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合之宴
他们上赶着当舔狗的美人不仅不屑理会他们, 还天天围着一个出身下贱的beta转,简直让人气得吐血。
有的少爷不忿,尖酸开口:“你哥你哥你哥!你张口闭口都是他,你拿他当哥哥,他拿你当弟弟吗?你整天伺候他,他给你好脸吗?你为了帮他,得罪多少人?”
沈冽冷冷瞥他一眼:“你懂个屁!”
他不高兴了,少爷态度连忙放软,怕今后再也得不到和他说话的机会,低声下气道:“你这样的美人,要多少人捧着爱着都是应该的,怎么能伺候他一个beta呢?”
沈冽仰起头,看漆黑夜空上闪烁的星子,若有所思,腮帮子里的糖在舌尖绕了一圈,良久才叹了口气,重复:“你懂个屁,多少人排着号想伺候我哥还轮不上呢,我哥愿意让我伺候,那是我伺候的好,能伺候上我哥,我高兴。”
他多不容易啊,当了小三又当小四,还得防着小五,你就说顾延野和陈奕松,俩人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争宠的精神头可足,他哥只要一点头,保准拎着行李就来上位了,还有甜甜那小狐狸精,眼巴巴的瞅着。
他说完,气氛久久安静,只有宫殿里管弦乐器华丽的乐曲隐隐约约传来,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许小真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震惊之余,他们只有痛心疾首。
沈冽只要招招手,所有人都会为他倾倒,如果他对着一个alpha说爱,那这个alpha一定会排除万难,不惜对抗家族和世俗也要和他长相厮守。
就像现在,即便他和许小真站在一起,即便他的脾气坏到不行,即便他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示好,所有人在见过他以后,依旧对他念念不忘,忍不住对他献殷勤,许小真身上一切汹涌的风波,在吹到他面前时都会戛然而止。
连对许小真疾言厉色的对头,面对沈冽也只有循循善诱的劝导的份儿,虽然他已经过了一个美貌持有者最黄金的年龄。
沈冽越是对许小真显出过分的忠诚,就越是会激发这些人的英雄情结,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脱离许小真的魔爪,摆脱许小真的蛊惑,让沈冽用崇拜依赖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应该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救风尘。
沈冽对他们的劝导左耳进右耳出,他们围在自己身边唯一的作用就是替他抵抗吹来的冷风。
好在没多一会儿,许小真就到了。
他立刻喜笑颜开,露出在场所有人做梦都不敢妄想的欢快亲昵表情,快步走上去,软着嗓子说:“哥哥,我等你好久了,好冷啊,你摸摸我的脸,都是凉的,不过能等到哥哥就很开心了。”
许小真敷衍式地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显然过分熟悉这种亲昵,并未露出任何受宠若惊的表情,看得众人又气又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如果是他们被沈大美人这样对待,一定恨不得要跪拜下来接受恩泽。
沈冽嗅到许小真身上微不可查的血腥气,抿了抿唇,眼神冷了几分,随后不动声色揽着许小真帮他借力,进入会场后,他们将准备的贺礼递上。
景驻远远看见许小真,冲他举杯,许小真向王宫的侍从取来酒水,走向景驻寒暄。
“今晚的温度有些低,恐怕要冻死人了。”
“可能吧,但只要做好准备,也许会安然无恙。”许小真淡淡回道。
景驻一笑,神秘莫测:“世上哪有什么准备是一定万全的。”
才九月份,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呢?
