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250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见到陆旋,袁志一把推开何承慕,单膝跪在他跟前,声音止不住激动颤抖:“将军!”

那股游走于战场前线的狠辣顷刻间收敛起来,又重新回到了忠实追随者的位置。

何承慕满脸得意在一旁纠正:“将军现在是皇帝亲封的元帅!”

袁志有些语无伦次,索性把放在一旁的铁羽营营旗拿起,双手递向陆旋:“将军,不,元帅!属下幸不辱命,铁羽营是西北最锋利的尖刀,没有哪个北蛮人没有听过铁羽营的威名!今日,我终于能将营旗交到元帅手中了!”

第314章 舅甥

陆旋喉头滚动半晌,吐出一个沉重的“好”字。

他接过绣着鸱鸮图腾的铁羽营营旗,将旗帜展开,鲜红旗帜上染着一块又一块的深色污痕——那是经过拼杀征战沾染的血迹,是他们立下血汗功劳的见证。

先帝葬仪结束时,陆旋将铁羽营交到淳王手中,他的诉求只有一个,让铁羽营的兄弟得到提拔的机会。

他从未想过将跟随他拼搏的兄弟们局限在铁羽营内,想办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他们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些年来,西北发来的信件中仔细说明了人员调动,该得到晋升的人,都得到了晋升。方大眼、李金元、高有光等人,功勋卓绝,一路提拔,被派去各重镇驻守。

唯有袁志,无论面临什么样的机会,始终留在铁羽营坚守。

他所期盼的,似乎就是现在这一刻,将完好的营旗交到陆旋手中。

这便是他心中至高的荣耀。

“好,我的好兄弟。”陆旋将营旗握在手中片刻,重新还到袁志手中,“这支营旗,仍由你保管。铁羽营是我们的根基,交给你了,袁副指挥使。”

袁志拿手背飞快抹了把眼睛,咧嘴露出一个笑来:“遵命,元帅!”

何承慕看着又羡慕又嫉妒,即对兄弟相见感到高兴,又对袁志现在改头换面般的变化惊叹,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他也想获得功勋,被委以重任,成为元帅不可或缺的助力!

“哼。”何承慕语气酸溜溜的,“我马上就要立大功了,到时候我也叫你们刮目相看!”

袁志瞥他一眼,大笑着揽住他的肩:“好,我们随元帅一起,大刀阔斧,建一番伟业!”

何承慕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一阵咕噜咕噜的鸣叫从腹中传出,何承慕笑不出来了。

和元帅忙活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陆旋忍俊不禁,招呼人准备吃食。今日高兴,就额外开恩,允许喝两杯。

他手下没有特别好酒的,有两杯助兴便高兴了,吃喝到半夜,才洗漱歇下。

第二日一早,何承慕大喇喇来到等待消息的诺加跟前:“走吧,王子殿下,跟我去见元帅。”

诺加眉头皱了皱,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陆旋早早起了,安排好诺加这边的事,还有一堆公务等着他。

“陆元帅。”诺加行了一礼,心中有所预感,安静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诺加,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陆旋说道。

诺加心中一紧:“怎么,你不帮我了?”

陆旋挑眉:“我会把握时机,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的。”

诺加眼中多了些气愤与不服:“你答应过我,会借兵给我的!”

陆旋语气未变:“整个大兖做你的后盾,还不够吗?难道要我去帮你打下你的部族,然后再为你加封汗位?若是这样,我可要怀疑了,这个位置,你到底能坐多久。”

诺加瞪着他,迟迟没有回话。

陆旋轻叹一声:“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回去吧。”

“不!”诺加跨步上前,双手撑在陆旋面前的桌子上,“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你帮我。”

陆旋目光转向何承慕,四目相对,何承慕用力点头:“元帅,我也准备好了。”

满赤仑同北蛮其他部族一样,虽然有着一座中心城镇,但大部分族民靠着游牧为生,漂泊在草原之上,逐水草而居。

他们居住在易拆装的帐篷中,有时只在一个地方停留数天,有时会停留数个月。

鄂布伦听着帐篷外牲畜的叫声,用镶嵌宝石的精美匕首刮着骨头上的肉,就着酒一口一口送进口中。

直到深夜,各个帐篷里的动静渐渐停息,牲畜也安静下来。临睡前,鄂布伦走出帐篷,警惕地在营地四周查看一圈,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身为一族之长,鄂布伦带领着自己的家族成员驻扎在此地,保卫家族成员是他的责任。每到深夜,他都是最后一个睡下的,今日也不例外。

蓦的,隐隐一声马嘶传来,鄂布伦立刻被惊醒,抬手摸到枕边弯刀。才站起身,他的营帐就闯入一个人来。

鄂布伦恍惚间听见他口中说着什么,但刚被梦中惊醒的混乱还未消退,明明安排了人守夜,竟然还会被人闯入营帐中,怎么可能是好人!

刀锋相碰的动静不小,那人似乎有些慌张,忍不住放大了声量,喊出一声清晰的:“舅舅!”

鄂布伦动作一顿,那人把握住机会,一个闪身近前来,死死扣住鄂布伦的手腕。

又是一声:“舅舅!”

鄂布伦眉头紧锁,终于压下杀心,壮硕的身体挣了挣,手中仍是紧握弯刀,厉喝一声:“你是谁!”

来人快速摘下面罩,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小声点。是我,舅舅。”

鄂布伦瞪大双眼:“你是……你是诺加!你竟然还活着!”

诺加点点头:“是,我还活着!切金没有死,我怎么敢轻易死去!”

