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唐
哪怕带来的副作用是剧烈的痛苦，和目的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他也不会拒绝消弭痛苦的手段。
“知道吗，转移一处地方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其他地方的痛苦盖过那一处，不如我帮你如何？”
厉星极一边说着，手指一边收紧，厉行舟喘息着冷眼瞥了厉星极一眼，图阵刻录已经到了关键，空不出手来‘教训’胆大的心魔。
左右自己也没有瞧出他有坏心，厉行舟索性不管，加速刻录进程。
厉星极正是兴趣所在，一上来不像是厉行舟在气头上那样恨不得掐断脖子送他归西，反而一点点使劲，感受着急促呼吸带来的气管的颤动，引动着颈侧的脉搏愈发强劲。
每每到厉行舟分裂神识填补阵眼，厉星极手指就微微一松，厉行舟本能地趁着自由空档汲取空气，又生生掐断。
几番来回，窒息带来的难受直接盖过了识海的痛苦。
厉行舟狠狠闭了下眼睛，一鼓作气将剩下的七个阵眼全部刻录，同时分配神识。
“轰！”
阵法一成直接引动天地灵气，生生灌入厉行舟识海，气血上涌，境界竟是有了松动。
厉行舟却顾不得境界上的变化，忙不迭挣脱开厉星极的手，大口急促的呼吸着空气。
没好气冲着厉星极说道，“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一个变态魔头！”
第21章 （＝。＝）
厉行舟完全没想到厉星极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极其恶劣变态，又，又带着勾引意味。
和先前那种不自然流露出来的吸引不一样，开始便是这么一副高傲不容任何置喙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一点点收紧束缚，让人清晰的感知自由和生命的流逝，无论是臣服还是反抗，都在这股掌间。
任由他来掌控。
但又跟那种刻意的压制不一样。
似，似乎带着亲昵的狎戏。
总之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稍稍想一下都会觉得浑身战栗发抖。
让他只有退一步缓和情绪，才能回到现实，而不是沉溺在其中。
“说得你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一样。”
厉星极冷笑一声，指尖上残留的温度不断流逝，用力搓了搓指腹，才将指尖的痒意压下。
手一挥，还真的凝聚了一股寒气化为冰晶，表面光滑可鉴，两人一前一后，身影交叠映在冰晶之上。
厉星极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削，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要锋利一些。
厉行舟看起来则是温润如玉，是不是呛咳两声，来平息先前的余韵。
透光的冰晶自然不是用来照自己，厉星极透过冰晶看着厉行舟，一如隔开数百年，看到当年在水牢，满是血污，挣扎着一口气，也要拼出一条命的自己。
狼狈不堪，甚至还有些丑。
而就在这时，厉行舟也透过冰晶看向了厉行舟，骤然间四目相对。
突然就笑了一下。
厉行舟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对面的心魔在那一刻成了一个又乖巧，又有着自己的脾气，狡黠却又不带半分恶念。
若是就如此刻这般继续下去，似乎也不错？
厉行舟突兀地想着，下意识勾起了嘴角。
“唰——”
一束光刚巧照在冰晶的中间，光线被均匀地分成了三等分。
算算时辰正好在正午，厉行舟记得，这是一天当中，阳光唯一能够垂直照入的时刻。
这三份光将两人的身影也割裂开来，不知照往何处。
“咔嚓。”
厉星极收回了手中的寒气，冰晶寸寸分裂，有几块径直炸到了厉行舟的面前。
也就是厉行舟反应快。
“好歹毒的心，趁着我欣赏自己伟岸英姿的时候，想要谋害我性命！”
一道冰凌擦着厉行舟的脸飞射出去，叫他不由得提了一口气。
“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厉星极倒是没有反驳伟岸英姿这四个字，难得厉行舟说了句实话，自己也得承认。
“度你这个伪君子吗？”
“彼此彼此。”
两人互不相让，互相刺了两句，不痛不痒。
厉星极这才发现厉行舟境界又松动了，却是有些意外。
炼气圆满结灵台，便为筑基。
