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 第83章

作者:杯不流 标签: 玄幻灵异

阿拉里克看着她,却说:“那天我和阁下一起身受重伤,去了医务室,他就给我道了歉。”

赵芝麟抿着嘴,突然哭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荒谬?

阿拉里克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赵芝麟一边擦眼泪一边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你要好好对主席,你要保护好他。”

阿拉里克承诺:“我会的。”

她仿佛回到了古老的时代,成为了公主和亲使团中的一员,看着公主的马车远去,孤独的骆铃在风沙中晃响。那眺望着无边草原,注目公主远去的将军会想些什么呢?是会庆幸公主的牺牲使更多儿郎得以存活吗?还是将那视为一道耻辱呢?

她最后看了一眼燕屿所在的方向,哽咽道:“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我发誓,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人类破茧重生,能够不再被异族所牵制,她一定会向送走燕屿时一样,在边防线上迎接他的归来。

她这一次不会去见她的队长。

边防军有上战场前与亲人朋友们见面的习惯,因为很可能这就是最后的一面。但赵芝麟坚信,燕子还有再归巢的一日,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等到春暖花开,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正在准备星舰对接的燕屿似有所感地回头。

他看见群星璀璨,沉默地照亮了来路,送行的军舰鸣笛示意,无数人站满了舰头,遥遥望过来。

——亿万光年,群星相送。

这就是人类啊,你不能用卑劣或者高尚、伟大或者渺小来定义它。

能形容人类就只有“人类”一词本身。

这就是人类啊。

“阁下?”

见他迟迟不动身,前来接他的虫族礼仪团疑惑出声。

燕屿看见人类文明的长河,从亘古流向未知,滚滚的红河中埋藏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故事。燕屿、或者说赫利俄斯回神,涉过红色的河。

他朝河的那头走去。

他走进虫族之中。

—【卷一·红河】完—

第077章 初次会面雄保会

虫族前来迎接赫利俄斯的星舰规格十分隆重,原本应该是由雄保会派遣星舰,但塞基以新阁下与蝶族已完成婚飞为由,调遣了一支军舰来护送。

军舰等级比雄保会的星舰更高,安防更严密,雄保会只能退居一射之地。

争夺这个差事,自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热心。

一名等级预测不低的雄虫,流落在外将近二十年,按照《雄虫保护法》,他将会得到双倍的补偿,并且一旦曝光在社会层面,他便天然会成为世界的焦点。

关注度就是金子。

这是在古地球时代就验证过的真理。

赫利俄斯阁下的虫族之路,注定会是一条花团锦簇的星光之路。

能不能让他全心全意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对己方有所不满,尤其是不要让他在公众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然社会会怎么想?

流落在外、受尽委屈的雄虫阁下刚回来就受到苛待了?好你个雄保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我就是说雄虫的失踪肯定跟你们有关系!

一想到如果赫利俄斯对在屏幕前表示不满,会引发怎样的舆论,雄保会就快晕过去了。

所以来之前,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嘱咐了一遍——一切以雄虫阁下的心情优先!

只有一只虫除外。

主事雄虫科梅迎了上来,他是一只有着绿眼睛、金头发的雄虫,年纪已经不小了,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细纹如泡入水中的花瓣,轻轻绽开。从他的服饰,以及周围虫的态度来看,科梅应该地位不低。

科梅亲热地和赫利俄斯交换了一个拥抱,拉着他的手,亲昵地往前走,向他介绍雄保会和自己:“您好,小阁下。我是科梅·哈雷,任职雄保会副会长。”这位不年轻的雄虫和蔼地揽住他的背,语气怜爱:“独自在外成长到成年,很辛苦吧?以后有什么困难,请务必来找我。雄保会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年轻懵懂的雄虫才成立的。”

科梅手腕上细碎的银质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赫利俄斯的皮肤。

那种触感让燕屿联想到蜘蛛的刚毛。

他注意到随着他们往前走,科梅的护卫军立刻紧随其后,插进原本的队伍中,把他和跟他一起返回虫族的雌虫们隔开了。

换句话说,在科梅似乎无意间的行动中,燕屿和自己熟悉的虫被隔开,他被科梅与雄保会的虫包围了。

雌虫们没发现他的身份这么久,还让他身陷危险中,按照惯例别说继续保护雄虫,他们现在还没被雄保会一声令下抓走,都是担心吓到赫利俄斯。

但燕屿深知,这艘军舰上,他能信任的只有这些与他一起从人类星际返航的虫族。

于是他不着痕迹挣脱了科梅的手腕,给了曼努埃尔一个眼色。虽然他之前一直看曼努埃尔很不顺眼,不过曼努埃尔现在和他是利益共同体,竟然是偌大虫族帝国里,他唯一可以交托后背的人。

曼努埃尔于是走上前,越过瞪视他的雄保会护卫,牵起赫利俄斯的手,甚至故意十指相扣,仗着赫利俄斯此时需要他解围,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燕屿:……

他隐晦地扔了个眼刀。

曼努埃尔深谙与雄保会沟通的技巧,永远不要解释自己的动机,只需要责怪对方就好。一旦在对话里失去主动权,开始证明自我,那么他就输了。

“雄保会就是这么对待雄虫阁下的?”他蹙眉,严肃指责,“丝毫不考虑阁下对新环境的适应性,也不考虑阁下是否会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就自顾自让阁下处于陌生虫之中!”

谁也不知道,在他严肃正经的面孔下,雌虫的指尖正在悄悄挠赫利俄斯的掌心。

燕屿:……

你就仗着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能发作是吧?

他用力攥紧手心,不给曼努埃尔手指活动的空间,接着顺着雌虫的力道,走到他身边。

护卫虫:“阁下?!”