鄂布伦紧紧抱住诺加,宽大的手掌用力拍在他背后,与他同样强壮的身体证实这一切的真实性:“你回来了,你竟然平安回来了!切金说你被兖朝官兵抓了,再也回不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诺加咬牙切齿:“是切金,切金故意把我带去战场,他想要我死在兖朝官军的手里!他不仅陷害了我,还欺骗了所有人,抢走了属于我的汗位!”

他紧握鄂布伦的双臂,低沉的声音发狠:“我收到兖朝天子的恩泽,留了一命,兖朝天子让我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舅舅,我只有你一个能为我做主的长辈了,你一定要帮我。”

听到唯一的外甥诉说当年被切金坑害,导致他落入兖朝军队手中之事,鄂布伦心中大恨,狠狠将手中弯刀扎入脚边毛毡中。

“可恶的切金!他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也抢走了属于古罗一族的一切!”鄂布伦咆哮着发泄心中的愤怒,却被警觉的诺加制止。

“我深夜到访,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诺加语气沉痛,“我不希望引发部族内战,只要杀了切金,我就能拿回汗位。”

鄂布伦瞥了眼帐篷外,厚实的布帘隔绝了视线,看不清外面情形,也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响。

但鄂布伦有所察觉:“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诺加挪动脚步,站在鄂布伦面前:“那些人是来帮我的。一旦内部的力量无法解决,我就会选择向外借力。舅舅,为了古罗一族的将来,我别无选择。”

鄂布伦定定望着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缓缓点头。

老首领在时,古罗一族是满赤仑部的大姓,理所应当分配更多的资源。可自从切金成为首领,所有的资源都向切金所要拉拢的家族倾斜。

鄂布伦一直对资源分配不均感到不满,而诺加的归来,将会成为改变这一切的转折点。

这是古罗一族重新辉煌的机会,鄂布伦下定决心,他会支持诺加夺回汗位。

经过一番夜谈,诺加在天亮前离开了鄂布伦驻扎的营地。

帐篷外等候多时的何承慕目光没有一刻从他的身上移开,就这么沉默着跟随在身后走出一段距离,诺加被盯得难受,嘴里冒出一句胡语。

何承慕立刻出声:“你骂我!”

诺加撇嘴:“你果然听得懂。”

何承慕满不在意:“不止我听得懂,元帅也听得懂,很多人都听得懂。你以为只有你们知道学官话?”

跟随何承慕同行的,还有十名铁羽营夜枭,无声无息,如同幽灵般飘荡在这片土地上。

那一双双眼睛冷冷注视着他,让人汗毛竖立。如果他们是敌人,那么这具凡人之躯会顷刻间被他们扯碎。

诺加摇摇头,不再纠结此事:“我和舅舅商定好了,五日后,我们会对切金发起突袭。届时……”

他拖长了尾音,何承慕便接上他的话:“届时,元帅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善后。我们元帅说话算话,你就不必再试探了。尽管放心大胆去做,有铁羽营为你兜底呢。”

诺加有九成把握能取得支持,并不在于他与鄂布伦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而是早知鄂布伦与切金不合。

鄂布伦的家族与诺加父汗联姻,诞生的继承人将会使两个家族共同荣耀。这与切金的根本利益形成了冲突,兄长没有继承人,他便是汗位的第一继承者,这使得他天然敌视鄂布伦一族。

即便过去多年,他们的关系没有得到改善,反而随着切金的上位,愈演愈烈。

所有的一切,都与利益挂钩,人类本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

第315章 夺位

五日后,按照约定,诺加与鄂布伦引兵夜出,发动一场突袭。

在敌人毫无准备之下进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见效最快的。鄂布伦所带领的一千五百人很快攻破切金牙帐,斩杀切金亲兵千余人。

一场血腥混战爆发,更多的人从睡梦中醒来。

似乎有人拿着武器想要加入这场战斗,诺加牵引缰绳,高举火把,照着自己的脸庞:“满赤仑的子民听着,我是大汗的儿子诺加,我并没有死!我只是要从切金手中拿回属于我的位置,任何帮他的人,都将成为背叛大汗的叛徒!”

诺加的出现震惊了所有认为他已死的人,被宣告已死的前任大汗之子还活着,并发动了兵变。

满赤仑的勇士们裹足不前,犹豫不知应不应该上前营救他们的现任大汗。

诺加没有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留任何余地,对切金的同伙赶尽杀绝。

外边厮杀声越来越近,脸色苍白的切金不甘地注视窗外,他已经获悉这场叛乱的发动者,就是他那天真不成器的侄子。

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

苦心培养多年的亲兵折损三分之二,他根本坚持不到援军到来。切金不得不忍痛放弃,在仅剩的三百亲兵拼死掩护下,逃出了包围。

得知切金出逃的消息,诺加追出几十里外,想到乱成一团需要整顿的部族,硬生生勒停了马。

怎么会让那家伙给逃了!诺加懊恼不已,一肚子渴望复仇的邪火不知往何处发,口中大骂:“该被野狼啃骨头的东西!”

他掏出一只铜哨放入口中,一声响彻天际的呼哨传向四面八方。紧接着,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应,诺加阴沉着脸,掉头折返。

震碎大地的雄浑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深夜中几乎辨不清是从何处传来。陆旋所带领的铁羽营伺机而动,开始追捕漏网之鱼。

惊魂未定的切金在混乱中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带领残部向东北方向仓皇逃窜。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路奔逃不敢停歇,直到天际大亮,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才敢暂时停下。

切金茫然地坐在潮湿的草地上,耳畔是阵阵哀吟。举目看去,三百来号人,完好无损的不到半数,剩下的伤员只能简单上药包扎。

他们不敢做多停留,歇了会儿就起来继续往前走。就这么走了好几天,伤员的伤势加重,一路都在减员,

出逃时随身携带的水粮只能支撑几天,已经近乎陷入绝望地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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