已经在上界传开了,如今仙界中人都知道无妄海中又出了一位如同蔺月盏那般强大的尊主。
白羽如临大敌:“魔尊这是何意?”
背对着他的墨夙离慢悠悠转过身,在看清楚他脸的那一刻,白羽的呼吸停了一下。
仙界之中,折月仙境里的那位芝兰玉树,是公认的俊美无俦,但眼前这位新魔尊还要更出众些,秾艳至极,尤其是那双异色的眸子,神秘而独特,仿佛能看透人心深处的恐惧。
白羽只怔了一瞬,下一秒就被掐住脖子掼到了无妄海上,风浪狂涌,耳边充斥着魔族的欢呼声:“尊主英武!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掐在脖子上的手不紧,但准确的遏制住了命脉,白羽眼里闪过惊惧:“魔尊想撕毁仙魔协定吗?!”
“不想。”墨夙离随口回道,上下打量着他,突然松开手,“你把衣服脱了。”
白羽:“???”
不仅白羽,就连魔族们都傻眼了,怎么回事,尊主该不会看上这个仙族了吧?
他迟迟没有动手,墨夙离不耐地皱了下眉头,朝身边的魔族命令道:“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小心点,别弄坏了。”
魔宫里的尸体历历在目,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几个侍卫按住白羽,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生怕弄坏这个令魔尊大人感兴趣的仙族人。
从羽织到里衣,衣服一件件离身,白羽涨红了脸,羞愤欲死:“无耻魔头,直接杀了我就是,何必如此羞辱……我,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
长得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个下流的魔族,可惜了这张脸。
在侍卫准备脱白羽裤子的时候,墨夙离叫停了:“把衣服给我。”
羽织触手柔软,墨夙离眯了眯眼睛,随手把里衣塞进白羽嘴里,这人话太多,吵得他头疼。
羽织上残留着主人的气息,墨夙离使了个清洁法术,清洁过的羽织干干净净,崭新如初,带着无妄海海水独有的冷香。
他一把扯下罩纱,换上抢来的战利品。红衣白袍,好似雪地里开出了一枝梅花,使得墨夙离少了几分邪气,多了几分出尘的雅致。
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衣服,墨夙离挥挥袖子,整整领子,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无妄海上突生变故,镇南将军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气势汹汹地质问:“仙魔两族会谈在即,魔尊无故抓走仙界中人,是为何意?”
墨夙离一脸真诚:“没什么意思,就是闲来无事。”
镇南将军:“……”
“好了,人还给你们。”墨夙离拎起白羽就扔了过去,随后不管剑拔弩张的气氛,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他像是顽劣的孩童,丝毫不计后果,只留下一群魔族和仙兵仙将们大眼瞪小眼。双方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没想到墨夙离会这么爽快的把人还回去,更没想到他会一走了之。
随着墨夙离的离开,无妄海上的风浪逐渐平息。
沉默良久,魔族中传出一道恍然大悟的声音:“所以尊主大人刚刚说别弄坏的是……衣服吗?”
第03章
转眼间就过了七天。
昨日考完殿试,举子们都放松了,撒开欢饮酒作诗,直到深夜春风楼里依旧灯火通明,闻折月被吵得头疼,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
刚起床,俞成林就来敲门了:“闻兄闻兄,你睡醒了吗?”
酒气扑面而来,闻折月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他的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俞成林掰着手指回想,想不起来,索性笑嘻嘻道,“终于考完了,大家约着一起多喝了几杯,本打算叫上你的,可惜昨晚敲你的门不开,只能作罢。”
闻折月向来不喜欢和太多人凑在一起,能避则避:“昨天太累,休息得早。”
“那闻兄应当休息得不错,和我们一起去踏青吧。”俞成林热情高涨,边说边比划,“望月山上风光好,边游览边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殿试阅卷快,隔一日就会批完发榜,
闻折月对踏青没兴趣,他很佩服俞成林,昨晚喝得昏天黑地,今天还能爬起来去踏青,放榜前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体力之充沛令人叹服。
见他想要拒绝,俞成林忙道:“就算不喜春色,去妖市见识一番也是极好的。”
妖市……算一算日子,今夜恰好是掌柜说的开市时间。
闻折月抱着胳膊:“那不过是传言罢了。”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下意识摸到了腰间,小绣球跟香囊似的,挂在腰上并不突兀。
从书局回来后,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把这玩意儿扔掉,但往往上一秒刚离手,下一秒绣球就会莫名其妙回来。最离谱的一次他把绣球扔进了河里,隔天睡醒,一睁开眼枕边就多了个东西,要不是绣球湿淋淋的带着水,闻折月都要怀疑自己发了癔症。
难不成信物是真的,妖市也是真的?
