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芥菜糊糊
席羡青终于忍无可忍,面色阴沉地将他的手中的光屏抽走。
祝鸣一愣,伸长胳膊,想要上手抢回:“我刚刚还在网站上找了几张动图,没给你测试呢?”
席羡青已经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你能不能消停点?”
祝鸣:“你先还给我,我的观测记录没开自动保存——”
他探过身,伸长胳膊,想要抢回自己的光屏。
指尖只差毫厘就要碰到光屏的边角,然而下一瞬,司机突然猛地一刹车——
电光石火之间,祝鸣身形不稳,直接重重摔在席羡青的膝盖上!
更要命的他腿完全使不上力,惯性让他紧接着向前倾倒,头眼看着就要磕到前座的靠背上。
席羡青一惊,及时地伸手一挡,把人往自己怀里拦了一下。
好消息是,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没有整个人甩出去。
坏消息是,正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在瞬间倒进席羡青的怀里,鼻尖重重撞进了他的胸膛。
祝鸣瑟缩着“唔”了一声。
席羡青扶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非常有事,简直是痛得要死。主要是鼻子这个器官连着眼睛,猛烈撞击后的酸涩感,让祝鸣的眼泪都快要跟着一同狂飙出来。
祝鸣泪眼汪汪地捂着鼻子,难以置信地抬起眼:“不是,你这大衣上的扣子……简直是凶器啊,怎么能做到邦邦硬的啊?”
席羡青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完全在无理取闹:“扣子不都是硬的。”
更何况他这还是耐磨的高级犀牛角扣。席羡青并没有把这句说出口。
天灵盖快要爆炸,祝鸣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不行,酸得要死……先别动我。”
他蜷缩着趴在席羡青膝上,脸埋在手里,席羡青看不到他的状态,眉头紧蹙地捏起他的下巴:“先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一片混沌之中,席羡青那侧的车门便突然被人从外面主动拉开!
随即听到热情洋溢的一嗓子:“席先生,祝先生,欢迎二位来到第二区!”
门开的瞬间,大堂经理李顺脸上热情的笑容戛然而止。
李顺,二区知名豪华度假村的大堂经理,此次也是身负二区现任代表人的重任,特地迎接六区代表人的孙子来二区进行考核。
二区和六区两区贸易来往向来频繁,这位席少爷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六区代表人,这回又带着新婚的伴侣一同前来,必然是要好好接待的。
听说六区人礼仪繁多,李顺便亲自在度假村的大堂门前早早等待。他服务得向来周到,像是给客人开门这样的礼节自然也不会忘记。
然而打开门的瞬间,景象却让他毕生难忘。
两个人。
一个坐在位上,一个趴在膝上。
一个发丝凌乱,一个眼角微红。
一个掰着另一个的下巴,一个拽着另一人的衣领。
门开的瞬间,席羡青和祝鸣也同时朝李顺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席羡青无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直起身子:“……”
祝鸣捂着鼻子,趴在席羡青的膝盖上虚弱地开口:“不是你想的……”
他不开口还不要紧,一张嘴,声线里泛着暧昧的微哑,配上他泪眼蒙眬的状态,只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李顺静默片刻,弱弱地把车门重新虚掩上。
“欢,欢迎二位来到第二区。”
李顺极具职业素养地背过身子,声音佯装无事发生般的,有些颤抖地从门外传来,“两位不用着急,先忙完……忙完手头的事,咱们一会儿再去入住也不迟。”
看来不需要叫后厨准备太多的欢迎点心了。
李顺麻木地想,年轻就是精力好啊,这位六区未来的代表人,怕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吃饱了。
第19章 我紧张
司机师傅这一脚刹车,差点将祝鸣的鼻子撞出毛病,也险些给席羡青的名声碰出点问题。
两人狼狈地整理好了衣物,才重新下了车。
好在李顺和二区的迎宾人员都受过专业训练,全程神色镇定,俨然没事儿人地一般、训练有素地引导他们入住。
“虽然咱区最出名的是美食文化,但山景和海景也极具特色。”
李顺热情洋溢地介绍道:“海边虽然热闹,但我们代表人去年摘星的餐厅设在山间,所以特地给二位安排了山中度假村里的私人别墅,一是方便通勤,二来也想让席先生您在考核期间,能有个僻静的创作环境。”
席羡青说:“沈小姐费心了。”
李顺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应该的,二位这边走。”
简单介绍了别墅布局,李顺最后引导他们来到主卧,笑容顿时变得神秘兮兮。
“我们代表人知道您刚刚新婚,特地嘱咐将主卧给您布置了一下,祝二位新婚快乐。”他说。
席羡青盯着满床鲜艳的玫瑰花瓣,一言不发。
祝鸣望着叠成亲吻天鹅的毛巾,欲言又止。
“二位的行李一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哦对了。”
李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看好像还有一个大号的实验舱,也是咱们的吗?”
