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丁一
老汉煞有其事:“小年轻,你难道没听过歌谣里唱的,玉门关,玉门关,十人九亡白骨寒。那里头机关重重,你为何要去闯鬼门?”
鹿鸣如实道:“我很需要借城主的灵宝一用。”
老汉翻着白眼嗤了几声:“谁给你出的馊主意!他想要你死在那里头!”
鹿鸣抬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和尚。
不言打手势道:[也未必会不成的。]
老汉用眼角瞅了和尚几眼,撇嘴道:“你以为我们城主跟你一样,跟个馒头似的!”
“我告诉你,当年新城主夺位之时,可是一人单挑九百九十九人!一双萱花板斧千斤重,冲进人堆里左劈右砍,胳膊腿四处乱飞,独身一人杀进玉门关,砍了老城主的脑袋。地上的血积了两寸厚,一个月都不曾冲洗干净!”
鹿鸣跟不言的眼睛同时睁得滚圆。
老汉抬起下巴:“怕了吧?还去吗?”
鹿鸣再次抬眼看向不言。
不言傲娇的抬起下巴:[当然要去!我家小鹿超厉害!]
老汉叹口气,挑了两支最大的莲蓬送给鹿鸣:“提前给你随的礼,到时候做了鬼,莫说老汉我不提醒你。”
鹿鸣:“……谢谢。”
老汉摆了摆手,又回到他的藤椅,盖上草帽慢吞吞的摇啊摇。
鹿鸣手里拿着两支莲蓬哭笑不得,看向不言:“真要去吗?”
不言用力点了一下头:[等到打开鬼蜮之门,救出小灵鹿,我们就在这儿定居,好不好?]
鹿鸣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这儿?玉虚城?”
不言笑盈盈的点头。
“你倒是会选地方……”鹿鸣把莲蓬给不言举着玩,自己悠哉的什么也不拿,“玉虚城是好,钟灵毓秀,民醇俗厚,就是贵啊。”
鹿鸣想起那房子的价格就肉痛:“八千两黄金,他怎么不去抢?!”
“还是……你也是个有钱的和尚?”鹿鸣回头盯住不言。
他可是记得当年澜止的布袋里全都是金子,不言该不会随身带着几千万两的银票吧?
鹿鸣一把扯开不言身上的布袋,只见里头装着一个肉饼,两个果子。
鹿鸣:“……”
他竟然寄希望于不言,也是脑袋让门挤了。
鹿鸣沿着老汉指给他的方向,走到了玉门关前。
玉门关前出奇的冷清,带着沉沉的死气。
门墙高耸入云,门环高悬在半空,两只守门兽眦目欲裂,压迫的盯着来人。
都走到了门口,鹿鸣还是打了退堂鼓:“不如算了吧。”
不言抵住他后退的步子:[你不想去鬼蜮了?]
“想是想,但玉门关内机关重重,我若丧命在里头,你怎么办?”鹿鸣进退两难,“我不怕跟城主拼一把,为族人战死,我不怨不悔。可我还想好好跟你过完这辈子。”
不言嘴角微扬,动容深情的注视着鹿鸣。
鹿鸣说要跟他过一辈子。
这是这些年来,不言听过最好听的话。
“罢了。”鹿鸣拉着不言的手往回走,他想别的办法进鬼蜮。
没走几步,鹿鸣忽然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寒气,回头便见玉门关的大门鬼使神差的大敞开。
关内漆黑一片,像个无底黑洞,羽箭齐发,密密麻麻的射过来!
鹿鸣瞳孔一缩, 不等捏决,就见这些羽箭自己变了方向,避开他跟不言。
门内炁体流动,带起强大的吸力,要把鹿鸣吸进去,鹿鸣勉强定住身,回头却见不言不见了!
鹿鸣只觉得自己后腰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推了一下,脚底不稳,便被关内的炁流吸卷了进去。
眼前一片浑天黑底,四面八方的炁流卷着鹿鸣的身子,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鹿鸣被炁流卷到了关门前。
玉门关内有十二道门,这便是第一道。
鹿鸣站起身,抬头不见天日,回头没有退路。
这地方除了往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言?”鹿鸣用石头敲了敲周围的墙壁,没有人给他回应。
不言没有坠入机关道,也不知去向。
鹿鸣硬着头皮站到第一扇门前,门上有两个按钮,一只青玉狮子,一只白玉狮子。
鹿鸣迟迟没有抬手,耳边响起那句童谣:玉门关,玉门关,十人九亡白骨寒。
玉门关内根本没有“正确的路”这一说,正如这两只狮子,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机关。
既然选哪个都差不多,鹿鸣抬手随便按了一个。
关门缓缓打开,鹿鸣警惕的绷紧身体,却没有任何暗器出现。
他试探着往前走,脚底的每一块砖都踩的谨慎。
鹿鸣本以为机关道内会堆满了尸骨,什么都没有,每一块砖都干干净净,像是刻意清扫擦洗过的。
越是如此,鹿鸣心里越是没底,总觉得有大招等着要他的命。
鹿鸣抬头环顾四周:“玩什么花招?”
