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钟泽立即缩回了身子,藏了起来。
“我知道……还有一个……滚出来!滚出来!”校长挥舞着不知道还有没有子弹的手枪咆哮着。
钟泽心想,我要是你就不会吼叫,而是节省一点体力。他发现他内心出奇的冷静,虽然看到两人的死亡现场,并且正在面对一个发疯的杀人犯校长。
虽然失忆了,但他似乎骨子里似乎很适应这样危险的环境。
校长扶着灶台站着,缓了好一会,从衣兜里翻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一仰脖吞了。药片下肚,一瞬间,他就觉得他活过来了,头不疼了,眼不花了,血液不流了。
上面给的药真是好东西。
但现在不是夸奖药效的时候,他得处理眼下的烂摊子。那小王八蛋看到自己杀人了,可他是候选人,杀了他,罗先生那边没法解释,结果比杀校医和两个厨子严重多了。
突然他听到嘶嘶声,不禁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是有人打开了煤气罐。
“住手,别乱来!”
“别过来。”
校长听到不远处的灶台下传来了钟泽的声音,但是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他的人影,自然也无法攻击。
不过,就算条件允许,不到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取钟泽的性命。
“钟泽,你别乱来,一切都好商量。你很珍贵,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杀你。所以你最好也别逼迫我。”
钟泽一听事情有缓和的余地,将煤气关上,但自始至终都抱着煤气罐不放。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喂,你对自己的价值有点信心好不好?每一个候选人都很重要,否则的话,就凭你私闯后山的那座庙,早就被处理了。出来吧,帮我把尸体运走,我不会亏待你的。”
校长心里盘算着,不用杀钟泽,只需先把他哄住,等选拔仪式一结束,落选的家伙没有任何价值,罗先生也不会在意了。到时候,处理起钟泽不费吹灰之力,自己的秘密也就保住了。
钟泽心里同样在算计,他眼下除了接受校长的橄榄枝之外,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妥协,走一步看一步。
钟泽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到校长正在用衣袖擦脸上的血迹,瞥了他一眼,没有动武器的意思,他才缓缓站起身。
“怎么处理?把他们肢解当成食材?”
“你我也要在食堂吃饭的。你这年轻人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校长露出嫌疑的神情,“帮我把他们后山,那里有个地洞,扔在那里。”
“后山,地洞?”难道是那个庙?钟泽来精神了,一口答应,“好的。”
“是的。我知道地点,快行动吧。”校长说:“你好好替我干活,我不会亏待你。毕竟我是校长能罩着你一二。”
罩着我?你以后找机会干掉我还差不多。钟泽看着满地的狼藉,咧嘴,“怎么做?背三具尸体,我恐怕做不到。”
“后面的走廊有运货的推车,赶紧把那两个新死的装袋,一会僵了就不好装了。然后我们从厨房平时搬货的后门离开。监控我已经处理过了。钥匙我也有。对了,还得拖地,把血迹擦干净。”校长催促说:“快点,一会天亮了。”
“咱们不是有机器人吗?”
因为救你累坏了,还没修呢!校长搪塞说:“机器人动静大。”
钟泽只得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在给张朝装袋的时候,他想了一件事,询问校长:“你知道张朝最近在用他自己当食材给大家吃吗?”然后挑开了他的衣服给校长看证据。
“他竟然变异了!还是这么恶心的方向。”校长咬齿,“难怪打他肚子打不死他。”气得踹了一脚。“恶心的东西!”
“变异?”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校长讽刺的笑了一下,脸上有伤,显得面目狰狞。“自打这个世界三十年前因为各种天灾崩溃后,人也开始变得操蛋了,精神病越来越多,且精神上的变异很容易转化为身体上的外在异化。这里的人员全都是精挑细选的情绪稳定的,没想到还是产生了变异者。”
钟泽一愣,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能力并不是预测晚饭是什么,而是能感知到精神异常者的情绪波动,尤其他们在筹划行动,精神亢奋的时候,就会被他察觉到。
他这都不是情绪垃圾桶了,而是垃圾情绪炸弹接收器。
钟泽无语凝噎。
“所以你可别再焦虑了,若是得了精神病,小心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校长呵呵笑了两声,试着和钟泽聊天,安抚对方的情绪,免得他崩溃突然逃跑去告发,“变异是不可控的,卡夫卡的《变形记》,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纪实文学了。”
“你是说,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是甲虫,就会变成甲虫?”