祝鸣说:“是我的。”
李顺虽然提前做过功课,知道祝鸣是七区出身,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符合外区的刻板印象、度蜜月都要尽心科研的七区人。
他还是非常专业地维持住了神色:“没问题,我这边找人给您放到后面的院子里。”
“席先生。”李顺重新看向席羡青,“既然您明天就要和我们代表人见面,那现在,就由我来和您汇报一下明天的具体行程吧?”
趁着他们交涉的工夫,祝鸣操纵着轮椅,在偌大的度假别墅里溜了一圈。
度假村设在静谧的连绵山间,空气清新,别墅内设施一应俱全。祝鸣转了转,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客卧。
车上那一撞让他的鼻子还有点泛酸,抬手揉了揉鼻尖,祝鸣仰着脸盯着天花板,又缓了一会儿。
大脑放空的时候,一双淡漠的、墨绿色的眸子突然映入眼帘。
祝鸣微微一怔,坐起身子:“他走了?”
席羡青看向他,“嗯”了一声。
“不用担心,角落里还有个客卧。”
那布置得甜蜜蜜的情侣套房多少有点尴尬,祝鸣及时供出了自己的新发现:“我住那里就行,咱俩刚好一人一间。”
席羡青没说话,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继而转头回到客厅,整理起了行李箱里的衣物。
祝鸣拿不准这人的心思,只以为席羡青是脸皮薄,方才在车上那般尴尬的姿势被人看到了,所以还在别扭。
他也不是自找没趣的人,便拿着行李主动去了客卧,休息了一会儿。
晚上醒来时,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餐桌上为他们布置了烛火和餐点。
席羡青一直没出屋,于是祝鸣自己爽吃了顿烛光晚餐。
不愧是文旅产业天花板的二区,服务极致贴心,餐食精致,连摆盘上的花卉都不带重样。
餐后甜点是一块规格较大的、爱心形状的草莓慕斯。
祝鸣感觉自己全部吃完有点不太厚道,便把那颗心从中间精准地切割成了两半,留了一半给席羡青放在了冰箱里。
然而一直到傍晚,席羡青房间的门始终紧闭。
秉承着“我的患者我得负责”的心态,睡前的祝鸣摇着轮椅来到房门前,斟酌少时,感觉这人的心情应该多少好点了,于是抬手敲了两下。
几秒钟后,门开了。
席羡青的衣领开了两颗扣子,后方的书桌上凌乱地堆叠着手稿。他站在门前,静静地睨着祝鸣的脸。
赌错了,看起来心情没有好上很多的样子。
祝鸣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医疗箱。
“别担心,我已老实,不会再放些奇怪图片骚扰你了。”
祝鸣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明天不是要去和二区代表人见面嘛,应该比较忙,所以我想……能不能让我提前抽管血,做一些基础的检测呢?”
席羡青盯着他看了片刻,侧身让出了路。
落了座,祝鸣戴好手套,消好毒,取出箱中的压脉带和采血针。
“袖子撸起来,手握成拳。”祝鸣说,“对了,洗洁精可以放出来给我看一眼吗?”
席羡青抬眸,俨然一副警惕的样子:“你又要干什么?”
“就是看看。”祝鸣无辜道,“我手消毒了,光屏也在我的卧室里,真不会再给你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席羡青没说话,几秒钟后,绿孔雀终于在他的脚边缓慢显形。
卧室内陷入静默之中,祝鸣娴熟地进行着常规的静脉取血流程,只不过进针的一瞬间,他垂眼看向了脚边的洗洁精。
大孔雀依然安安静静地缩着,尾羽没有任何的动静。
果然如此。他在心中叹息。
疼痛这样的刺激源都无法引起羽毛的波动,那天自己在浴室门前观察到的情况……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松拳。”祝鸣将针拔出,将棉签抵在了采血口,“好了。”
将血样放回到治疗箱,再次抬起头时,祝鸣看到席羡青已经按着胳膊站起身,向身后的书桌走去。
祝鸣感觉这就是“沟通到此为止,我要继续忙碌”的意思。
他也没想多留,将桌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就准备走人。
然而目光随意落在脚边的大孔雀时,祝鸣倏地愣在原地。
“能麻烦您给我解释一下,”祝鸣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洗洁精这是怎么回事?”
席羡青的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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