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 第55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年下 ABO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陈束连连摆手:“不是的,能做。但是病人的情况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顾延野还当是什么事,颔首:“我知道,他腺体摘除的手术做得并不正规,移植手术会有困难。”

许小真说过,他分化晚,腺体发育差,所以有很多不良症状,所以去医院切掉了,十八区那些庸医大概比菜市场的屠夫刀法还不如,留下那么长一道疤。

无论在哪个区,这对一个omega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腺体发育不良,可以领取促进发育的药剂,只有许小真这个傻子,会选择把腺体摘掉。

医生错愕,竟然没在顾延野脸上发现如自己一样震惊的表情,果然中将大人见多识广,对病人这种自己挖掉腺体的行为都能见怪不怪。

也是,病人应该早就把情况讲明了。

他收起错愕,说:“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病人的腺体被切除的很彻底,无法通过生长手段复原。

但是我们从病人血液中提取了残存的信息素,通过人工手段的确能合成腺体。

病人应该是摘取腺体之前有过终身标记,所以血液里有两股信息素,我们要需要当初标记人的血液,把两种信息素分离出来,获取病人的原始信息素。”

顾延野转动着手里的手里的钢笔,若有所思:“能不能直接把标记好的腺体移植进去?”

他觉得手术后再标记,清醒着的许小真会反抗的特别激烈。

“啊?”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这恐怕不行,但是可以在手术同时,注射信息素,达到标记目的。”

顾延野没再强求,觉得这样也行,问:“什么时候可以做?”

“后天。”

顾延野的钢笔“咚”一声敲在桌面上,又好像敲在他的心里,敦促他做出决定。

他的呼吸颤抖起来,不可抑止的兴奋,或是其中掺杂了害怕也未可知。

许小真被标记后,他的本能会驱使他无条件深爱自己,无法和他分离。

也还好许小真原本是个omega,根据现在的医疗技术,腺体移植只能应用于腺体受损和萎缩的omega或alpha,从他们血液中提取信息素重制腺体,否则他想用标记留住许小真也不能。

但顾延野不确定人工的腺体会不会和天然腺体存在区别。

医生看着他,他手中的钢笔在桌面又“咚”地落了一声,好似下定什么决心:“我会安排你和他的眼科医生进行会诊,一定要在确保他身体的情况下进行手术。”

“这是一定的,请您放心。”

医生说完后,顾延野摆摆手,示意管家将他送出去。

两天里,顾延野几乎不在家,在家也不会出现在许小真面前,他唯恐自己过于异常的情绪被许小真察觉。

第三天早上,许小真没等到早饭,顾延野说新的机器到了,今天要把落下的胃镜做了。

不用太担心,过程是全麻的,不会痛。

许小真偶尔会有胃痛,这个检查很有必要,他没有抗拒,在房间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顾延野正在楼下和谁打电话,听声音是周京烁,许小真就静静靠在楼梯边,等顾延野打完。

他眼睛不好用之后,听力反倒比之前更灵敏了,他以为只有全盲的人才会这样,原来半盲也会。

他听到周京烁在电话里跟顾延野嚷:“什么?这么严重?那你骗他那事儿没让他知道吧?知道岂不是更完了?”

顾延野骂他:“你闭嘴,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以后你管好你那张破嘴,听见没有?我就是失忆了,不记得了!”

许小真恍惚,什么严重?什么骗他?顾延野还骗谁了?

顾延野让周京烁管好嘴,他失忆了。

许小真心脏咯噔了一下,有什么被压下去的线索忽然又被拽了上来,但是他像在抓一个拆开的毛线,线团就在眼前,怎么拽好像都离线球都有一步之遥。

顾延野转过身,才发现楼梯边依靠的许小真,他汗毛倒立,后背霎地起了一身冷汗,险些步子都迈不开,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漏什么,并问:“小真,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许小真下意识站直了身体,顾延野喋喋不休地催促他,打算他的思路:“走吧,今天时间安排的很紧,你的眼睛今天也能做手术了,高兴吗?很快就能看清东西了?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应该能赶得上考试对吧?”

负责他眼睛的医生正好被管家带着走进来,他笑着搭话:“是的,根据检查结果你的眼睛已经达到了手术的水准,今天可以用激光手术帮你的眼睛减压,很快就能看清了,刚好全麻的话一起就能做。”

能看清,就意味着能离开这里,许小真顾不得再想别的,指尖掐进掌心,连声说:“谢谢您,谢谢您。”

顾延野伸出手,许小真犹豫了一下,牵着他的袖子,走下地下室。

许小真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强了,今天能看清地下室除了是淡紫色的墙壁,还挂着很多可爱的装饰,蕾丝的蝴蝶结。

不知道是谁主持装修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情愉快放松。

医生很严肃,许小真险些以为他要做的不是什么胃镜,而是不得了的大手术。

他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任由麻药缓缓从自己的手背注射进去,这么多天,他终于真心实意展露出了一点笑容,期待未来崭新的生活。

终于能回去上课了,他有点想沈冽。

耳边机器的声响,混着药水的刺激气味,此刻都变得令人愉快。

在许小真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倒悬的顾延野,站在他的床头,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正在看他,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就不知道顾延野的神色到底有多复杂。

许小真彻底昏睡过去。

几个护士从隔断的手术室走出来。

这是顾延最后一次能选择的机会,手术做还是不做?