钟泽惊奇的发现他能在大脑里调用《变形记》的相关信息,似乎他只是忘记了所有涉及“自己”的信息,比如父母,生活的环境,人际关系。
总之,凡是塑造“我是我”的经历全都忘记了,但其他知识却都记得。
“理论上应该可以,因为我见过变成半人马的。”
钟泽品着校长的话,半晌挑了挑眉,“这个世界某种程度来说,还挺有趣的。”
“然后就被该地区的变异者清理大队解决了。”
钟泽咋舌,“这就不有趣了。”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么如果我相信我能飞……”这岂不就是异能。
“只要你的信念够强,强到变异的程度。但同样要小心异变者清理大队。”校长打了个响指,“好了,得走了。”
第8章
四周一片漆黑,隐约只听得见虫鸣和风声。
平板车运尸开始很顺利,毕竟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还是熟门熟路的校长,很快两人就推着车来到山脚下。
但是上山的路就麻烦了,平板车用不上了,只能纯靠体力一具一具的搬运。幸好这个山坡并不高,总体来说是个平缓的馒头山。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合力抬着装张朝的袋子,沿着石台阶向上山走。四周寂静得令人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窃听他们的动静。
汗珠不时滑过伤口,疼得校长,嘶嘶哈哈的吸气。
山顶终于到了,钟泽眼前出现了一座怪异的小庙。在微弱的月光下,小庙显得格外阴森。
庙门建造的十分规整,明显是一座新建筑,刷得红漆哪怕在微弱的月光下也能看出光滑鲜亮。
但同时它的部分外壁却布满了藤蔓,像是一双双枯手,紧紧抓住庙体,甚是诡异。
在这样的气氛下,钟泽干的还是运尸这样的行为。
真是刺激。他心想,然后看向了校长,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校长做了一个下山的动作,并用口型说,“还有两个呢,待会一起扔。”
钟泽跟着校长往山下走,下山的路程就很快了,不一会就到了山底。平板车和上面的东西都在。
钟泽提议:“上山的路走过一遍了,心里也有数了,不如这次我背刘滨,你则负责运输一开始就属于你的医生,咱们一鼓作气都运上去算了。”
没想到校长沉默了。
钟泽一耸肩,“你觉得太沉的话,咱们还是合力,然后再走一趟。”
“不是……”
“嗯?”
“你怎么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干这种事?”他心里都毛毛的,结果这小子却如此的淡定,一副对杀人抛尸驾轻就熟的样子。
“我吗?我也强装的,我很害怕的。”钟泽赶紧找补。但心里也忍不住纳闷,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害怕呢?
我在到这里之前难道是个……搞殡仪工作的?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校长拎起那个装医生的行李箱朝山上走去。
钟泽则负责刘滨,紧随其后。
杀人容易,毁尸难。人死后,那真是死沉死沉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碎尸行为了,对比整体搬运,小块多次轻松太多了。
钟泽感觉出的汗水都把衣服湿透了几个来回,终于把刘滨弄到了山顶。
不等喘口气,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异常,“张朝哪里去了?”
原本摆放张朝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校长立即拔出了手枪,警惕的看着周围,“没死透,跑了?”
钟泽警惕的看着四周,可是寂寂无声,并不见任何异常。
突然,一条藤蔓猛地从墙壁上,直奔行李箱,紧紧缠住,接着庙门打开,那旅行箱就被扔了进去,紧接着是行李箱被压碎的脆响,或许也可能是骨头破碎的声音。
同时,另一条藤蔓已经裹住了装刘滨的布袋,缩回了庙内,而这一次的声音则是吮吸声。
校长撒腿就跑。
这时,一条拳头粗的,原本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突然伸出,嗖的一下越过了钟泽的头顶,精准的扎进了正在逃跑的校长的身体,将他高高的吊起,手枪随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血液滴滴答答从他的伤口处落下,一路蜿蜒回了庙内。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
钟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且看起来,这座庙也没有发动下一次攻击的倾向。
他懂了,是血液在吸引它。张朝和刘滨都是受了枪伤而死,而校长脸上的伤口,也散发着血腥味。
校长对这座庙似乎也只知道皮毛,比如它可以消化尸体,却不知道更细节的事,否则也不会被吃掉了。
接下来怎么办?扭头下山?
不,来都来了,或许错过这次,就再没机会了。
钟泽此时理解了一句话,什么叫做死也要死个明白。况且此时的他,心中竟然涌起一股异样的兴奋感,想必是肾上腺激素在大量分泌,难怪经常有人作死,因为有的时候,作死真的很刺激。
想到这里,钟泽捡起了手枪,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庙门,里面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
忽然间,他发现前方的地面泛起了一层微弱的红光,接着又弱了下来,然后再次点亮,就像是呼吸。
钟泽走了过去,毕竟都到这一步了,没有退缩的理由。
等他再接近一些,发现原来地面是凹陷的,庙中央的地面是个大坑,红光是从坑里发出来的。
借着红光,钟泽看清这庙内部没有任何神像和供桌,简单来说,就是个空荡荡的棚子。
他咽了下口水,走到坑边缘,微微探了一下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看清了,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表面浮现着青筋,忽明忽暗的闪着微弱的光,像个内置了红色闪烁灯泡的牛肚。
忽然间,物体表面出现了无数双眼睛,齐齐盯着钟泽。
这些眼睛是活的,有笑眼,有泪眼,有怒目,眨着,垂着,瞪着。
钟泽只觉得遍体生寒,一个后仰,坐到了地上。他的视线明明已经离开了物体,但是眼睛却没消失,依然在他四面八方环绕。
下一秒,所有的眼睛又变成了嘴巴,咀嚼着什么,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牙齿和骨头不停的摩擦着。
这咀嚼声中渐渐生出了惨叫声,那是撕心裂肺的呐喊,有男声,有女声,高低不一,混合在一起简直要生生将钟泽的耳膜撕裂。
且令钟泽恐惧的是他能听到这些惨叫的内容。
它们来自被实行酷刑的罪犯;来自亲眼目睹国破家亡的皇子王公;来自战乱失去至亲的流民;来自失去孩子的父母。
甚至可以来自无声的哀嚎。他被采生折割,失去了手脚,甚至声带,在街边乞讨的时候,他看到了寻找他的母亲就在街对面,他想呼喊,可是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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