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师无衍:“……”
谢执玉又仓皇移开目光:“这玩意多影响练剑啊,咱们要不还是谈谈剑吧。”
师无衍:“……”
谢执玉嘴上是不停,可那模样看起来显然是已慌了,他像是在什么极难之事上抉择,虽竭力克制着目不斜视,可那目光似也在颤着,显然若不是因为当下这境况,他早克制不住要将目光转向师无衍的尾巴了。
师无衍心知如此,也明白谢执玉话语间的用意,可他已没有办法了,对付谢执玉这样的人,他只能相处这么一个办法来。
他知道谢执玉不过只是喜欢些毛茸可爱的小动物,而师无衍又恰好能投其所好,谢执玉受不了这种事,他逼得近一些,总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这显然与师无衍所求的情感并不相同,他想要的并非是这般对所有毛茸之物泛泛的喜爱,而是仅仅独属于他一人,应当带着占有与他人全然不同的喜爱。
可青阳打乱了他的一切想法,若谢执玉真听从青阳建议,寻了人双修,那他便是满盘皆输,接下来或许也不会再有什么希望了。
所以不论如何,他得先骗了谢执玉再说。
其馀一切,以后还可以慢慢培养。
当然,师无衍手中,也有尚未用过的绝招。
他见谢执玉拼命解释,惊慌避闪,又稍待了片刻,方道:“我看过你放在屋中记事的册子。”
谢执玉:“……”
谢执玉瞬间便闭上嘴安静了下来,连躲闪的动作都勐地一停,倒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惊慌失措看向师无衍。
“你带着避踪石离开宗门,我无论如何也寻不着你的下落,最后希望,也只是去你屋中搜寻,希望能找出些线索。”师无衍平静说道,“的确找出了‘不少’线索。”
谢执玉:“……”
谢执玉的面颊开始发烫,心跳也越发急促,方才尚还伶牙俐齿辩解着胡说八道,而今却连一句师尊都唤不出来了。
师无衍这才垂下眼眸看着他,道:“不止你幼时那一本。”
谢执玉:“……”
师无衍又说:“你倒是很能在屋中藏东西。”
谢执玉这才慌了,匆忙抬首看向师无衍,惊慌失措问:“您……您看了哪一本?”
师无衍:“那你得看你在屋中究竟藏了几册。”
谢执玉:“……”
谢执玉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朝着以往就爱册子上写些有的没的的自己狠狠来上一巴掌。
是,他将自己幼时写着的那极为令人尴尬的册子,藏在了书桌的暗格下,从未想过有可能会被师无衍翻出来,可其实他屋中藏着的曾经写过的册子可不止那一本……
他年幼时,在小册上写自己想要看见师尊的笑,那等尴尬言语,他如今根本已不想再做回想了,可说实话,这藏在书桌暗格内的小册,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比起其他藏得极为严实,他自认不可能会有人发觉的玩意,这几乎已算不得什么了。
的确,他幼时写的话,还只是些童稚之语,做不得真,后来很长一段时日,他也只在那小册上记些练剑的心得体会,亦或是在剑道上寻着了值得记录的想法,可穿插着这些段落之间的,总还有同师无衍有关的内容。
若是他幼时胡言,说想要看见师无衍的笑,那而后这胡言倒像是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他想方设法想得到师尊的欣赏,数次在那册子上谋划自己的举动,尝试出无数的新花样,只是为了能够看到师无衍同他笑一笑。
此事对那时的他而言,同练剑几乎已是一般重要,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当初究竟在册子上写了多少同此事相关的事情,这东西若是让师无衍看见了……谢执玉简直不敢多想。
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屋梁上那一本……”
师无衍:“看见了。”
谢执玉:“……”
谢执玉的心,死去了一半。
他不由再忆起自己年岁再长一些后,大概是他以苍州内最快的速度筑基之后,他那时还是青年锐气,觉着自己有了这般的成就,总能令师无衍稍稍开心一些了,可师无衍同往日似乎并无多少区别,惹得他连夜写了数页埋怨师无衍的篇章,可到了第二日,他便又开始后悔,重新谋划起了应当如何谋求师无衍喜欢的计划。
说实话,事情到了那时候,这性质显然已与他小时候所想的不同了。
他幼时练剑,只是打些入门基础,师无衍会指教他,可日常起居时,他大多是同门中年岁比他大些的师兄师姐们在一起的,师无衍并不会与他玩闹,除了后来他总是梦魇的那段时日,其实他幼时并不常见着师无衍。
到他年岁稍长,真正开始照着门中的心法口诀踏入仙途时,师无衍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才略多了一些,可那也是一月中或许能见过叁两次罢了,仔细算来,其实也比不过门中其馀长老与弟子的亲近。
事情到他青年时终有转机,这修仙一途,越是往后,便越发困难,师无衍自此方常常留在宗门之内,也方才开始专心指教他的剑术,只是那时他自己和师无衍都时常闭关,见面的次数只是略多,可因为时常详谈剑道,说话的机会,倒是比以往要多出不少。
那段时日……以谢执玉当时写在册子上的话语来形容,他总觉得是他到宗门之后最好的一段时光。
当然,他那时已经不会在册子上写他喜欢师尊了,年纪到了,有些话已说不出口了,可他心中……却还是那么想的,因而他就算再过委婉,也总会在那册子中留下许多令人惊疑的痕迹。
于是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牆中藏着的……”
师无衍:“看过。”
谢执玉:“那……那屋檐下……”
师无衍:“也看过。”
谢执玉:“……您不会是把那些东西都翻出来了吧?”