许小真想离开他,他想到这件事就浑身发痛,他想把许小真留下来,用任何手段,留在自己身边,让许小真爱他。他确信自己不再对许小真抱有玩玩看的念头,他会悉心照顾许小真一辈子,为他收敛脾气,他发誓。

但顾延野看到了许小真昏睡前的笑容,那么出自真心实意,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

如果他放许小真走,许小真会开心吧。

其实他想到许小真能高兴,也有种发自内心的欢快。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低头亲吻了一下许小真的额头,任由护士把人推进手术室。

顾延野倚在手术室外面的墙壁上,冰冷的,刺透了他的皮肤,寒意蔓延到他的骨髓。

他夹了支烟,但没点燃,一直倚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术结束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独自面对冰冷的长夜,摸着空落落的床孤枕难眠,不至于心口像刀剜了似的空掉一块。

他会和许小真幸福的,等到他站在权力之巅,推翻或者弄死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就会和陈宝珠离婚,他一定会娶许小真。

顾延野想到许小真会因此露出的惊喜笑容,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他站在手术室外面,东想西想,连将来生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他又忍不住担心,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许小真醒来之后会不会疼?

顾延野煎熬了六个小时后,手术的门终于轰然推开。

护士推着床出来,许小真的脖子上和眼睛上都缠着纱布。

陈束说手术很成功,腺体不会有问题,和自己长的一样。

顾延野闻到了许小真的信息素味道,一股葡萄味,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记忆过于久远,他总觉得不如他原来的好,现在的有一股糖精味,不过也能接受。

里面夹杂着自己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让顾延野近乎欣喜的发狂,随着这些信息素在许小真血液里流淌,顾延野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一种占有,许小真是他的,浑身上下都烙印了他的记号。

比多年前压制了信息素后做的标记更让他疯狂。

他的牙齿生痒,看着许小真沉睡的脸庞爱得要死,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人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彻底融为一体,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低下头,执起许小真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真,我们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许小真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想抬手摸一摸,却发现麻药劲好像还没过,手没有力气。

火热的身体贴过来,将他小心翼翼抱进怀里。

顾延野给他喂了点水,说:“麻药还要几个小时才能过,你刚做完手术,眼睛上缠了纱布,不要紧的,医生说明天就能摘下来。”

许小真听不清他说什么,或者说对方在说什么,根本进不了他的脑子,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应该就是这样。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是谁,又感觉不对,顾延野贴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他分辨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哪里熟悉,就觉得应该是一股新钞票味,好好闻。

他还闻到了一股很浅的葡萄味,香香甜甜,但他不爱吃。

麻药还没过,许小真的脑子木木的,像个被潜意识支配的木头人,转不过来,胡言乱语:“周延身上味道好闻。买葡萄了?我不爱吃葡萄,许留应该喜欢,但是许留吃不到。”

医生说麻药劲儿半过不过的时候,病人都会胡言乱语,天马行空,他们有时候会遇到那种睁着眼睛对他们念热辣黄文的人,彻底清醒之后脸红得像个番茄,灰溜溜地跑了。

许小真现在应该就处于这种阶段,顾延野看他呆呆的,说自己身上味道好闻,应该是腺体起作用了,他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不过许留是谁他不认识,和许小真同姓,可能是哪个早死的亲戚,一直没听他提过。

顾延野觉得真可爱,心头一片温软,握着他的手亲了一口:“好闻给你闻,没买葡萄,小真自己就是一颗大葡萄,谁都不能吃小真。”

许小真的胡言乱语没有听,说要去捡垃圾,最好能捡到一些值钱的铁片,一会儿又在背教科书。

他背了三千字教科书上的知识点,在顾延野怀里喝口水,再继续背。

顾延野打开录像,给许小真录了视频。

逗他:“小真,你最爱谁?”

许小真很快地说:“沈冽……”

顾延野脸色黑了,听见许小真说“还有”的时候转晴些许。

“还有许留!”

“最爱他们两个了,但是许留死了,呜呜呜呜,她才那么大就死了,好小一个。”

顾延野后槽牙都咬碎了,赶紧哄他:“不哭不哭不哭,哭了眼睛就好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许什么留到底是谁,死了许小真还惦记他?竟然还和沈冽那种狐狸精都是许小真最爱的人。

顾延野不死心,细声问:“那周延呢?你爱不爱他?”

许小真好像在思考,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说:“我最最爱十八岁时候的周延了,超级无敌爱他!”

顾延野听到许小真说最最爱他,比对沈冽和那个许什么还要爱,嘴角忍不住绽开笑容。

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小真,我也爱你。”

这句话,顾延野是脱口而出的,并未经过大脑思考,他的心脏被许小真的话挤得满满的,幸福快要溢出来了,油然地转化为了“我爱你。”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些许,但转瞬笑起来,好像这种感觉并不坏,以后可以多说。

许小真嘀咕了半天,大概是说话累了,要歇会儿,命令顾延野放下未来尊敬的法官大人。

顾延野神色温柔极了,他爱死这样的许小真,指尖把他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勾到而后,给他盖好被子:“那我下去给你看着汤,再睡会儿吧。”

中途他去看了许小真一次,发现人躺在床上不动,大概是又睡着了。

下午六点多,医生说人应该差不多清醒了,他端着汤,推开门,看见许小真呆坐在床上,苍白的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落在被子上的手紧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