众人听到二人意味不明的交谈,迷迷糊糊,直觉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今晚的宴会,也许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故事。
没过多久,女王牵着她的订婚对象地走到舞厅中央,优雅地结束了一曲开场舞,宣告舞会正式开场。
一对新人脸上都挂着和煦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
尊贵的女王与王夫之间充满了表面夫妻的算计氛围。
易徽和权贵势力的斗争愈发白热化,许小真的调任既是导火索又是催化剂,把隐藏的幕后的矛盾一股脑挑到了人前。
平民官员与权贵的矛盾,王权与权贵的矛盾,每一个都无法调和。
以常理思考,许小真早晚会与易徽合作。
许小真的第一支舞,理所当然是和景驻。
女王和王夫这对未婚夫妻互相算计,许小真和景驻这对半路父子也不遑多让。
景驻温暖干燥的手掌牵着许小真的,带着他在舞池中央转了一圈,动作轻柔,十分照顾,尽显绅士风度。
许小真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不禁笑了:“以您的身份,在公众场合和我这样亲昵,不大好吧。”
景驻出身世家,在权贵之中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含笑颔首:“虽然有些不合适,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支舞了,无妨。”
许小真扯了扯嘴角,松开他的手,轻盈地转到沈冽身旁,开始第二支舞。
顾延野在不远处端着香槟,目光若有似无地在许小真身上流连,确定他没有走向自己的意思,才苦涩地抿了一口香槟,酒水入喉,冰冷刺痛。
明知道无论如何,许小真都不会走向他,顾延野总是不死心地怀抱一丝微弱的奢求,希望许小真在任何时候都能展露出对他的偏爱,即便有重重阻碍隔绝,至少看他一眼,顾延野也觉得满足。
许小真敏锐地察觉到顾延野的视线,一阵一阵往自己身上瞟。
他有时候真想把这些男人的天灵盖掀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今晚这种情况下眼珠子还能黏在他身上。
舞会之后,女王牵着未来的王夫登上空中花车,进行游街,向帝国的百姓们散播喜悦和幸福。
作为本次受邀的嘉宾,以及帝国要员中的一位,许小真自然也要跟随,按照顺序,登上了属于自己铭牌的花车。
氢气作为燃料,经过精密计算后,花车的队伍宛若希腊神话中天神的飞马,组成一串耀眼芬芳的游行队伍,沿着一区主街上空,距离地面十米的高度环行,沿路撒下花瓣丝带和糖果。
女王订婚游行,是几十年难遇的盛况,街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都来观礼,大家伸出手,纷纷接住花车撒下的花瓣和糖果,欢呼的浪潮热烈汹涌,一层高过一层,几乎将整个一区掀翻,营造出一片极乐的欢庆海洋。
砰——
透明的气凝子弹射出,划破虚空,带出一条流星似的透明拖尾,一辆花车被击落,缓缓坠落,整齐有序的花车队伍瞬间变得混乱。
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沸腾的街道只下意识变得寂静。
砰砰——
接连两声气凝枪射击的巨响紧随其后,人群终于发出一叠叠的尖叫,所有人四散逃窜,皇家卫队和军方警察连忙一起维持秩序,搜寻周围可疑目标。
气凝枪是将气体压缩后,通过巨大的压力顷刻弹出弹道的一类远程射击武器,气体子弹透明没有形状,但威力巨大,唯一缺点是声音十分尖锐,往往出膛的一瞬间,就会被目标人物发现,所以并未普及。
今晚花车游行万人空巷,有无数围观人群作掩护,恰好掩盖了这一缺点。
许小真乘坐的车被气凝枪击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后,剧烈下坠,在落地之前,他死死抓住护栏,抬起头,发现景驻乘坐的花车里,早已空无一人,最前方女王花车之中,只剩下惊恐的王夫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车内。
花车即将坠落到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屋顶,许小真尽力蜷缩起身体,保护四肢不受伤害。
一阵剧烈的碰撞翻滚后,花车从屋顶弹跳了两下落地,不知滚出多远,最终在撞墙后平稳停下。
许小真像个皮球一样在车里翻滚了数十圈,头晕目眩,胃部抽搐,几乎吐出来。
摩擦生热,装点在花车外部的羽毛和气球落地后顷刻开始自燃,在花车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橙色火球之前,许小真撑着身体,用力踢开门,撑着身体滚了出来。
他依靠着墙,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咽了咽唾沫,头也不抬,嗓音喑哑道:“出来吧。”
第134章
许小真觉得出现的会是景驻, 他在这方面很少判断失误,景驻对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而景驻对他一直展现着包容的态度, 虽然有时候会对他的肆意妄为进行警告。
但这次他明显判断失误了, 景驻的确出现了, 只不过与他猜想的方式大相径庭。
景驻像一块破布似的,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被抛了出来, 在地上翻滚两圈后,正正好好停在许小真面前,浑身泥土, 全然没有往日优雅从容的形象, 对他这种历经半世风波, 向来运筹帷幄的人来说, 这种姿态着实有够屈辱的。
他仰躺着,视线凝望着许小真,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中不约而同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许小真没想到景驻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景驻也没想到许小真伤得不轻。
景驻还以为是许小真技高一筹, 将他反杀的,此刻看来背后另有其人。
两个人的大脑此刻双双飞速运转, 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失误。
许小真扣在地面的手无意识收紧,倚在墙边, 警惕地看着他。
景驻只需片刻, 就已经回神,恢复以往的神态,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似的, 拍拍身上的泥土,强撑着残破的身体, 扶着墙边缓缓站起身:“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想我们现在也许有共同的敌人了,我承认今天原本是想处理掉你的,小真,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许小真眸光闪了闪,低下头,片刻后便仰起头,露出一副笑容:“我知道的,父亲。”
轻巧的脚步声停驻在距离二人不远不近的位置。
对方摘下漆黑斗篷上的帽子,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二人脚边:“现在,我想胜利者应该是我了。”
许小真和景驻看到易徽得意的脸,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在飞速排除一些不可能选项之后,可怀疑的对象也无非是那几个人。
易徽向来野心勃勃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得意,她的脸上还带着舞会浓艳的残妆,唇红似血,肤白如鬼魅,一勾唇美艳得煞人:“执行长大人,你想要杀了许小真,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不过我向来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你们有的选,杀掉对方,活着的人有资格和我合作。”
景驻怜悯地向许小真丢去一眼:“你的队友反水了?”