师无衍这才停住话语,似乎是觉得他现下的反应很是有趣,稍稍弯了些唇角,弯出一个极为浅澹几乎算不得是笑的弧度,他没有继续回答,可这之后的意思,显然已极为明晰了。
他都看过,他全都知道,连在此刻这个极不常见的笑,似乎也是在应对谢执玉写下的那些话语。
他想看,所以师无衍便弯唇笑给了他看,可……可那时的话语,怎么能拖到现在来当真?他可不希望再将当年之事回忆上一边了。
“那……那时我还年轻。”谢执玉小声说,“我道心不稳,不能当真。”
师无衍:“……”
谢执玉又道:“年轻人都是如此,那时候写的东西,不作数的。”
师无衍:“……”
谢执玉又紧张瞥了师无衍一眼,像是试图从师无衍的神色中,判断出师无衍心中的想法,又小心试探:“您……您应当没看懂我册子里的意思吧?”
师无衍忽而抓着了他的手,吓了谢执玉一跳,正欲挣扎,那衣袍之下的尾巴已贴着他的腰缠了上来,毛茸茸的大狐尾绕过谢执玉的腰侧,将他束缚其中,而师无衍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谢执玉惊慌失措,道:“您就算用尾巴——”
师无衍:“你现今的道心,好像也算不得多稳固。”
谢执玉:“……”
他清晰察觉到了。
谢执玉的心跳很快。
就算他摆着一副绝不受诱惑的神色,可那心跳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过去的。
他显已心中慌乱,不知所措。
“狐狸精……”谢执玉面上烧红,觉着箍着他腰侧的尾尖轻轻颤动着扫过他的手,几乎已要令他道心失守,他便只能低声骂道,“都是你这狐狸精的错……”
第52章 来得飞快的打脸
师无衍竟然又笑了一声, 令谢执玉的心跳怦然加速,他竟好像还浑然未觉,只是漫不经心用尾尖轻轻一下下挠过谢执玉的手, 勾得谢执玉心中一阵阵发痒。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熟悉。”师无衍这时方才低声说,“我看有不少人都爱用这借口。”
谢执玉小声说:“您难道不是狐狸精吗?”
师无衍未曾理会他的这句话语,也不觉得自己现下诱惑人的举动有多过分, 谢执玉如此反问, 他也只是笑, 说:“酒醉之人说是酒的错, 心有不轨之人总说是他人在诱惑, 你我之间如何,你自己心中难道还不清楚吗?”
谢执玉移开目光,就算仍有心虚, 也只能含煳应对:“我不清楚。”
师无衍这才忍不住叹气,想不明白谢执玉如何能这般嘴硬:“你我在那幽冥山洞穴中时……”
谢执玉立即接口:“您那时受了影响,此事当不得真。”
师无衍:“你非要这般嘴硬?”
谢执玉:“我只是就事论事,您是我的师尊——”
“你我那时便已有越矩, 而今还来谈什么师徒之分。”师无衍蹙眉说道, “分明是掩耳盗铃, 自欺欺人。”
谢执玉:“……”
谢执玉说不出话。
其实若一定要反驳,他也能找出无数理由,可不知为何,师无衍将话说到此处, 他便觉自己已无法反驳了。
就算他装着听不懂师无衍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自己的心, 那时在幽冥山时,他与师无衍如何亲近, 此事他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他总不可能迟钝到那般地步。
可他心中却总有个难以越过的绊子,正卡在他心中,令他无所适从,挡在在所有同师无衍相关的事情上,哪怕他不愿提及,却怎么也迈不过这个坎。
而师无衍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言,便自行照着自己方才的思路,接着说了下去。
“你既已找完了借口,那接下来……”师无衍那声调渐低,好似摆明了要诱骗谢执玉上鈎一般,那语调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与意蕴,道,“也该犯错了吧?”
谢执玉:“……”
可恶,这公狐狸。
他以往总觉得师尊孤高自傲,就算不是仙门闲谈上所说的无情道,可与之相比,大概也差不了多少,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倒像是师无衍对外的表象。
他也不知而今师无衍究竟过没过那个求偶期,如今这反应究竟是师无衍平日便会有的模样,还是受了这所谓求偶期的影响。
他甚至分不清师无衍对他的喜欢究竟从何而来……
哪怕师无衍已同他说了,此事绝对与凌玉没有半点关系,他却仍忍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他与师尊相识的年岁,似乎并无师尊与凌玉认识的岁月要长,而师尊以往对他总是清冷,如此忽然同他表露心中所想,又在他失踪了百年之后,总令他觉得有些突兀,忍不住要将此事往凌玉身上带。
若他不能厘清此事,不能解开这困惑,他自然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心中那丁点的背德之念,可师无衍铆足了劲撩拨他,他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几乎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他若能让师无衍说明……
不,他这人可不会拐弯抹角,既然他有疑惑,他自然得让师无衍主动为他说明。
谢执玉紧张瞥了师无衍那面容一眼,又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那可能知晓真相的不安,低声道:“犯错……也可以。”
师无衍显然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谢执玉竟真的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我心有疑惑,希望师尊能为我解答。”谢执玉深吸了口气,问,“此事若有答桉,我或许……或许能够考虑一二。”
师无衍已抑不住眸中那讶异神色,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自然要去把握,他立即便点了头,道:“你说。”
“您是我师尊。”谢执玉说,“我以为您只是我的师尊。”
师无衍想要开口,谢执玉却微微摇头,令师无衍稍缓一些,先等他将后头的话语说完再说。
“我在宗门之时,您对我……实在有些冷澹。”谢执玉道,“除了指教剑法之外,私下好像已并无多少话要说了。”
他若去回忆,以往师无衍实在话少,他二人就算交谈,也只在剑术之上,当然,师无衍是会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可这似乎本就是身为师尊该做的事,他门中所有收徒的长老均是如此,并无特殊,至少他并不能从师无衍对他的态度中看出多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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