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卡比
宋玄机问:“祝如霜是哪里人。”
长孙策人生第一次被宋玄机主动搭话,愣了一下才说:“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同院道友。”
贺兰熹答:“祝如霜乃广陵人氏。”
贺兰熹说完才后知后觉他应该只说“广陵”二字才对,这回合他对宋玄机说的话又比宋玄机对他说的又多了一个字,这让他有点不平衡。
“广陵不是离西洲很远吗。祝云千里迢迢跑来西洲,就为了接一道悬赏令?”长孙策纳闷道,“太华宗一共就放假那么几天,我功课都做不完,祝云哪里有时间干别的。还是说,你们无情道院的功课比混天道院少?”
贺兰熹看着长孙策,漠然道:“你也曾言,‘那么多钱足够让很多人豁出性命’。”
对钱完全没有概念的西洲小霸王有些困惑:“什么意思?祝云很缺钱吗?”
贺兰熹犹豫须臾,轻轻“嗯”了声。他原本不预备将此事告知其他两人,但现在祝如霜已走火入魔,他们三人若想查清此事的前因后果,线索理应共享。
宋玄机看向贺兰熹:“你为何知道此事。”
贺兰熹心中叹气,当然是因为我曾经想过和你们做朋友啊,高冷怪们。
当初,得知与自己一同入无情道院的还有另外两个同龄少年时,贺兰熹对未来修道之路的恐惧忽然被冲散了——原来受苦受难不止他一个人!
兴奋之余,他还央求娘亲为他打听未来道友的喜好。
他知道祝如霜家中的难处,也知道祝如霜唯一的亲人身患恶疾,每日需要依靠昂贵的药材续命。
他知道宋玄机的生辰,也知道宋玄机在未辟谷之前喜欢吃甜食。
入学的前一天,他逛遍整座金陵城,亲自为两位素未谋面的道友精心挑选了药材和甜甜的糕点。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在入无情道院的第一天,在还没见到两个道友的时候,就被一位师兄没收了药材和糕点。
虽然有点可惜,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毕竟他们三人修的都是无情道,友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累赘的一种罢了。无论是宋玄机,祝如霜,还是未来的他,都不需要。
贺兰熹对宋玄机的询问避而不答,对长孙策道:“继续。”
“继续?哦哦,让我继续说是吧。”长孙策花了点时间回忆刚才自己说到了哪里,“祝云接下悬赏令后,独自一人去了沙漠。三日后,他竟然真把林家小公子找回来了!”
这有什么可“竟然”的,找个人而已,对他们无情道人来说本就是轻而易举。
“更竟然的是,祝云将林澹带回林府后,你们猜怎么着?两人立即宣布了即将成婚的消息!”
啊??这下确实很竟然。
贺兰熹内心震颤不可言说,这不是两个男人吗?!
不得不说祝如霜不愧是他无情道中人,第一次成亲就直接奔着搞断袖去了。
不过这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吗?谁让太华宗男修和女修分别在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地方呢,完全就是滋生断袖的温床啊!身在太华宗,睁眼闭眼全是男人,搞得他看宋玄机都觉得越来越漂亮了。
“这个‘喜讯’传到我家时,惊得正在练枪的我差点捅死自己。”长孙策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啧啧称奇:“没想到,真没想到,无情道院号称断绝七情六欲,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多余的感情,无情道三美……三怪!无情道三怪之一的祝如霜却在短短三日内就被一普通人勾得失了道心。我说,你们三个在无情道院这一年到底修了什么东西啊?”
宋玄机视长孙策的挑衅于无物,问:“祝如霜现下在林府?”
“是啊。”长孙策图穷匕见,懒洋洋地翘起腿:“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对此,宋玄机的反应是:离席走人。
长孙策看着宋玄机离开的背影,目瞪口呆:“宋浔不听听我是什么条件吗?”
内心总算震颤完了的贺兰熹凉凉道:“他需要吗。”
区区一个林府,他和宋玄机闯进去和回自己仙舍有什么区别。
“至于吗,我只是想你们帮我做点功课而已。”长孙策怒道,“《九州史》的功课我还一个字没写呢!”
听到“九州史”三字,贺兰熹紧随宋玄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丢在原地的长孙策气得想吐血:“你们两个,多说几个字是会缺胳膊还是会少腿?”
长孙策出生显赫,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混天道院,他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可只要一遇到无情道的人,他说话没人理,挑衅没人应,完完全全成了个透明人。
西洲小霸王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和冷遇,他骂骂咧咧地走出客栈,招手叫来随从:“你赶紧去赤璋堂发布一条悬赏令,小爷我要斥巨资寻一味神药!”
“药?”随从惊慌失措地将长孙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公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您要找什么药啊!”
“是啊,我很不舒服,我快要憋死了。”长孙策咬牙切齿道,“有朝一日,我定要无情道三美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上赶着和我说话,以泻我心头之恨!”
第4章
贺兰熹和宋玄机走出客栈时,长孙策居然还没走,似乎是打算一直跟着他们。
贺兰熹用最为简洁的言语告知长孙策,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无情道院自己人去办就好,你回去歇着吧。为了表示对你提供消息的感谢,等我做完《九州史》的功课,可以考虑给你参考一下。
长孙策臭着一张脸表示:说什么屁话呢,万一你们背着我把事情闹大,我西洲少主的脸面往哪搁?我有责任盯着你们。再说了,是我们院长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师命不可违知不知道。
贺兰熹想问他,你要求我们帮你做功课的时候,有想起过“师命不可违”吗?