许小真还虚弱地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脸色煞白,抿着唇,不发一言,看起来伤得当真不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低着头,判断目前的情况。
景驻原本计划在今晚解决他,结果因为人手都被派出去了,守备空虚,被易徽钻了空子,也身受重伤,而原本景驻用来陈刺杀他的人应该都被易徽解决掉了。
易徽从始至终也许就没打算和他合作,她在等一个机会,等他被刺杀的机会。
然后顺势入局,把责任都推到景驻身上,顺利接手那些因为他身死而悲愤散乱的beta官员势力,顺便利用他的声望,把景驻推到万劫不复之地。
许小真知道,他这些年在民众间声望斐然,如果对外传出他死于权力斗争,那民众一定会站在看似正义的王室这边。
现在,无论是景驻杀了他,还是他杀了景驻,都相当于把一个致命的把柄送到了易徽手上,即便易徽信守承诺,放过活着的那个人一马,因为这个把柄,将来也只能为她卖命。
也不排除易徽会将他们两个人都处理掉可能,现在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是消耗他们的体力,确保万无一失。
许小真看着尚且有精力的景驻,看起来他死的可能性最大。
景驻在易徽面前杀了他,最终可能,大抵是景驻被易徽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再弃如敝履。
易徽不仅想要他手里的人,还十分贪心,想要景驻为她卖命,否则她不必出现在这里,只需要交代给手下人去做便好了。
既要又要,她是真不怕玩脱了把自己搭进去。
许小真他们早知道易徽是个既有野心又有狠心的女人,却总是因为王室权力被边缘化,以及她四处拉拢盟友的行为而下意识忽略了她会借机使出这么狠毒的伎俩。
他能想明白的事情,景驻自然也能,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两个现在都该是站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应该一起对付易徽。
“我们看起来很蠢吗?女王陛下?不如我们谈一谈别的条件,你想要的我们都能给你……”景驻还在侃侃而谈,试图劝诱易徽。
许小真从口袋里掏出信号弹,咬开引线,放了出去。
易徽冷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不要拖延时间了,你们还有五分钟,你们等不到救援的,一个重伤的alpha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面对我没有胜算。”
她解下斗篷,冲过来,景驻抬手格挡,反被踹出了五六米远,滚到巷子角落里,吐出一口鲜血。
景驻尚且如此,许小真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现在他们只能选择易徽给出的两条路。
“三分钟……”
景驻缓了片刻,终于强撑着身体,从地面缓缓爬起来。
他和许小真不一样,易徽是真想要许小真死,他一辈子打鹰反被鹰啄了眼,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还活着,谁说不能有翻盘的机会呢?
墙壁上爬满了烟粉色的月季,藤蔓连着花,一簇一簇,扶摇而上,贴着小楼的屋檐斜溢而出,伸展着藤和花,清冷如水的月光敷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露珠浮在上面,波光粼粼,在夜风中招摇着,馥郁动人。
许小真看着他缓缓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青灰色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覆盖在他身上,许小真嘴唇动了动,屈膝后退了两步,直到脊背贴在冰凉的藤蔓,花朵和墙壁上,叶片被压得窸窸窣窣,花朵摇摇晃晃,坠了他满头满身,他退无可退,才嗫嚅着唤了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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