修行过程便是在这台子上不断建筑，直至量变化为质变，由内而外引动风火劫数，炼化灵台为灵丹，意为金丹境。
而这筑基期建筑共有十层，第一层筑灵台，第二层筑天梯，第三层抱元守一，第四层引灵灌顶，第五层洗经伐髓，第六七八层分别是内视，龟息，逆阴阳，第九层返璞归真，第十层大圆满引动风火大劫结金丹。
筑基期的分水岭就是第五层前后。
在此之前每增加一层的修为，其身体素质便会强悍一分，直到能够完全接受灵气的冲刷，洗净身上的一切污垢杂质，若是修为足够便可越过第五层直接进入第六层，内视。
人体之精妙，凡人终其一生也未能探索百之一二。
更遑论内视如眼前之物。
只有到达了这一境界，才能彻底掌控身体的每一处。
龟息之境则是不仰赖天地之气生存。
不过虽然如此说，实际上能够超脱片刻已经算是领悟。
若能越过此境，纵使是隔绝空气之地，也能闯上一闯。
他们先前遇到的魔道之人就是筑基第七层龟息境，如果不是主动暴露，以他们的境界，还发现不了那魔道之人的踪影。
修炼到此处时，便需逆转阴阳，阴经阳经相转化，吸收日月精华，沟通天地，返璞归真，正式进入大圆满。
当与天地共鸣之时，风火大劫由内燃起，淬炼己身。
每一步看似简单，却需要漫长的积累。
但厉行舟仅仅凭借刻录图阵，便松动瓶颈，属实稀奇。
“感觉还好吗？”
厉星极问道，他对于问天宗没有什么好印象，凡宗门弟子，皆为宗门一环，谁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还不错，只需要吸收灵气，便可突破。”
厉星极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厉行舟一听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瞬时跟上了厉星极的思维，真的认真的感受了一番，在没有了那折磨人的痛感和窒息感之后，只剩下舒爽。
而且那阵法隐隐还在吐纳吸收这四周逸散的灵气，因为附着在自己的识海当中，竟隐隐开始如同护宗大阵那样，开始滋养起附着的地方。
“不仅仅是还不错，我的识海凝练了不少。”厉行舟补充道。
话音刚落，厉行舟的目光就落在了厉星极的额头。
“应当没有用。”
厉星极警惕地看了厉行舟一眼，厉行舟方才的话重音刻意放在了‘凝练’二字上，一看就是想要拿他试验。
“试一试也无妨。”
跟自己的心魔沟通起来就是简单，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你看着我刻了一次阵法，我反过来看你一回，公平公正。”
厉行舟耐心商量厉星极，看得厉星极又是嗤笑一声。
别看他现在情绪很平静，那是伪装的好。
只要他拒绝，厉行舟就会立马变脸。
要是换做刚重生回来的他，必然会跟厉行舟再拉扯一番，可经过了这么几次反反复复，自己也着实有些累，犯不着跟厉行舟争这一时的意气。
略想了下，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动——”
厉行舟见厉星极答应下来顿时眼睛一亮，纵然已经想好了厉星极可能有的种种反应，可在他答应的一瞬，还是惊喜极了。
才说了几个字，就把这话咽回去。
“我来怎么样？”
厉行舟虽是询问语气，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直接就是一缕神识如同触手一样分出来，试探着探入厉星极的识海。
“你——嘶——”
纵然已经试过，厉星极还是很难适应这种识海被入侵的奇怪感觉，但有了先前的经验，厉星极还是尝放松精神，让厉行舟尽可能快地沟通他的识海。
强忍不适，厉星极调整了一下呼吸，皱眉提醒道，“还有，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只说半句留半句是要做什么？”
“你的识海是不是恢复了些？”
厉行舟直接无视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刚进入识海，就像是进入自己家一样，四处溜达。
上次的破败景象给他带来了极深的印象，每走一步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把这个本来就不是很稳定的地方碰得支离破碎。
但这次来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充斥着混乱和无序，却隐隐有了基础。
没准他的想法真的可以呢。
“少废话！”
厉星极语气中尽是不耐烦，又隐隐夹杂了一点焦躁。
他的识海确实恢复了一点，这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