稍后,三人一同来到了林家大宅。
林家家大业大,所修府邸自然也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普通凡人虽不能像修仙者一样千年百岁,但若能像林家一般一辈子锦衣玉食尽享奢华,那肯定是上辈子没少积德。
祝如霜和林澹大婚在即,林宅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随处可见高挂的红绸和大红的喜字。贺兰熹和宋玄机一袭白衣,格格不入地站在大门口,长孙策则充当两人临时的嘴,敲门向林家说明来意。
长孙策一旦自报家门,西洲全境无人敢怠慢。很快,三人就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穿过九转回廊,三人来到一处凉亭前。坐在凉亭中等待他们的却不是祝如霜,而是一位看似弱不经风的少年公子。
此人即是即将和祝如霜成婚的林家小公子,林澹。
林澹貌似有病缠身,面色苍白如纸,瘦削的肩膀仿佛连一件外衣都挂不住。他看到贺兰熹与宋玄机,明显错愕了一瞬,被身旁的侍从提醒过后才起身行礼:“两位仙长,便是我哥哥的道友?”
长孙策主动替无情道们回答:“是是是,他们就是。”
贺兰熹在林澹身上没有察觉到能让人走火入魔的不祥气息,乍看之下确实是个普通人。宋玄机目光淡淡地掠过林澹,问:“祝如霜在何处。”
宋玄机语气平淡,却令林澹畏缩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他似乎很怕宋玄机,在侍从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脸色煞白道:“哥哥他……马上就来。”林澹顿了顿,鼓起勇气:“仙长,你们是来带他走的吗?”
长孙策再次发声:“不然呢?林小公子,你是不是不知道祝云是什么人啊。”
林澹无声地攥紧指尖,露出一个我见犹怜的虚弱浅笑:“哥哥不会跟你们走的。他答应过我,他会为了我留下来。”
长孙策还要代表无情道院发声,贺兰熹立刻给了他一个“无关人员请闭嘴”的眼神。
“我们不带他走,”贺兰熹说,“我们来喝喜酒。”
长孙策“咦”了一声,奇道:“你还压上韵了。”
贺兰熹绷着脸,险些破功笑出声。
不可以,除了非必要不说话,不苟言笑也是无情道院传统艺能之一。
林澹倏地一愣,刚要开口,一个沉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澹。”
几人循声看去,来者正是贺兰熹和宋玄机共同的道友,祝如霜。
长孙策看着三个白衣少年同框的画面,心情不由复杂了起来。
只看宋玄机皎如明月,冰肌玉体;贺兰熹容色无双,金风玉露。而祝如霜虽然不像浔熹二人有着让人一眼错愕的美貌,他气质却是清雅淡然,犹如雨中青竹般清俊挺拔,自有一番风骨。
无情道院选人当真只看心性和资质,不看脸的吗,这三人都把合欢道的小色鬼们馋成什么样了。长孙策甚至一度怀疑,合欢道院长就是为了伺机接盘无情道三美,才把自家道院搬到了无情道院隔壁。
贺兰熹凝视着祝如霜的眼睛,对方眼神清明,神态也是无情道院特有的淡漠,并无走火入魔之相。
林澹对着祝如霜唤道:“哥哥。”
祝如霜没有应声。他看向贺兰熹,问:“你们来此地,所为何事。”
这还用问?祝哥你是不是傻了。
贺兰熹道:“你心知肚明。”
祝如霜:“若如我所想,请回。”
宋玄机:“为何如此。”
祝如霜:“与你二人无关。”
贺兰熹:“我们同为道友。”
祝如霜:“日后未必。”
贺兰熹:“可有苦衷。”
祝如霜:“无。”
宋玄机:“走火入魔?”
祝如霜:“没有。”
贺兰熹:“你道心何在?!”
祝如霜:“……请回。”
长孙策的脑袋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人都转晕了话还没听懂,终于忍无可忍:“我去你们姥姥的,都给我好好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长孙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猝不及防地朝三人掷去。
宋玄机反应迅速,立刻抬手将贺兰熹护在身后,两人动作如出一撤地后退了半步。贺兰熹的脸颊不慎擦过宋玄机的肩膀,刹那间,他竟被眼前微微晃动的华贵金簪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好像是同窗一年来,宋玄机离他最近的一次。
长孙策掷出的东西滚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是一个白色瓷瓶,里面缓缓流出了某种不知名的,呛鼻的鲜红液体。
贺兰熹回过神,一句“你有病啊什么鬼东西”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及时改口:“解释?”
祝如霜低头看着那鲜红的诡异液体,问:“何物。”
“话多多辣椒水。”长孙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冲动了点,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被三个无情道群殴了,但他决不能输了气势:“据说无论是谁,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话就会比平时多一倍,我为了你们斥巨资收购的。行了,你们继续说吧。”
宋玄机:“……”
祝如霜:“……”
贺兰熹:“!!!”
不是,长孙策受不了高冷怪,喷宋玄机和祝如霜就够了,喷他干嘛?长孙策要是喜欢听他说话,他陪他聊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喘的好吗!
他真的,他冤死了。
贺兰熹不露辞色地暗中观察两个道友的神色。祝如霜似乎有被长孙策愚蠢的行径稍稍惊讶到,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而宋玄机则一如既往的冷淡,眉眼之间如聚霜雪,旁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如果这个什么辣椒水真的管用,他岂不是可以和他的道友们进行一场正常人之间的对话了?
贺兰熹有些发愁。这可怎么办,他是很想多说几句了,但两个真惜字如金的人还是不说话,那他是不是最好也闭上嘴?毕竟就凭长孙策的脑子,买到真药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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