曼努埃尔不紧不慢:“我的雄主生性敏感脆弱,需要在我身边才会觉得安心,我就是他内心的港湾,请某些单身虫少来打扰我和我雄主的蜜月。”

雄保会的护卫虫求证地看向赫利俄斯阁下。

燕屿:……

他忍辱负重地“嗯”了一声。

科梅副会长站在原地看他们俩,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握的手,缓缓说:“阁下,如果您遭遇了胁迫或者诱骗,请随时联系雄保会。虽然婚飞礼仪是法律认可的婚姻证明,但鉴于当时的情况特殊,婚礼某一方不知情,另一方似乎没有理智,雄保会并不承认这桩婚姻。”

他仿佛真的是担心一个年轻虫误入歧途,情真意切地劝到:“或许您也不必被道德绑架,负起您并不愿意负的责任。”

燕屿:“劳烦挂心,我和曼努埃尔感情很好。”

他滴水不漏地点头微笑:“今天我觉得很累了,或许有什么事请明天再说。”

这位趟过雨林、游过冰河、和雌虫打过架,还亲身上阵与智械生命对过线,以肉|体凡胎从容穿梭激光束集群的战神面不改色地说:“我生性敏感脆弱,陌生虫和陌生环境都会让我不安,所以依旧让阿拉里克他们跟在我身边吧。”

很显然,新归来的赫利俄斯阁下也迅速学会了雄虫的沟通技巧,那就是不沟通,只命令。

其他要求科梅全部点头,但却对另一件事提出异议:“您刚成年,而婚飞在成年前,属于无效婚姻。按照规定,无血缘关系的雌虫不可以和您一起休息,当然如果您愿意找一个情人排解寂寞,我们会为您安排的。”

曼努埃尔的瞳孔竖起,上前一步挡住赫利俄斯,冷冰冰道:“请注意您的措辞,我与雄主是正当关系,不是你口中的情人玩物。你们雄保会少来管别人的雄主,已婚雄虫你们可管不着。”

科梅从容反驳,游刃有余地反唇相讥:“阿努比斯少将——如果您坚持你们是婚姻关系,那么在返航之后,雄保会将会向雄虫法庭提出控告,关于您诱拐未成年雄虫缔结婚姻这件事,或许趁这个时间,您可以想想是选择流放矿星,还是选择就地死刑。”

燕屿听明白了,雄保会很想让他恢复“未婚雄虫”的身份,而曼努埃尔的反驳也并不只是因为他想占便宜——这个身份差,或许类似于孤儿监护权的所属。

他拉动他们紧扣的手掌,把曼努埃尔向后拽,然后自己上前一步,直视科梅的双眼:“我现在已经成年了不是吗?”

他平静且坚定地说:“我们很快就会重新举行一次婚礼。”

曼努埃尔牵住他的手瞬间收紧。

科梅副会长静了两秒,重新扬起笑容:“当然,赫利俄斯阁下。为了弥补这些年雄保会的工作失误,我们会为您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燕屿也发现了,或许是身居高位,这只雄虫说话的方式从来不会用请求的句式和疑问的语气。他只会用陈述句和笃定的语气来占据主导权。但凡对话的另一方稍微有点动摇或者不坚定,就会立刻被牵着鼻子走。

燕屿是个好学生,他立刻学会了这种说话方式,同样用陈述句的语气道:“不要,我要蝶族来负责。”

不要解释原因,不要说类似于“太麻烦了”之类体贴另一方的婉拒之词,这些都会给对方留下破绽,让他们窥见性格的柔软和犹豫之处。

和平级、甚至下级的虫族对话是不能表现出委婉的。

他只需要说“不要”,然后把自己的安排布置下去就好。这样对方就只能默认拒绝,然后把讨论中心从“要不要”这个根本问题,转移到他的要求上来。

养尊处优的雄保会副会长幽幽看了他几秒,才柔声道:“一切以您的意见为准。”

“我累了。”他对着科梅颔首示意,“晚安,阁下。”

看着被簇拥离去的背影,科梅一直含笑的瞳孔才慢慢缩得很小,他抚弄着手腕上的银质流苏,轻声自言自语:“哎呀,又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

一进房间,燕屿就被曼努埃尔按在了门上,这只蝴蝶凑近嗅来嗅去,嘴里还问:“你说的……婚礼,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燕屿道,他皱着眉躲开蝴蝶小狗似的嗅闻,“你又在做什么?”

曼努埃尔诚恳地回答:“我在闻你有没有被掉包。”

燕屿:……

他继续问:“雄保会似乎很想让我恢复未婚状态?为什么?”

曼努埃尔正色解释:“是。未婚的年轻雄虫,如果没有雄父雌父,按照规定监护权归属于雄保会。尤其是你这种情况,刚回归虫族,对虫族社会没有丝毫认知,按理说你会被送到狼蛛星的雄虫学校重新认知世界。”

“但是如果你结婚了,就不一样了。在虫族社会,步入婚姻的雄虫会被认为是一个足够独立的个体,可以由雌虫供养,让雌虫慢慢教你面对世界。”

燕屿听着这话,略有些不适。

独立的社会人身份,不是由经济能力决定的,也不是由年龄决定的,而是只看这只虫是否结婚。

“你在想什么?”蝴蝶慢慢嗅着他的长发,好奇问。

燕屿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性别有点错乱,雄虫具有的性资源特征此时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了,把曼努埃尔刚刚那句话的主语从雄虫替换成女性,竟然也不显得违和。

只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同样是被性化的社会角色,雄虫无疑社会地位更高。他暂时来不及去思考,是什么造成了两个文明中,两性地位的差异。

回到现实,他听见曼努埃尔随口提起:“雄保会不可以强制监管已婚雄虫,还是前几年的《雄虫保护法》补充条例规定的。”