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泥巴姥爷
这是落霜第一次自己做选择,他想要活着回去,他想要那个人,那个最不可以失去的人。
失控感让他仓皇失措,他徒劳地抓紧了不渝的爪子,“我必须回去,你不是说了吗,要保护好那个人!”
“落霜。”不渝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了威压的怒意,落霜终于缓缓松手。
他明白了不渝的选择。
他抿着唇,泪水从无神地眼里滚落,没有不渝,他这个五感丧失的人,连说话是否口齿清晰都无法确认,没有不渝,他只是个废人,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人......
谈何保护?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
就像曾经失去的那些人和物,他留不住任何一个,就像父亲把他高举头顶,带他抚摸枝叶,只是虚无缥缈的寄托,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的运气一向不好。
落霜依稀明白,从失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从逃亡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保护家人的机会。
他终于明白了不渝的话,他如今采取任何方法逃走,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冷静了吗?”
不渝摸摸他的头,落霜无力,倒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定会有的......
面具缓慢遮住那双无神的眼。
余晖回来的时候,落霜还趴在原地没动,他感受到气流从侧边吹来,说明门在那边。
但他现在没有方向感,知道也是徒劳。
余晖沉默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半拖半抱起来,发现落霜的胳膊被绢勒脱臼了。
看来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出来,没有不渝和可辛的帮助,他没有办法逃走。
余晖忍住心疼,利索地给他把胳膊接回去,狠下心把人摔在床上。
但看到落霜情绪不对,他还是很难克制住关切,一不留神就已经握住了落霜的手腕。
对方很警惕,直接甩开他的手。
好吧,说明落霜还是很精神的。
余晖收回手,独自紧攥着所有的罪恶,缓慢靠在墙边。
他和可辛偷偷出去探测一圈,元成身受重伤,还在修养中,他们不清楚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更不清楚组织里的意见。
可辛能用卷轴和元成联系,但他们不清楚元成是否能看到消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元成醒了,得知他们失踪,肯定会想办法联系的。
余晖理清楚思路,看向床上的人,勉强保持理智,不要冲动,不要多想,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即可,不要害怕,不要逃避。
他放缓了呼吸,视线一直集中在落霜身上。
只要、他们、能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谁也夺不走、谁也不能夺走!
谁来碰,谁就得死。
他想要的不多,别和他抢。
-
晚上,可辛和不渝说完话,让不渝和落霜沟通一下,它得和他融合,帮他治疗伤势。
彼时余晖正在一边煮吃的,他将暗格里的干粮撕得很碎,只敢给落霜那一份加很少的量,担心他恢复得太快,会很不好控制。
落霜很顺从地和可辛融合,很温和的灵兽力量开始在四肢游走,是和不渝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力量要柔弱很多,却有着不容小觑的续航能力。
眼前持续出现一片一片白光,依稀能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猫在脑海里行走,看来他的意识没有致盲......
可辛没有打算治愈他的五感,只帮他治疗身体里的陈年旧伤。
但落霜并不满足于此,他的意识悄悄加强了和可辛的融合度。
在可辛察觉之前,落霜收手了。
不能操之过急,要是被发现,一切都会白费,落霜保持冷静,小心行事。
可辛跳出他的身体,和余晖短暂沟通:“他的五感无法自行康复,放心吧,不过......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他?”
可辛甚至想要余晖直接摊牌,也许他们的感情能让落霜动摇呢?
余晖看了沉睡的落霜一眼,收住隐痛和想要靠近的欲望,“暂时瞒着吧,等元成那边一切顺利,我会告诉他的。”
他的语气平静,心中却是坎坷不安,他悲观地猜想,他们的感情真的已经......已经深厚到可以抛下血海深仇了吗?他们真的能够共同走向同样的结局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唯一确定的是:他们共处一室,撇开一切,两战犯尔。
他忍不住期望落霜能跟他一起走,但前面多番试探都是无果,留给他们的选择本就不多,多做遐想只是庸人自扰。
而他,余晖,他这个人,真的值得落霜放弃一切跟他走吗?真的配和落霜远走高飞吗?
他不配。
他从来配不上任何好东西。
只有抢来的,夺来的,才能真正属于他。
他不怀疑落霜对他的在意,但他瞧不起自己,瞧不起那个“嫁”给落霜的男人,瞧不起,从来瞧不起。
他太普通了,没有人认可他,随便找个人就能替代他,落霜选择和他结婚,只是他难得好运了一次而已。
强烈的渴望一点点浸泡早已干涸的人,余晖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床上的人靠近,悄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落霜身上有很多伤,余晖从未清楚地看过,如今战衣包裹严实,他只能隔着衣料轻触。
胸口有刀痕、有灼伤,肩头有三个弹印,颜色很淡,陈伤早已不知年份。
手指一寸一寸来到他的颈侧,他知道落霜正处于治疗后的意识淡薄期,他无意识地沉睡,不会发现有人正虔诚炽热地望着他,不会发现有人像个变态一样渴望和他接吻。
余晖半抱着他,隔着面具悄悄亲吻他的脸颊、鼻梁,那里有一颗俏皮的小痣,于是反复亲吻,反复磨蹭,仿佛这样就能吸走落霜所有的桃花。
身下的人毫无意识,余晖安心,又不甘心。
若落霜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会抗拒他,还是会......抛下所有?