“左右无事,去见识一下呗,就算是假的也不亏,当踏青了,若是真的……”俞成林冲他挤眉弄眼,“闻兄当真不想抱得美人归吗?”
闻折月兴致缺缺:“不想,不过去瞧瞧也无妨。”
世人评判的标准不一,美是不被定义的,他有些好奇何等人物堪称绝色。再者,这邪门的绣球他真不想留了,书局关了门,掌柜不知所踪,只能从妖市这边想办法了。
望月山景色秀丽,尤其是三月,春风一吹山间就开满了花,粉白相间,桃李芬芳,素有人间仙境之称。
此山并不险峻,但山后连着陡崖,峰峦如聚,直上天堑,云雾缭绕之间不辨去路,恍若仙境。
曾有人想在山上修庙礼佛,但每每动工总会引得雷鸣电闪,渐渐的就有传言说这山上有玄机,是仙人之地,凡俗之人不可久留。
山上的人很多,闻折月粗略地扫了一眼,都快赶上城中灯会了。
最近春色正浓,来踏青赏花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妖市来的,深山藏绝色,没有比这更好的噱头。
众生芸芸,俗人占九成九。
“闻兄,想什么呢?”俞成林凑过来,他没想到真能说动闻折月,以往十次相邀,闻折月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到你了。”
“什么?”
俞成林瞥了眼其他人,小声解释:“我们在玩飞花令,轮到你了。”
闻折月性情孤冷,来京城的第一天就拒绝了举子们的集会,还把私下里泄露考题的官员给举报了,因为这件事,大家对他的印象不再停留在脸上,明里暗里示好,结果都被一张冷脸挡了回来,再之后评价闻折月就少不了一个字——狂。
这人性情冷傲,疯狂不羁,但也瞧不上旁人。
一来二去,大多数人都被劝退了,整个春风楼里唯独俞成林耐得住闻折月的冷淡,鞍前马后殷勤得过分。
见俞成林又是那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其他人纷纷嘲讽:“成林你就别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某些人自恃清高,不稀罕同我们一道。”
“就是,瞧这架子大得呦,也不怕压死你!”
“这榜还没发呢,看某人这傲气的样子我还以为状元郎已经公布了。”
文人说话酸,阴阳怪气起来更是一把好手,俞成林偷眼瞧了瞧闻折月,见他冷冷淡淡,连表情都没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去去去,别瞎说,闻兄才不是那种人,”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与闻兄交好,差不多得了。”
“闻兄自小孤身一人,不擅与人相处,我能与他成为朋友也下了很大功夫,并非他瞧不起你们,是你们误会他了……闻兄人很好,还曾救过我的命,我绝不会抛下他的。”
对诗变成了俞成林舌战群儒,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俞成林都很维护他,恨不得将他们是朋友的事宣告天下。
闻折月暗叹一声,刚想让俞成林别再说了,身旁就飘来一道香风,淡淡的,不同于花香,这味道十分清冷,让人想起开在雪地的梅花,雅致清新。
闻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闻折月追着气味转过头,只看到一片洁白的衣角,如同羽毛一般轻柔,从眼前掠过。
看背影像是个女子,高挑纤细,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微微侧过半边身,珠帘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是独特的金色,高贵而神秘。
闻折月被这一眼定在原地。
对方目光锐利,从他脸上重重刮过,停留几秒后就收回了,转身没入人海。
留下的冷香悠然散去,闻折月深吸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涤荡了一遍,凉丝丝的。
“……闻兄,闻兄,你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闻折月摇摇头,摩挲着腰间的绣球,金丝线绣出来的纹路能拼成一个字,是喜结良缘的“缘”,绣线好似千丝万缕的缘分,勾勒出一段美满姻缘。
他忽然来了兴致:“飞花令的题目是什么?”
“啊?哦哦,题目啊,是【春】。”俞成林一边介绍,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身旁的人,闻折月主动参与对诗比他答应来踏青更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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