墙壁四面传来遥远的回声:“没有、花招。”
音色微哑,有些许磕绊。
鹿鸣总觉得这声音说不出的耳熟,可又不知道在哪听到过。
他还不曾想明白,只见十二道关门一层一层的打开,一扇套着一扇,幽长的通往前方。
墙壁上的灯一盏盏的明亮起来,照亮通关路。
鹿鸣便如此走过了玉门十二关,踏着白玉阶进了玉虚城主的殿宇。
比传闻中更加辉煌宏大,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一尘不染,红色纱帘一层一层的垂落,风吹过时,帘幔翻卷,清香扑鼻。
鹿鸣站在层层叠叠的红帘前,隐约看见深处的高台金座前站着一个人。
还未看清,纱帘便又遮住了他的身形样貌。
鹿鸣白裳束腰,撩开眼前的纱帘,试探着走了一步,所踏之处,红莲绽开,步步生莲。
鹿鸣绷紧脑弦,谨慎的往大殿深处走去,整个人好似被卷在了层层的红帘之中。
风向微变,鹿鸣眼中神色一动,侧身躲过一人的袭击,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掌打去,手掌贴着那人的脖颈险险擦过。
他还未看清究竟是何人,眼睛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上。
那人的另一只手掌顺着他脊背而下,在他后腰上推了一把,鹿鸣受力向前,撞在了那人坚实的胸膛上。
那人身体带着鹿鸣极速的后退,撞开层层纱幔,一路将鹿鸣推到了高处的金椅前。
鹿鸣的膝窝让椅边硌了一下,跌坐在专属于城主的金椅上,鹿鸣本能的以为这椅子上有机关,要捆住他的手脚,立刻抬起手来向那人打去。
掌中的力道被柔柔的化开,那人的五指扣住了他的手,将他的右手压在了椅背一角。
鹿鸣几乎动弹不得,如果要拼,他不是玉虚城主的对手。
鹿鸣抿着唇,那就只能谈条件了。
“你想要……”
话音未落,一双唇旖旎的贴了上来。
手掌下,鹿鸣的眼睛大睁着,柔软温热的唇反复触碰他,亲吻他,那人好像很紧张,呼吸有些打颤,可却温柔至极。
药苦味入侵到鹿鸣的口齿之间,钻进鹿鸣的鼻腔,像黄连的味道,鹿鸣有些抵触别开头。
那人却不愿这么轻易的放过鹿鸣,想要启开他的齿关。
风铃阵阵,像是心跳般悸动,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鹿鸣忍无可忍的当胸一掌打上去,那人也不躲,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
鹿鸣不悦的皱眉,目光锋利的对上那人的双目。
男子身材高挑,束袖束腰,脚上一双云纹黑色长靴,把窄腰长腿显得淋漓尽致。
玉冠绾起黑发,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可却能看见眼尾处有一颗血红的泪痣。
鹿鸣微眯起眼睛,步步的走近男子,抬起手触摸上他眼尾的泪痣。
这颗泪痣,是鹿鸣的心头血。
前世点在净观眼尾处的,鹿鸣不可能认错。
就算不摘面具,鹿鸣也已然认出了。
鹿鸣手掌虚放在面具前,手指微拢,捏碎了男子脸上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一瞬间,鹿鸣气笑出来。
许多事一下子便解释通了,为什么不言非要来玉虚城,为什么他坚信城主会出借莲华宝灯,为什么他手上的伤好的那样快还不留疤痕。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玉虚城主。
“你会说话。”鹿鸣的语气很肯定。
“会。”
“算计过我多少次。”
“没有。”
鹿鸣抬手便是一巴掌,用足了力气。
“还狡辩。”鹿鸣逼视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一路上算计过我多少次。”
不言抬手抿去嘴角的血丝:“只有、句门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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