被抛下的人,会包括他吗?他又要被丢下了吗?
“不可以......落霜,真的不可以了,求你.......”
身下的人陡然苏醒,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格挡,一脚将余晖踹下床,余晖就地滚了一圈,胳膊因为抵挡错了位。
胀痛,只会让这份怪异的情感愈发刻骨铭心。
余晖捂着胳膊,动作利索,立刻将骨头接回去,痛意蔓延至全身,血液变得格外燥热,熟悉的痛、陌生的爱交织在心间,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痛,是爱的永生花;痛苦一年一寸长,方使爱意永恒。
【作者有话说】
落霜快要逃走了,晖也快掉马甲了,晖能不能把他抓回去呢?
◇ 第81章 干就完了
落霜惊醒之后,除了一开始踹的那一脚,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缩在床脚,警惕地感受身边所有涌动的风,时刻提防对方扑上来攻击他。
余晖不想让他提心吊胆,随手抓起地面上的软沙,悄悄走出房子,关上门,靠在门口的石柱边打盹,他这些天的奔波,太累了。
他只是想索取一点点暖,只需要一点点,他就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他要的不多......请不要吝啬。
希望元成能赶紧联系他们,希望......一切还有向好发展的可能。
落霜听到那个男人离开的声音,单手握着被那个人碰过的肩膀,用力到手指发白。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抱他?他说不出原因,只觉得那个人的行为非常怪异。
被碰过的地方发痒、难受,却又习惯性接受,怎么会这样?只有他的合法伴侣有权力亲密地拥抱他,怎么可以被别人这样对待……!简直比做那种事情更恶心……
落霜陡然觉得自己好脏,好恶心,若不是战衣保护,他的手指即将陷入血肉,恨不能剜下肉来。
他必须、必须赶紧逃。
知道不渝的选择之后,便不再尝试从门那边跑,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跑不掉,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据他所知,以森林为圆心,周围方圆几里都是平坦的陆地,按照当地气候推算,正值西南季风盛行,按照风力侵蚀的程度,如今囚禁他的房屋若是处于陆地上,不可能那么长时间没有风动。
那样平坦的陆地上……房屋简直是活靶子,怎么可能把他关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地底下。
落霜趴在床上,缓慢将手探向地面,再次触碰到那种手感奇特的沙土,不像是寻常土地。
这种土质.......不论湿度还是颗粒大小,都不像是当地应该有的土种。
落霜碾了碾手里的沙,细小但致密的砂砾一下就滑破了他的指腹,刺痛得很。
他灵机一动,使劲挤压伤口,鲜血一点点滴在地面上,血液很快凝固,落霜再次抚摸地面,却没有摸到血痂。
沙土会吸收他的血!
难怪上次他的手被滑破,根本无法靠血液凝聚沙土增大摩擦......
他是被稞罕的灵兽持有人带走的,这个位置肯定非常隐蔽,对方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难道......这里是灵兽之前居住的地方?
落霜歪着脑袋,想多抓一点沙,费劲地伸手。
可是灵兽不都是动物吗?大猫小猫的肉垫踩在这种沙土上,砂砾夹在肉垫缝隙里不会觉得疼吗?也许还会磨破……
他仔细感受砂砾从掌心流逝,下坠的速度比寻常砂砾慢。
落霜努力往地面伸手,不顾被割破的伤口,一路往地底探,砂砾抵达手腕时,他摸到了坚硬平整的地板,地板材质和墙壁很像,这里不是最底层!
假设这里真的是灵兽曾居地,应该能够和灵力产生共鸣,等到下一次那只黑猫再给他疗伤时,可以找机会用意识探测。
落霜翻了个身,已经将这张小床的方位摸透,每次,那个男人都会从左边靠近......
心里有了计划,就必须马上实施,他必须尽可能快速地获取信息,不择手段、不顾后果。
干就完了。
落霜再滚了一圈,直接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门响了,外面守着的人立刻冲了进来,一步,两步......依旧是从左边靠过来的。
热度逐渐逼近,落霜感受到他的手已经伸到肩膀处,他猛然抬头,直接撑起身,一头撞在余晖的下巴上,把人撞得闷哼一声。
落霜寻着风动,找准他的方位,一拳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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